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吾走路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低著頭,情緒有些消沉。


    就在這個時候,程吾忽地感覺到自己頭上多了一隻大手。


    抬起頭,才發現是自己的的老爹程陽。


    “小兔崽子,怎麽地,不就是沒有魂力嘛!有什麽不開心的,起碼你還有一塊田地可以繼承。其實,種地的話,認真種,生活也不會很差。走,咱們迴家去,讓你媽媽給你做條魚吃。”


    邊說著,程陽用他的大手使勁地揉著程吾頭上的頭發,使其被揉成一團,亂糟糟的。


    程吾不滿地推搡開那隻大手,看向自己的老爹問道:“之前我還沒開始進行武魂覺醒前,爸爸說的那番話,是不是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程陽聽了後,身體驟然一滯。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他一直很少操心,從很小的時候,他這個兒子便有自己的主見。


    人,也表現出很聰明的樣子,這點就很像他,不愧是他的種。


    隻是,看破說破這點,時常讓人下不來台,尤為地像他的妻子李夢煙。


    對於這點,他不太滿意。


    一瞬間的光景,許多想法浮現在程陽的腦海中。


    “其實,這都是我們程家沒有當魂師的命。我的武魂是錘子,隻不過沒有先天魂力。你媽媽的武魂是鐮刀,同樣也沒有先天魂力。所以……”


    程陽眼裏充滿著無奈、氣餒。


    命運如此安排,讓他在覺醒武魂時也是沒有魂力,他隻能認命。


    聽著老爹這蒼白的解釋,程吾卻是信了。


    他恰好知道,有些人覺醒武魂時,便是沒有先天魂力的。


    而他們程家,卻恰恰就是被命運詛咒的這一種——沒有先天魂力!


    難道就這樣認命了嗎?


    想到這裏,程吾的眼裏閃過一絲不甘。


    他的手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頭狀,指甲戳入手掌心,有些生疼。


    但程吾依然沒有鬆開拳頭,隻是低首,眉頭深鎖。


    程陽望著兒子這番模樣,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想當初,他便是和兒子這般年紀,在進行武魂覺醒後,由於沒有先天魂力,而無法成為一名魂師。很長一段時間,他深陷入痛苦的泥沼中無法自拔,終日渾噩度日。


    隻是,時間終究磨平了一切。


    曾經而遙遠的魂師夢想,終究,不可企及。


    追求魂師夢想的熱血,再也沒有一點餘溫。


    他開始向現實的生活妥協,逐漸遺忘了這個夢。


    然而,他的兒子,再次經曆了他當初那樣的情景,他不願意自己兒子跟他當初一樣,蹉跎歲月,一事無成。


    在他想來,隻要專心致誌地種地,遲早有一日,也不比當魂師差。


    當然,他也是從孩子過來的,這麽對孩子說,不僅不會起到預想中的效果,可能還會讓孩子生出叛逆的心理。


    所以,他也沒再往下詳細地敘說。


    接著,他蹲了下來,目光平視著程吾。


    “兒子,抬起頭來!”


    聽到老爹的話,程吾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這就對了嘛!作為一個男子漢,難道成不了魂師,天就塌下來了不成?你要牢記,你還有我和你媽媽,還有老頭子,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這多好!你要明白,魂師的道路,並不是表麵那種光彩,在那背後,更多地更像是一條不歸路。當年,跟我一起關係還算不錯的夥伴,他就是在成為魂師的路上死掉的。從這個角度來說,也許,成不了魂師,並不是一件壞事,你說呢,小兔崽子?”


    聽到老爹程陽的話,他也接受了這個沒有安慰到他的安慰。


    反而心中多了一股淡淡的憂傷。


    但他也慢慢地開始接受了這個現實。


    是啊,成不了魂師,我還不能幹點其他的?


    隻是,老爹和爺爺卻是讓他要矢誌不渝地種一輩子地,這點,他就無法接受了。


    於是,他偷偷地打量了老爹,低聲問了一句,“那我今後不種地,做其他的工作行嘛?”


    誰知,程陽聽了,直接獎賞他一顆栗子吃。


    摸著發疼的頭,程吾黑著小臉不滿地問道:“怎麽又打我?”


