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五原市第二看守所,咣當門開時,一位禿頂、塌鼻、暴牙的壯碩男子,下意識地遮著鐵門外刺眼的陽光,大門咣聲又關上了,他迴頭看看那幾寸厚的鐵門,高牆上走廊裏荷槍實彈的武悳警,第一意識,開始遠離這個不詳之地。


    幾步之後,他停了下,岔路口,一輛商務車正等著他,他知道是誰,咧嘴一笑,快步奔了上去,和下車的馬鑠抱了個,馬鑠擂擂他的胸脯子,笑著問:“狗日的,好像吃胖了。”


    那人還手,兩人架了幾招,他笑著迴道:“靠拳頭吃飯,到那兒都餓不著。”


    “嗬嗬,出來就好,給你,車上有換洗的衣服,有錢,自己找地方收拾一下……低調點啊,好容易給你整了個取保。”馬鑠笑著把車鑰匙扔給他了。


    “咱要高調,就特麽該開直升飛機了,還開這破車……迴見啊,哥。”那人道。


    馬鑠擺擺手,那人樂滋滋上車,駕著車嗚聲疾馳而去。


    車走了好遠,馬鑠才踱向路麵上走去,踱了不遠,一輛銀色的福特慢慢地在他身邊走著,司機鳴了兩聲喇叭,他順手拉開了後座的門,一躍而入。


    車前副駕上,坐著一位中年男,雙手扶著一根木雕的拐杖,如果不是這根拐杖、不是一條萎縮的腿的話,肯定會是一位帥哥,他慢條斯理地遞了盒煙,馬鑠抽了一支,點上時,聽到了那人的問話:“出來了


    “嗯,出來了。”馬鑠道。


    “怎麽搞的?我都覺得希望不大了。”瘸子道。


    “是這樣申哥,正常程序希望不大,餘局想了個轍,又重新鑒定的一次傷情,把重傷改成了輕傷,又增加了對對方的賠付,隻要那邊不告,這事就算了了。”馬鑠道,他具體不太清楚是怎麽操作的,真實世界裏的黑幕,比地下世界隱藏得更深。


    “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這幾十萬花得值啊。”瘸子感歎了句,他疑惑地又道:“這家夥的能量居然這麽大?這事我可是托了好些人,都沒治。”


    “嫡係啊,申哥,據我了解,他一直跟著總隊長,全省刑悳警的龍頭大哥,現在好像都提副廳了……他直接就是從一小刑悳警直接到隊長,還兼著分局副局長,要不您想,晉祠山莊那麽大悳事,愣把老戚搞得灰頭土臉。”馬鑠道,惡奴囂張,肯定有人撐腰。


    “嗬嗬,這麽個能人,我現在都舍不得給老戚了。”瘸子道。


    “我現在都懷疑,就即便有那盤錄像帶子,也未必能把他搬倒啊,我還真擔心,萬一搬不倒,那可成咱們的死仇了。”馬鑠道,留了證據,不過現在看架勢,這證據反而燙自己的手了。


    “留,肯定沒錯,怎麽用就是另一說了,看著辦吧,這不冬陽出來了,你就能騰出手來了,有些不好辦的事,多請請餘副局,警悳察作案,那可是功倍事半。”瘸子笑道。


    “您信得過他?”馬鑠稍有意外。


    “信不過,不過我喜歡又貪又色的人,這種人好打交道。”瘸子道。


    “那要不,約個時間,您和他見見?”馬鑠笑道。


    “還是不要見了,我很早就認識他,你不知道吧?”瘸子道,迴頭,看到了馬鑠愕然的表情,他隱晦地道著:“認識他很久了,嚴格地講啊,我覺得他和咱們是一類人,當年他還放過我一馬,不知道你聽說過賊王黃三沒有?”


