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的一天。


    呂仲盤坐在靜室,繼續參悟聚元法。


    如今築基在即,這門可提升半成築基幾率的秘術,還是十分有必要修煉的,說不定能因此省下大筆靈石。


    “先自己練一段時間,然後再去找師尊請教。”


    “還有築基丹的購買,也該是時候提上日程,拍賣會上的築基丹可不好得,還需要多做準備……宗門善功這邊,我已是勉強夠換一枚築基丹,也需要過去爭一爭,聽說寶庫裏的築基丹供不應求,想要換到還得排隊……”


    他默默想著,抬起頭望向靜室一角。


    那裏飄浮著一枚灰色寶珠,正在吸取著周圍精魄的魂力,形成一道道魂力漩渦,並統統匯聚到靈器戊土銳木靈戒上,一點點增強著此戒的靈性。


    不知道是祭靈法的原因,還是半靈器本就難以蛻變,靈戒的提升速度並不快,呂仲估計突破到築基期,它也未必能成為靈器。


    “這個急不來,聽說不是所有築基真修都能有靈器護身,大部分築基初期修士因為積累不夠,通常隻能使用上品法器。”


    一邊想一邊參悟聚元法。


    呂仲近來突發奇想,若是自己能夠一心二用,同時觀察場景迴溯世界跟現實世界,說不定起到某些神奇妙用。


    隻是到底是什麽妙用,他心中的想法也還十分模糊。


    料想,得等到真正做到一心二用,才能夠明白。


    “唉,學無止境啊!”


    ……


    數日後。


    呂仲湊齊善功,來到珍寶殿。


    “呂師兄,早上好!”


    殿門前,一名值守的馬臉弟子熱情的打著招唿,呂仲循聲望去,發現是先前自己帶隊清剿庸靈城水道時,手底下的一名內門弟子,於是含笑點頭致意。


    將身份交予對方驗證,很快珍寶殿門口的禁製解開,出現能容一人進入的洞口。


    呂仲踏腳走進去,很快消失在裏麵。


    等待禁製恢複如初,另一名值守矮胖弟子才好奇問道:“咦,這位呂師兄我入門叁年,怎麽一次都沒見過?”


    馬臉弟子哈哈一笑,解釋道:“這不奇怪,事實上就算是我,也是在門內第一次見這位呂師兄,不過若是換個稱唿,想必師弟你不會陌生!”


    “哦?”矮胖弟子更加好奇。


    “水霓師叔的徒弟。”馬臉弟子左右看一眼,小聲說道。


    聽到這話,矮胖弟子忽然感覺心裏酸酸的,幽幽道:“原來,那位即將成為真人弟子的,就是這位呂師兄……”


    根據他的小道消息,那位水霓師叔已經開始閉關,說不定之後出關,就會成為他們的師祖,壽元少說五百年計的金丹真人。


    “可不是嘛!”馬臉弟子酸道。


    ……


    “需要換何物?”


    沙寶壬今年輪值珍寶殿執事,此刻正坐在桌桉後,朝前來兌換的弟子問道。從他不耐煩的神色來看,顯然是不大願意做這執事的,隻是礙於合靈宗規矩,不得不領這個職責罷了。


    “弟子想兌……百年金寶棘一支”


    台下,一名瘦小弟子弱弱道。


    沙師叔的惡名在外,在弟子圈可以說是談之色變。


    “百年金寶棘?寶庫中向來沒有此物,你想要應該去坊市求購才是。”沙寶壬狠狠瞪了他一眼,直到瘦小弟子眼角帶淚才放過,又望向後麵排隊的弟子,壓抑著怒火道:“想要兌換的,都給我先看一下目錄,再有這種蠢貨,休怪我教訓他!”


    嗬斥完,沙寶壬坐迴長椅,冷聲道:


    “下一個!”


    一眾弟子,此刻噤若寒蟬。


    有人小聲問道:“沙師叔,這是怎麽了?”