    “小兔崽子,讓你種地也是為你好。你想今後做其他的工作,我們都不放心。要知道,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是權貴說了算。以我們這種身份,就算真地可以做其他的事情,無論事情做得是糟糕,還是很好,都可能會惹怒一些權貴。”


    “更重要地是,在這個世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魂師們說了算。如果是,你突然碰到一個性情古怪的魂師給殺了,你說,我們這些親人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說的這些,以前,我們村子就有發生過類似事情的。”


    程吾聽後一陣沉默。


    看著老爹真誠的樣子,還有他眼裏的一絲追憶。


    他看得出來,老爹說的應該是真人真事。


    “所以,要我說,安心踏實種地,這輩子就這樣平淡過去,認真說來,也是一種幸福。至於,更遠的那些,我們這種平民身份的不要想太多。想太多,也隻會增加自己的煩惱,何必呢?”


    “爸爸,我知道了,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想通的。”


    程陽聽到這話,既為兒子的懂事開心,又為他感到一陣惋惜。


    兒子腦袋這麽聰明,做魂師,可能才是非常適合的。


    然而,他程家沒有做魂師的命。


    一切,早已注定!


    懷著複雜的心緒,程陽深深地看了程吾一眼,然後起身站起。


    他主動牽著程吾的小手,說了一句,“兒子,我們迴家吧!你媽媽和爺爺還在家等著呢!再多耽擱一會兒,他們可能都要急了!”


    程吾聽到這句,撇撇嘴,喃喃一聲,“合著,整個家,就我不知道自己成不了魂師,實在是太欺負小孩了!”


    “在那嘟囔著什麽呢?走吧!”


    聽到程陽的催促,程吾臉上擠出一點笑容,“好嘞!”


    隨後,兩人一起返迴家中。


    是夜,天說變就變,有些陰沉,厚厚的烏雲籠罩在摸魚村的上空。


    到了深夜,程吾早早地爬上床睡了。


    在程吾入睡後,整個家裏其他人,都悄悄地來到了程吾的屋外。


    他們直接坐在門前台階上,並排而坐。


    “小吾,今天心情應該很差吧?”


    “是啊!得知成不了魂師,很氣餒。不過,這小兔崽子很懂事。”


    “爸,陽哥,小吾成不了一名魂師,那他以後,真地要去種地嘛?”


    場中一陣沉默。


    對此,他們也感到幾分為難。


    孩子,有時候太懂事和太聰明了,反而給他們這些長輩帶來了沉甸甸的壓力。


    “爸,要不,我們讓這小兔崽子,去鎮子上打鐵的牛師傅那裏去做一陣子學徒,你看怎樣”


    “什麽破主意?就小吾那小胳膊小腿的,牛師傅那裏把把都是十幾斤的鐵錘子,他拎得動嗎?”


    “爸,陽哥,你們別再爭吵了,再吵,小吾都要被你們吵醒了。我剛想了下,小武年紀還太小,這件事,後麵再看,而且,讓他這麽小,就要獨自離開這個村子生活,我也有點不太放心。”


    場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哀歎聲,久久不絕。


    忽地,整個摸魚村上空傳來一句暴喝,“唐昊,哪裏逃?”


    聲音之響亮,堪稱震古爍今。


    也就在這時候。


    一柄漆黑色的巨大錘子,它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驟然砸落在村子中央,“轟”地發出驚天巨響,瞬間掀倒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屋。


    許多摸魚村的村民,在睡夢中就這樣死去,悄無聲息。


    很快地,就要波及到程吾的房間。


    一直呆在外麵的程陽等人,紛紛起身,目光震驚萬分地看向村子四周。


    霎時間,他們麵色慘白!


    四周原本還矗立著的屋子,如今儼然化作一片廢墟。


    而且,自己所住的庭院,仿佛受到了什麽偉力的襲擊,房屋瞬間坍塌。


    眼看著,整個庭院全部都要變成一塊廢墟,程吾的爺爺程剛不禁大喝一聲,“不好,小吾還在屋裏!”


    隨後,程剛猛地用力一腳踢開屋子。


    門應聲而斷成了兩截!


    就在這時候,他身後發來兩道慘叫聲。


    而這聲音,聽起來,正是他那個混蛋兒子和好兒媳夢煙。


    刹那間,他雙眼的淚水,無聲無息的地滾滾流淌。


    他的臉,濕成了一片!


