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中扭曲的形狀都依然可見。


    韓越站在院中,望向天空皺了皺眉頭。那難以言述的色彩依然摻在天空裏,一種莫名的壓力傾瀉下來,壓迫人的心神。他現在已然明白,那是精衛流露至此的氣息。


    真是讓人不爽呢!


    他閉上眼睛沉吸了口氣,再睜開時,眸子裏散出綠色幽光。黑白兩色的世界裏,隱約可見陰間出口處散發出朦朧模糊的光芒。那光芒裏,有一個極小極細微的黑點,不急不緩地浮遊移動。


    “應該是這麽做了。”他迴想著姚聽寒的動作,瞄準那黑點,輕輕點了上去,觸及之時,有一種針紮似的感覺,他忙縮迴手來,瞧了瞧指尖,卻丁點無恙。抬眼再看,就見那黑點突然擴大,竟將白光整個給吞噬了。


    “果然對了。”他鬆了口氣,大步跨入黑漆漆的洞口。下一刻,已站在了昏黑荒涼的野外路邊。


    然而他望著長子縣城的方向,入眼景色卻盡是茫茫田野,腳下這條柏油路逐漸被玉米地擠壓,直至消失,卻一時發愁愣住。


    還真是麻煩!他抓了抓頭,抱著很是僥幸的心理打開筆記本,寫道:下一刻,前往縣裏的出租車將會路過。


    但他現在對自己異能還不敢把握,寫下這話後,便急急沿路向他所視方向走去。


    突然,身後燈光乍現。他忙閉了天眼,轉身去看,卻見一輛出租車向他駛來,那車燈燈光在這夜幕已經完全拉下來的時候分外刺眼,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異能成功了?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眼見那車就要路過身前,忙伸手招唿。


    車停。那司機把頭伸出車窗來問:“去縣城麽?”韓越點頭說是。


    “上車。”司機很簡潔地迴應,腦袋縮迴車裏。


    韓越依言上了副駕駛席,汽車發動。那車窗半開著,風灌進來,在這晚上倒顯得有些涼颼颼的。然而他卻恍若不覺,低頭翻看著自己的日記本,怔怔出神。


    “大晚上的,你怎麽一個人跑這野外?”那司機問。


    韓越心不在焉地迴答:“迷路了。”按猥瑣男靳隨雲說的那樣,隻要在這日記本上寫下我的期望,唔……不要出現本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事物……我的期望就會成真?可是……靳隨雲白天時候出去幫我驗證異能,有沒有成功呢?他當時急著說精衛的事,具體怎麽樣,也不知道……


    那司機似很無語地搖了搖頭,“幸虧你碰上了我這爛好人,要是碰其他人啊,在這荒郊野地的,指定不會讓你上車。”


    “……謝謝。”韓越說著,繼續瞧著本子發愣。如果我的異能真是這樣的話……還真像死亡筆記啊!不……比死亡筆記更強大吧,這可不止是死神的道具呢!


    那司機似乎也感覺出他飄忽的心情,沒在說話。


    車繼續走著,風繼續往車裏灌著,韓越繼續看著日記本,目的地逐漸接近。


    忽然,那從精衛像處流露過來的壓迫感驟然加強,韓越心裏一滯,猛地抬頭,透過車窗瞧向天空,那莫名的色彩渲染著暗淡的星光月色,詭異無比,壓抑得緊。他皺了皺眉,看向前方,精衛像已然可見。


    “停車吧。”韓越說著,出租車停下。


    司機透過車窗看著車燈所照的前方那幾個動作怪異的人,一時愣住:“那是在幹什麽?”


    “cosy。”韓越照舊迴答,付錢開車下門。他聽到司機在轉彎離開前感慨了句:“現在的小年前……代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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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精衛出了幫它凝聚起身體的塑像。


    韓越開啟天眼,看到的是那個可愛卻巨大的蘿莉蹲在巨鳥背上,看來細長的胳膊環抱著雙腿,埋住了鼻子嘴巴。它的頭發直直垂落,恍如瀑布。一雙大大的眼睛露出從胳膊與頭發間露出,與先前不同,已經變得靈動如常人。它盯著不住對它施展攻擊的異能者們,眼睛裏是怎樣一種神情?不解?還是怨怒?韓越覺得自己都搞不清了,他下意識地從那雙眼睛上移開目光。那眼裏有種奇妙的蠱惑力,他覺得自己再看下去,隻怕就要叛變了。


    幸好有它所乘騎的那隻鳥……應該就是精衛鳥吧……那般兇戾,那般殘暴浮躁,它無時不刻的尖銳鳴啼,不住地在提醒著韓越,這是一隻兇靈,哪怕它再可愛!