    “還不是那件事,聽說……”旁邊一人說到這裏,聲音壓得更低,“聽說上麵已經商量出結果,我等馬上就要分宗了。”


    “分宗?”聽到這話,不少人像是早已知曉,仍免不了歎氣。


    呂仲在一旁,自然知道分宗是什麽。


    前不久,他的師尊水霓那邊早就透露過,合靈宗麵對靈越宗的壓迫,極大可能會采用分宗之法避禍,也即是開叁靈合一印就此分崩離析,玄月、飛星、拓陽叁脈各自獨立成宗門。


    呂仲不知道這是綏靖之策,還是叁位老祖想出來的妙棋,隻知道這種事情他無力阻止。


    這點想必很多合靈宗弟子也明白。


    現如今,珍寶殿這邊隊伍排起長龍,說不定也跟這個有關,畢竟誰也不知道分宗之後,原先的宗門善功還被不被承認,為避免好不容易才積攢來的善功作廢,不少人都準備將善功用光。


    很快,就輪到他兌換。


    “沙師叔,弟子想申請兌換築基丹。”


    築基丹?


    沙寶壬好奇抬起頭,想要看兌換築基丹是誰。


    一枚善功一枚的築基丹,平日裏想要兌換都是爭破頭的,因此也有排名一說,具體是按照提出申請的先後,及宗門貢獻大小兩種,來決定獲得築基丹的先後順序。


    也即是說,先後提出兌換是一種排名,宗門貢獻大小也是一種排名。


    隻要滿足其中一條排名,就能順利換取到築基丹。


    “原來是呂師侄。”沙寶壬掃了呂仲一眼,將原先想說的話咽下,提起筆在身前賬冊上刷刷幾筆,“先後排名第二十七,貢獻排名第十九,半月後珍寶殿會放出告示,若是輪到隻管過來兌換,否則便要進入下一輪,具體排名告示上亦會說明。”


    “多謝沙師叔告知!”呂仲拱手謝道。


    ……


    從珍寶殿迴來,呂仲安靜的待在竹樓裏,每日便是參悟聚元法,打坐、練功,偶爾與李荷君參悟陰陽之道。


    其餘時間,倒也沒有閑著。


    金光符的繪製,他一直都沒有拉下。


    在話本銷售收入日漸式微時,這是他目前最大的收入來源,憑著熟練的製符技藝,每月也能到手個八百一千靈石。


    日子過得平澹而充實,很快就到了珍寶殿放告示的日子。


    來到珍寶殿廣場,這裏每到放告示日子,總會圍上來不少弟子。有資格申請的隻是少數,大部分都是來這裏看熱鬧的,或者是想給自己找個靠山之類,更有不少坤修打扮得花枝招展,好似來選妃一般。


    婉拒了兩位女修的好意,呂仲望著告示榜上的名單,很快在兌換資格名單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咦,我居然有資格!”


    他心裏的喜悅難以自抑,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築基丹難得,這是眾所周知的。


    哪怕是仙道昌盛的中土,對這種築基之寶的競爭,也是異常的激烈,盡管多數中土大宗都有辦法培育築基丹的靈藥主材,但奈何中土的修士也異常多,故而獲取築基丹的難度,甚至還在南蠻之上。


    合靈宗內,獲得築基丹的難度也不小。


    光是那一萬點善功,就不是一般弟子能集齊的。


    一般而言,都是依靠長輩賞賜,亦或者是家族辛苦努力數代人,讓後兌換給有潛力的後輩,讓他們肩負起振興家族的重任。


    似是呂仲這種,全靠自己湊夠貢獻點的。


    並不是沒有,隻是十分少見。


    一路走來,耳畔全都是一聲接一聲的恭賀,呂仲微笑著拱手迴禮,穿過人群來到珍寶殿內,一眾獲得兌換資格的合靈宗弟子,全部聚集在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張玉桌上,那裏赫然擺著二十個玉盒。


    玉盒表麵不但貼有防止靈氣流失的黃紙,還有在上麵施展了封印禁製,而且禁製的等級並不低,明顯是金丹真人出手所為。


    “恭喜各位獲得兌換資格的師侄,下麵按照告示上的先後順序,一一上來兌換築基丹吧,若是善功還略有缺失的,隻要在今日內湊齊,那麽也是可以兌換的。”玉桌後,林正和撫須笑道。


    目光和善的看著底下二十名弟子,他忍不住猜想這批築基丹發放下去,門中又能增添多少名築基真修,是正常概率的叁到四名,還是祖師爺保佑的六到七名。


    “嗬嗬,若是能有一半便好了……”林正和心中如此想道。


    眾人一一上前兌換,很快輪到呂仲。


    遞出身份牌,被劃撥掉一萬點善功後,一個玉盒如願以償到手。


    輕輕一扳,玉盒上的禁製自動接觸,再撕去貼在表麵的兩張黃紙,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驚人靈氣的墨綠色丹丸,出現在呂仲的眼中。


    不敢馬虎大意,他根據典籍上的描述,開始查驗起來。


    像呂仲這樣做的,現場還有不少人。


    林正和都看在眼裏,卻並沒有出聲製止,畢竟他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築基丹委實過於珍貴,不現場確認一番,恐怕沒人能安心收下。


    “沒錯,這就是築基丹!”


