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公……定方迅速馳援天策府,必要護佑二郎……”


    李淵急不可耐的催促蘇定方立即出發……沒轍啊,建國前五個兒子,一個夭折了,一個被斬殺,一個謀逆被廢為庶人,現在長子也謀逆,殺不殺先不說,但至少是廢為庶人,李淵隻剩下李世民這一個成年皇子了。


    碩果僅存啊!


    蘇定方正要動身,外間有親衛傳報,侍中江國公陳叔達、中書令宋國公蕭瑀、尚書右仆射酂國公竇軌請見。


    “陛下,陛下!”最先進來的是蕭瑀,看見李淵無恙,長長鬆了口氣。


    陳叔達、竇軌也鬆了口氣,他們從今日午時之前覲見就被軟禁在了甘露殿內,隻能肯定是太子謀逆,但並不知道外間局勢,一直到剛才李善遣派人手去甘露殿解救。


    對於這三位宰輔沒有附逆,李淵是心裏有數的,這方麵李建成也沒有隱瞞。


    李淵隻解釋了一兩句,視線掃了掃,“長林軍攻打天策府,皇城內北衙禁軍內亂,右監門衛將軍王君廓叛變,趙國公蘇定方率兵平叛……子聰逆隨行走一趟。”


    陳叔達向來勇於任事,應了聲徑直出去找蘇定方。


    有些詫異的李善抽空插嘴問道:“觀國公呢?”


    李淵臉色有些陰沉,竇軌拉著臉道:“某三人一直被扣在甘露殿後殿內,不見裴弘大、裴玄真,亦不見楊恭仁!”


    “已然附逆!”李淵反而知道的比較清楚,“今日黃昏前,太子遣楊恭仁、蘇製往長樂坡迎二郎,欲誘入宮伏殺。”


    李善無語了,你楊恭仁出身弘農楊氏,有必要附逆嗎?


    都已經爵封國公,官至宰輔了,還加了個十二衛大將軍的虛銜,升無可升了……附逆還能有更多的好處?


    難不成李建成還能把皇位讓給你?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


    不過李善也心裏有數,多少人事到臨頭唯恐一死,楊恭仁這廝八成也是因為怕死。


    李淵想了想開口問道:“永昌坊走水是懷仁手筆?”


    三位宰輔聽得懵懂……陛下不是被軟禁了嗎?


    怎麽知道這麽多?


    李善也覺得古怪,好像李建成一直在做即時通報啊,但立即迴答道:“臣昨日深夜得接應出宮……呃,這個稍後再啟稟陛下,從金光門出城時候已是淩晨時分,身邊隻有一名親衛。”


    “臣步行繞過長安迴莊子,唯恐東宮截殺,繞了一大圈,直到今晚才抵達,那把火是那個親衛放的……之前臣已經問過了,東宮在灞橋、長樂坡都警戒,無奈之下親衛隻能在永昌坊放火,用以示警秦王。”


    竇軌忍不住問:“秦王殿下迴京了?”


    李淵都懶得理睬這廝了,二郎沒有迴京,長林軍攻打天策府作甚?


    看了眼李善眼中的血絲,李淵撫手在李善的肩頭,“懷仁實在辛苦了,若非這把火,社稷難存。”


    李善故作靦腆,想了想小聲說:“伯父,觀國公……”


    話還沒說完,蕭瑀厲聲喝道:“楊恭仁附逆,此等謀逆大罪,即陛下要寬仁一二,臣也要進諫,國法難容!”


    竇軌點頭讚同,“若謀逆大罪也能被赦,那還有何等罪不能被赦免?”


    “若不嚴懲,隻怕後來者不絕!”


    李善瞄著臉色陰沉的李淵,小聲說:“小侄隻是……觀國公長子楊思誼尚未出仕,必然沒有被卷入……”


    李淵歎了口氣,“懷仁啊,你就是心軟!”


    一旁的竇軌嘴角動了動,李懷仁心軟……這個評價這個曾經出任李善副手的宰輔有點無語。


    蕭瑀刻意換了個話題,“魏嗣王,太子何在?”


    “囚於臨照殿內。”李淵悶悶道:“這等逆子,這等逆子!”


    竇軌瞥了眼蕭瑀,換個話題也不知道換個恰當的,他想了想道:“倒是不知曉王君廓為何叛變……”


    李淵臉色更難看了,兒子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早在武德五年東宮就已經成功籠絡住了王君廓……李建成言語帶著譏諷,難道這不是父親您默許的嗎?


    李善乖巧的坐在一旁不吭聲,反正現在玄武門有劉黑兒,皇城有蘇定方,天策府那邊……應該能撐得住吧?


    如果李世民撐不住,那也怪不到我頭上,對吧?


    竇軌、蕭瑀疑惑王君廓為何叛變,此時此刻王君廓就站在承天門外,正在指揮部下猛攻。


    北衙禁軍內亂後,王君廓雖然能直接控製的兵力並不多,但禁軍四分五裂,很輕易的就被擊潰,唯一有組織的抵抗是永安門附近的禁軍。


    賀婁興舒麾下也就幾十人,但收容了其他潰逃的士卒後,組織起了近百人,永安門無險可依,賀婁興舒後退到了安福門附近,依仗橋梁堅守,橋梁下是清明渠。


    王君廓站在承天門外,心裏在猜測金城坊的戰事,都已經火光大作了,李高遷再如何廢物,也應該差不多了吧,畢竟兵力三倍有餘,用人命堆也能殺進去。


    王君廓還在想著這場宮變之後自己的地位,雖然早就爵封國公,但他的地位不管是在朝中還是在天策府中都不高……就在這時候,咯吱咯吱的異響傳來。


    王君廓詫異的轉頭看去,看著承天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彪人馬持刀拿槍迅捷殺出了承天門,皎潔的月光正巧投射在為首的那個雄壯大漢的臉龐上。


    居然是趙國公蘇定方!


    蘇定方也發現了王君廓,來不及開口,手中的長刀猛地擲出。


    王君廓心神大亂,縮著腦袋偏著頭躲開,刀尖擦著他的脖頸飛過,嚇得他一邊捂著還不知道有沒有破開的脖頸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後逃去。


    “太子謀逆,魏嗣王、趙國公奉詔平叛!”陳叔達放聲高唿道:“棄械跪地者免死!”


    “陛下詔令,殺王君廓者,賜爵!”


    大街上的北衙禁軍一陣騷動,特別是橫向大街上一片大亂,而蘇定方已經親率數十甲卒殺入陣中,盯著王君廓直衝猛打。


    其實王君廓能控製得住的兵力並不多,也就三百餘人,北衙禁軍的兵力一直維係在兩千左右,但是需要輪值的,正常情況下當值的隻有千餘人,玄武門就占了四五百兵力了。


    而且王君廓麾下的三百多士卒中真正的嫡係也就百多人,現在看到承天門大開,趙國公蘇定方率兵出宮,江國公陳叔達也出現了,自然知道太子謀逆必然事敗。


    不管金城坊戰事如何,秦王是生是死,但太子謀逆已經失敗了。


    在這種情況下,承天門大街上的禁軍士卒紛紛分左右讓開,紛紛棄械跪地,蘇定方操起一杆長槍猛地擲出,將一個即將逃入北衙禁軍官衙的士卒刺翻,身後的甲卒搶上前堵住了門口,逼得王君廓不得不向左側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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