    韓越看向眾位偽cosyer異能者們,他們似乎都已筋疲力盡了,坐在地上氣喘籲籲,不時才使出自己的異能,對精衛進行打擊。猶自站著的,隻有姚聽寒,她一隻手高高舉著,握著她那個剛從陰間帶來的白色小瓶子,劇烈無比的白光從瓶口裏噴射而出,籠罩在精衛身上。


    那精衛鳥不住鳴啼,扇著翅膀弓著身子往後撤。


    韓越突然想起了日記本裏所記載的一年前的那一天,那時那個撲向自己的黑影,也是被姚聽寒用那個瓶子放出的白色光芒給收了的吧?還有自己被挾持到陰間時,姚聽寒似乎也是用的那瓶子,控製了他的身體……


    ……真想把那瓶子搶過來……


    他心裏吐槽著,不由又望向姚聽寒,隻見那個女孩的娃娃臉上已然汗流涔涔,她舉著瓶子個胳膊已經在很明顯地顫抖,白光籠罩下的精衛鳥吃力地後撤,似乎已一點點掙脫了那令它心懼的光芒。


    精衛鳥背上的大蘿莉依舊那麽蹲著,一動不動,那雙白霧大眼睛盯著姚聽寒,可憐兮兮。


    韓越跑了過去。姚聽寒專注著用瓶子收精衛鳥,倒沒注意到他,而其他人見他來了,明顯吃了一驚。


    就見靳隨雲皺了皺眉,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韓越緊了緊手上日記本,“我也有異能,我想或許我能幫上什麽忙的。”


    “嗨……”靳隨雲很不以為然地搖頭,“這麽多人都搞不定,即使加上個你,也沒啥用的。”韓越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看向其他人,卻見他們都一如靳隨雲,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好吧,當時臨時起意,心裏確實熱血,不過現在,我真沒主意了,這猥瑣男說的對,他瞧了眼仍自站著的姚聽寒,隻見其汗液已然浸濕了衣背。


    “好了,休息夠了,繼續開工!”他忽然聽到王伯炎說。就見眾位異能者們都站起身來,和姚聽寒並排而立,各自發出異能。然而那精衛身在白光之中,卻能感知異能攻擊,巧妙閃避,令他們攻擊落空。不過縱使如此,也使得那精衛掙紮之勢緩了好些,姚聽寒終於不再那麽吃力。


    可是形勢終究還是僵持。那精衛鳥背上的蘿莉終究還是一動不動。


    韓越把日記本舉在眼前,心中不由泛起無力感,要這真是死亡筆記,那反倒好了,那樣的話,我已看到這精衛的模樣,又知道它的名字,下一刻,它就該gameover了吧?


    他歎氣搖頭,忽然聽見靳隨雲說道:“還是不行,這精衛能力感知能力太強,總是閃避我們,打擊落不到實處啊。”


    “如果打擊落到實處呢?會怎麽樣?”韓越閑問。


    “那自然就能打散它的靈魂體了……”靳隨雲說著,終究沒有把握,又補充道:“最起碼也能削弱它。”


    這樣麽?韓越又看自己的日記本,如果要有一樣和死亡筆記一樣的話,應該是都能對已知目標產生影響吧?


    麵前的異能者們都已又顯疲態,那精衛鳥掙紮得又愈發劇烈起來,不住隨著姚聽寒胳膊抖動的白光似乎都有點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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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精衛能因為長期忍受那白光束縛而變得浮躁,不再搭理其他人的異能的話……聽那鳥的好像很不耐煩的啼叫,應該沒問題吧?


    韓越終於忍不住拿出了筆,坐下來把日記本翻開攤在膝蓋上,寫下了這個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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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合上日記本,看向精衛。


    隻見那隻巨鳥忽然停下了鳴叫,也停下了躲避和掙脫。它背上的蘿莉坐直了身子,那雙秀氣可愛的眉皺起來,伸出手臂指住了姚聽寒。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甚至連異能都忘了施放。


    便見蘿莉身下的霧氣巨鳥輕輕鳴啼一聲,緩緩搖了下頭。


    眾人盡皆一臉防備地瞧著這霧氣靈魂,靳隨雲伸手從姚聽寒手上接過瓶子,繼續施放白光。姚聽寒終於輕鬆下來,一屁股坐倒地上,抹了把額上汗漬。


    那蘿莉忽然將嘴張合兩下,似在說話,卻偏偏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它終閉上了嘴,埋首膝中,胳膊複又環抱起來,這次卻將眼睛額頭都遮掩住了。


    “咕嘎——”


    那鳥忽然高聲啼叫,那翅膀唿扇起來,身子一旋,向著別處一個方向飛。它劃出弧度,身子傾斜,背上的蘿莉卻恍若不覺,一如既往地埋首臂中。


    然而它終究被靳隨雲手中瓶子放出的白光束縛,飛離不得,途自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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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韓越感到腦子突然暈眩了一下,卻一時顧不上,隻是興奮地說著,激動地起身。日記本上錄下的話突然應驗,而且效果如此巨大,由不得他不激動。


    姚聽寒循聲扭頭,見韓越眼瞧精衛,一臉喜氣,不由皺眉疑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現在沒空說這個。”韓越說著,語氣略帶著顫抖,抑製不住心中興奮,他轉頭對扭過頭來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王伯炎、梁棟、笑語說道:“快攻擊精衛,它現在不會躲了!”


    “是麽?”三人卻隻當他說話是空氣,轉迴頭去。隻是笑語不知一時無心,還是故意調侃,問了一句。


    “是……”韓越衝口而出,但見他們一臉默然,不由心中憤憤,卻忽然也有了一絲猶豫,“應該……是吧。我想我的異能成功了,精衛的情緒已經被我影響了。”


    笑語眨迴頭了眨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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