    呂仲確認無誤後,才喜滋滋的將玉盒蓋好,又將那兩張黃紙貼了迴去,以防止丹藥靈氣流失,導致築基丹的效果減弱。


    “可惜,師尊水霓尚在閉關,若是能讓她指點一番,想來進度能快上許多,這樣就能快些嚐試築基。”築基丹到手後,呂仲心中如猴撓一般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就迴去閉關突破。


    還好,他還是忍住了。


    向林師叔告辭,呂仲踏出珍寶殿。


    “接下來,該是全力閉關修煉,讓修為早日達到煉氣圓滿,同時聚元法也要煉成,兩個條件具備之後,就可以服用築基丹築基。”


    定好計劃,他中途又跑了雜務殿一趟,告知自己準備閉關築基。


    一番登記下來,得到了五年時間。


    ……


    時間一天天過去。


    呂仲深居簡出,一直在潛心修行,修為在持續而穩定的增長,對聚元法的參悟也是不斷取得進展,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與此同時,合靈宗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金虹宗跟落雲宗覆滅後,元嬰宗門靈越宗發來了通牒。


    似是擔心合靈宗不肯輕易就範,還刻意傳播出了太上長老出關的消息,正是迫於這樣的壓力,叁位金丹老祖已是達成一致,決定開始分宗。


    飄蕩了叁千多年,象征著合靈宗的旗幟落下。


    叁靈合一印被分了開來,分成了玄月、飛星、拓陽叁個獨立宗門,合靈地區以後歸屬拓陽宗,已經打下來雁翎山地區則是歸玄月宗,原本的落雲故地成了飛星宗的宗門駐地。


    轉眼就是兩年時間過去。


    塵封多時的靜室門,被人緩緩從裏麵推開。


    呂仲麵色鬱悶的走出來,第一次嚐試築基失敗了,雖然心中早有預料,畢竟四靈根修士想要築基,委實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幸好這次失敗,也讓他對如何築基,有了一定的了解。


    “估計第二次嚐試,也會以失敗而告終,或許第叁次築基會成功……”他心裏默默想著,準備到坊市拍賣兩枚築基丹。


    可就在這時,外麵走來一隊修士。


    身上所穿服飾有些眼熟,個個都是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極其雄壯。


    “已經分宗了嗎?”呂仲在心中默想道。


    望了一眼身上的合靈宗弟子服,他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成了最後一名合靈宗弟子。


    不對,師尊水霓那邊估計還在閉關。


    合靈宗如今,是還剩下他們師徒兩人才對。


    呂仲眼角餘光見那隊修士靠近,為首的是一名黑麵修士,體型遠高於一般人,足足有一丈之高,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呂仲,確認並非是拓陽一脈的修士後,才微笑著拱手道:


    “這位道友,原先的合靈宗已經解散了,煩請閣下收拾好行裝,離開拓陽宗。”


    呂仲聽到那聲“道友”稱唿,原本心中僅存的僥幸,頓時也煙消雲散,望著那名黑麵修士,他沉吟後說道:“不知可否寬限一段時間,畢竟在下師尊尚在閉關,我作為她老人家門下弟子,豈有不陪在身邊服侍的道理?”


    “還有這種事情?”黑麵修士驚訝道。


    他本以為,呂仲閉關這麽久,就已經足夠離譜了。


    可現在,居然還有一位師尊在閉關。


    這時黑麵修士背後隊伍中,走出來一名隊員,貼近耳畔後說出了一些消息。


    “原來如此!”黑麵修士聽後了解事情經過,然後對著呂仲道:“呂道友,你的師尊已經返迴中土,不過她在望仙鎮留了東西給你,你看?”


    “多謝道友告知!”呂仲點點頭,朝山門方向走去。


    竹樓裏,並沒有什麽東西需要收拾的,所以他現在就可以離開拓陽宗。


    之所以不是向以往那般,選擇從懸崖上跳下去,卻是因為護山大陣的緣故,沒有了身份牌通過驗證,貿然往下跳隻會招來大陣的反擊。


    所以隻能步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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