“無恥之尤!”


    憤怒的嗬斥聲在屋內迴蕩,李善嘴巴張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看著怒發衝冠的崔信,朱氏、張氏都麵帶寒霜,就連長孫氏都沒什麽話說,向李善投去責備的眼神。


    “你李懷仁得聖人信重,冊封嗣王,名揚天下,就膽敢如此欺辱清河崔氏嗎?!”


    “嶽父大人……”


    “住嘴!”崔信的手指都快戳到李善的鼻子了,“吾女非才俊不可配之,難道天下隻有你李懷仁才算是才俊嗎?!”


    張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李善這事兒做得實在是……不幹人事,但罵幾句也就罷了,定親兩年了,現在都已經請期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迎親,難道還能換個女婿?


    朱氏卻冷然道:“但可訓責,亦可鞭撻。”


    “母親……”


    “住嘴!”朱氏都懶得看兒子了,迎親前跑到平康坊去眠花醉柳,還吟詩作賦,你有將妻家放在眼裏嗎?


    更別說那是海內第一流的望族清河崔氏!


    長孫氏倒是想勸和幾句,但實在找不到話說……你身邊不是有美妾俏婢嘛,還跑到平康坊去作甚?


    難不成是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下一刻,李善瞳孔微縮,因為崔信突然從袖子裏取出一團什麽東西,展開抖了抖,居然是一根馬鞭!


    李善用嶄新的視線打量著嶽父大人,真是學精了啊,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今日算是栽了!


    在平康坊那日與馬周見了一麵,李善被逼著抄了一首《墨梅》,本想著趕緊溜走,沒想到那幫家夥喝多了酒居然敢堵著,聚集過來的世家子弟越來越多,李善不得不又丟出幾首……都是後視膾炙人口的名作。


    很快事情就傳開了,就連家裏都知道了,朱氏為此帶著兒子親自登門請罪……其實李善是有計劃的,也是準備好了的,在書房裏與崔信侃侃而談,畢竟如今這位嶽父大人也是知情人,沒必要隱瞞馬周這顆棋子。


    事實上,崔信也不是傻子,在知道李善的政治立場之後,也發現了馬周與李善決裂的詭異之處,李善迴京之後崔信也私下隱隱提及。


    李善一再強調,馬周這廝除了上衙之外,多在平康坊、東西兩市中混跡,但東西兩市人多眼雜,隻能選在平康坊……總而言之,李善的意思是,這個鍋我不背,是馬周搗的鬼。


    書房裏的崔信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也能理解女婿的難處,結果到了後院就翻了臉,大發雷霆,嚴加訓斥,現在都要動手了……看看,馬鞭都早就準備好了。


    李善覺得自己好委屈啊,咱們剛才不是這樣的啊!


    再定睛細看,李善都無語了,那根馬鞭居然是半個多月前平陽公主抽自己的那根……老丈人這真的是長進了啊,早就打定主意要抽一頓出出氣,先前在書房演的跟真的似的,硬生生吧自己誑進來挨鞭子。


    現在也沒辦法辯解,至少張氏是不知內情的,長孫氏更是不知道馬周,李善隻能委屈的挨了三鞭,張氏這才上來拉住丈夫。


    李善還準備親自向十一娘解釋,剛問出口……崔信又去搶妻子手裏的鞭子了。


    哎,沒轍了的李善隻能跟著母親迴家,看看母親的臉色,估摸著迴家後還要被罵一頓。


    迴了日月潭已經是黃昏時分,正巧碰見了放衙的淩敬,這老頭很是幸災樂禍,與朱氏打了個招唿,與李善沿著小道漫步,“馬賓王倒是有些手段。”


    李善冷笑了聲,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淩敬瞄了幾眼李善身上還算明顯的鞭痕,“能讓你李懷仁如此狼狽的……實在不多見,秦王殿下聞之,亦讚賓王有機變之能。”


    那是當然了,那麽多世家子弟中有不少秦王府子弟,房遺直、長孫衝、高履行一幹舊友起哄,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就算裴世矩注意到了,也隻會注意到有那麽多秦王府子弟,或者注意到王仁表、張永,而不會注意到並非世家子弟出身的馬周。


    “待得日後……”李善嘴上發狠,“他馬賓王總有落到某手裏的時候!”


    淩敬也是聽聽就算,他哪裏不知道李善的心性,隨口道:“迴京大半個月了,也該與殿下見一麵了。”


    “嗯,朝中局勢如此,的確要見一麵。”李善點點頭,畢竟有的話是不能通過淩敬來傳達的,“讓殿下那邊安排吧。”


    “明裏相見,還是暗中密見?”淩敬反問了句。


    以現在秦王的地位的日常活動軌跡,明裏相見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李世民如今實際執掌尚書省,李善找個由頭去六部一趟……類似的由頭多了。


    隻不過與秦王匆匆見一麵,時間未必夠,而且事後就得與太子那邊碰一碰……李善敏銳的察覺到,此次自請迴京,雖然李淵依舊信重,但也不乏試探之意,試探自己是否與太子、秦王有所關聯。


    不過讓李善好笑的是,李淵的試探主要是針對太子的……想想也是,其實李世民就目前的局勢是不需要李善錦上添花的,反而是太子需要李善來雪中送炭,這也是在定奪靈州道行軍總管時候,李世民舉薦竇軌,而太子舉薦蘇定方的原因。


    “暗中密見吧。”李善琢磨了會兒,“不過如今殿下每日都在尚書省視事,行蹤難定,少在天策府安歇,而且還有裴世矩在旁窺探。”


    淩敬點點頭,“倒是有些麻煩,長孫輔機或許幫得上忙。”


    頓了頓,淩敬補充道:“前幾日已然與殿下提及,懷仁密事不可泄。”


    李善提著的心放下了,之前他聽淩敬說起過,房玄齡、杜如晦、淩敬入朝後,封倫如今在天策府中地位非同尋常,就連杜淹也權柄日重。


    李善真怕自己的身份以及政治立場被封倫、杜淹知道,那就操蛋了……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轉了一個圈,淩敬迴家後,李善順著小道往前走,路過了蘇定方、張仲堅、侯洪濤幾家,才迴到李宅……現在的莊子實在有點大,差不多比最初的朱家溝大了四五倍。


    進了家門,李善乖巧的待在前院,用了晚飯也沒去後院,一直到入夜後,才估算著時辰迴去……可惜,一進門,就看見母親朱氏正在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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