    他感到視線模糊了許多。


    感應到周圍房子倒塌的趨勢,沒有時間想太多。


    但他眼睛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此時剛剛醒來睜著眼的小武,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奮力使出畢生餘力,猛地朝著程風的方向撲去。


    然後,將程吾緊緊地護在身下,口中哽咽地說了一句,“小吾,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話音落,瓦片牆土,頓時,全都倒下一片,砸在了程剛年邁的身體上。


    當場,程剛的雙眼永遠地閉上了。


    可程剛嘴角溢出的鮮血,重重地滴在了程風的眼睛裏、臉上。


    黑夜裏,程吾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爺爺身上的體溫,已經逐漸發冷!


    可爺爺的身子,依然保持著剛剛護著他的姿勢,呈一個順時針90度旋轉的c型!


    那個平常最護著他,什麽好東西,都藏著留給他的那個爺爺沒了!


    整整六年,他的爺爺把他所擁有的都留給了他!


    爺孫的感情,早已無比深厚!


    可是,現在,他的爺爺睡著了!


    再也醒不過來了!


    “爺爺!”


    程吾眼睛濕潤了起來,抽噎著聲,喊著。


    不知喊了多久,即使喊到喉嚨發啞。


    可,他一直沒有聽到爺爺的迴應。


    他的心髒猛地一縮,宛如刀子割著一般,如千刀萬刀般,插在他胸口處。


    無聲地淌血!


    緊接著,他腦海中浮現出老爹和媽媽的身影。


    於是,連忙嘶啞地喊道:“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裏?快來啊!爺爺受傷了,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然而,無論程吾喊了多少遍,但四周卻沒有一丁點聲響傳來。


    程吾的心,在此時,如墜冰窖。


    他的身體在發顫,在害怕!


    一個不敢想象的事實湧現在他腦海中!


    媽媽每天對他細心嗬護,言語中的關懷,絲毫不加掩飾。


    雖然媽媽每天都在重複地說那些話,但他知道,媽媽對他的愛,是很深的。


    可時間一長,他自己就覺得不耐煩了。


    然而,他想再聽到熟悉的那些叮囑之言,已成莫大的奢望!


    母愛是偉大的!


    他的心在流血!


    老爹,平日看著不靠譜,還老是揍他。


    但每次家裏有肉吃的時候,老爹卻每次將肉讓出來,不斷地將肉往他碗裏夾。


    可家裏種田的主力是老爹啊!


    每天起早貪黑,從日出忙到日落,呆在自家田地小小的地盤裏,也隻是為家裏能吃上飽飯而忙個不停!


    那個需要吃肉補補的,更應該是他啊!


    老爹,還喜歡教他一些人生道理,雖然,他左耳進右耳出。


    但老爹每次都反複說著,這些,都是我一生的經曆得出的經驗,小兔崽子,你可不要步了老子的後塵。


    可笑的是,當初他不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


    現在,已經明白得太遲了!


    一切,都太遲了!


    這些年,他都將自己當作孩子,隻想過上另一種生活。


    為此,他將曾經的過往,全都深埋心底,艱辛往事不願再迴首。


    可沒想到,一切,都終究粉碎破滅了!


    徹徹底底!


    刹那間,程吾的眼睛一片血紅,瞳孔生寒。


    ”唐昊!一切的錯,都是你!”


    之前,就是這個名字將他驚醒。


    他很快地聯想到事情來龍去脈,暗暗猜測,唐昊可能在躲避疑似仇家武魂殿的追殺!


    可,他萬萬不該將禍水牽連到平靜祥和的摸魚村!


    想到這裏,程吾冷冷地嘶啞著聲道:“我的血海深仇,看來隻能自己報了!”


    倘若人間無判官,那便自身化作一修羅!


    無論是唐昊,還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他都要進行毀滅!


    隻有這樣,他的血仇,才能平息!


    甚至,就在這一瞬間,他都想好了要靠科學實驗,來進行複仇。


    “奶奶的!唐昊,還有唐三,你給我等著!”


    話音落,程吾耳旁忽地傳來了一句,“叮!您的跨界考試係統已到賬,請查收!“


    程吾一驚,緊接著便是大喜。


    係統,竟然是係統!


    也不知道係統能不能,將他的家人們複活?


    想到這裏,程吾心中充滿了希冀。


    “請宿主在十秒內查收!如果超過了時間沒有查收,係統將脫離宿主。查收方式為在心裏說一句同意即可。”


    幾乎沒有什麽猶豫,程吾立刻在心中默念道——同意!


    下一瞬。


    程吾耳旁再次傳來一句,“恭喜宿主綁定跨界考試係統。目前係統正在安裝中,進度為1%,2%......70%.....100%,係統安裝完成!歡迎宿主使用跨界考試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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