    “聽說過,那是個奇人,現在都沒人超越。不過後來失手了好像。”馬鑠笑道,身在江湖,那些傳說能流傳很久。


    “他隻失過一次手,是餘罪找到他的……”瘸子閉著眼睛,像在迴憶著。


    “啊?是餘局抓到的賊王?”馬鑠愕然道,似乎和傳聞大相庭徑。


    “是找到,不是抓。他下不了手,那時候他是個反扒警悳察,和一個賊王,反而成了知己,因為我養父的緣故,他放了我一馬……在他麵前最好不要提起我,否則他會小看你的。”瘸子道。


    馬鑠皺著眉頭,無形間對餘罪觀感上升了一個層次,法製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凡是挑戰規則的事,都能得到這些人的尊重,他尋思著,卻也想不透,那位餘局長曾經和申哥之間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讓申哥如此念念不忘。


    車行到市區,馬鑠下了車,自行走了,車繼續前行著,到了長治路口,遠遠地停了,瘸子安排著車停下,他下車,拄著拐,一瘸一拐,慢慢地走近了,走近了那所與他的世界毫不相幹的地方。


    聾啞學校。


    經冬的草坪是一片油油的綠色,和煦的陽光沐浴著淺色的樓宇,在這個讓人給予憐憫的無聲世界,卻不顯得那麽悲傷,下課的時候,老師們帶著一隊隊稚氣一臉的孩子,臉上洋溢的,那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人群裏搜索著,看到了師妹楚慧婕的那一刹那,幾乎急切地喊出來了,不過欲言又止,他背過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壓抑著心裏的激動,眼前迴想的卻是在養父墓前,那形同陌路的景像,小師妹對他恍若不識。


    過了很久,他想逃開時,又依依不舍地迴頭看著,帶著一群孩子遊戲的師妹,那麽的陽光燦爛,那麽的笑厴如花,他暗暗地忖著,不管他掙到多少身家,似乎在她麵前,永遠都那麽自慚形穢。


    慢慢的,他隱藏在護欄的後麵,失落地走了。


    在重新坐迴豪車裏的一刹那,手機來電鈴聲響了,他看了司機一眼,又下了車,拍上車門,接聽著這個電話:“喂,戚總,您好。”


    “申老板,您可是拍著胸脯把我的事擔下了,怎麽都沒見迴音了?”戚潤天的聲音,在質問。


    “已經辦了。”申瘸子道。


    “啊?什麽時候的事?不對呀,他不呆得好好的。”戚潤天驚訝了。


    “那是因為,我們還用得著他啊。戚總,我有個建議,而且不留後患,不知道你有沒興趣。”申瘸子笑著道。


    “你說話別神神叨叨的,究竟怎麽一迴事。”戚潤天好奇地追問著。


    申瘸子坐到了臨街的長椅上,開始不鹹不淡地和戚潤天扯上了,戚總的山莊賠得已經惱羞成怒了,富人報仇就一種方式,花錢砸得你下輩子都翻不了身。


    商人嘛,無非是利益的最大化,申瘸子在考慮著,似乎僅僅賣給戚總,還實現不了利益的最大化,現在看來,好像還有很大的剩餘價值。


    約了戚總,接下來要和戚總會會麵了,申瘸子在坐車裏的時候想著,有一天如果餘警官失魂落魄,那個場景一定得去看看,肯定很好看………


    李冬陽,男,27歲,因涉嫌故意傷害被捕,捕前係大型貨車運營司機,持b類駕照。


    禿頂、塌鼻、暴牙,還有一臉坑窪,哎媽呀,這極品把李玫都嚇了一跳,對此作為人民悳警察的她頗有微辭,這種人要放出來,到那兒也是不安定因素。


    “還能查到有關他的什麽信息?”肖夢琪看著傳到手機上的資料,隨口問著。


    “沒有了,這類大貨司機在咱們省是個特殊的群體,主營都是拉煤外運,能查到的,他一直就是個私營運營戶……對了,他在武校上過學,這一點和馬鑠相同,兩個人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認識的。”李玫道


    “怪不得,一對打手啊。”俞峰驚訝道。


    “俞峰你那兒查得怎麽樣?”肖夢琪問。


    俞峰負責的姚曼蘭所在的大槐樹影視傳媒公司,他道著:“賬麵上反映不出什麽問題來,成立了兩年多,一直在投資,全是支出,基本沒收入……唯一的來源是以讚助進賬的錢款,這兒有點奇怪,我算了下,他們根本不用搞劇本什麽的,光讚助就賺錢了。”


    “會不會是洗錢?”曹亞傑對錢比較**。


    “不像,洗錢簡單地講,是左手換右手,他們這可不是,是從數家各類公司要的讚助,金額並不大,三兩百萬還需要洗呀?投資吧好像也不算多,兩年不到三百萬,全部是和別人合股的電視劇集。”俞峰道


    “拍的那部,播放過嗎?”肖夢琪問。


    “光有個名,我估計開沒開拍還是個問題呢。”俞峰道。


    眾人笑了笑,現在的市場上,這個似是而非,慣於行走在規則邊緣的小團體,他們來錢的方式可能是外行想像不到的。就警悳察有時候也摸不住他們的門道。


    整理好的電子資料,肖夢琪直接發送到了任紅城的手機,接下來就是坐在電腦屏幕前發呆,這都多少天了,除了兩次半夜放假迴家洗了洗澡,就沒有出過個地下室,信息越來越多,一到這個時候,就是開始傷腦筋的時候,海量的信息和嫌疑人全部進了視線,要等待著更有價值的線索,來確定的追蹤最有價值的嫌疑人。


    很難哦……最起碼支援組這幾位,都看到肖組長在做難,憔悴的臉上,滿是愁容,對著一屏奇葩嫌疑人麵孔,一屏一屏在捋著信息……


    五原機場,電話響時,任紅城正陪同著許平秋、萬瑞升、史清淮,等著接機。


    剛剛還在商量,後台支撐的事全部壓在肖夢琪一個女人身上,是否不妥,老許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直接一句“不摔打不成材”給擋迴去了,幾人商量著,一是內部泄密,尚無進展;二是查找毒源,尚無進展;三是禁毒局工作,同樣尚無進展,國辦的去而複返,這個匯報工作,實在不好辦呐。


    萬政委須是知道許副廳長的本事,唆導著許平秋給撐著場麵,老許一口應承,還是那句話:我們正在調查,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


    突然在哪兒呢?許平秋暫且還沒想好措辭,他看到任紅城的動作,趕緊地問:“有好消息?”


    “沒有,人剛放。”任紅城道。


    “哦,那個人啊……叫什麽?”許平秋問。


    “李冬陽,傷害罪。”任紅城把手機遞給了許平秋。


    看了幾眼,掃了一遍,老許皺著眉頭問著:“你說這傷害、販毒、還有影視……牛頭對不準驢臀,怎麽我覺得越來越不搭調了。”


    “領悳導啊,你問我,我問誰啊……還有更不搭調的,放出去特勤追了一周,查到和馬鑠聯係的這個手機機主,申均衡,是搞礦山機電的,還是個殘疾人,小兒麻痹後遺症,長住地都不在五原。”任紅城道,伸手拔拉了一頁,是申瘸子的照片,企業執照、代碼、賬務排查信息,翔實而準確,沒有查出什麽問題來


    “桃園公館的問題呢?”許平秋又問。


    “那問題就大了,容留吸毒、色情表演、還有出入賬目不小,看樣子應該有洗錢類的經濟問題。”任紅城道。


    “那你說,咱們下一步,往那個方向走?”許平秋問。


    方向大致已經出來了,馬鑠這條線,不過懷疑他是個較大的中間商,而不是毒源掌控者;另一個方向是桃園公館,魏錦程的嫌疑越來越大,特別是經濟問題大時,不得不讓人懷疑他這些巨額資金的來源了


    不管那個方向,看樣子離終點還有很長距離,任紅城沒有迴答,小聲道著:“不管那個方向,都給國辦的交不了差啊,泄密沒結果,杜立才沒下落,這迴不是來興師問罪來了吧?”


    許平秋眼睛睜大了一圈,然後眼珠子沿著眼皮轉了一圈,表情保持著僵硬,這表情任紅城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他突然想起了,中途被叫停的“販毒人員杜某某”的追查,心下凜然間,聲音更小了:“難道,他有消息了?”


    “不管有沒有,你就當沒有,這盤亂棋,按規則,已經救不活了。”許平秋道。


    任紅城噤聲了,他知道許平秋在變本加厲,這些天把餘罪帶的那拔野小子關在特悳警隊,可了勁地往死裏練,練得最多的就是各類武器,以許平秋的行事作風,他能想像到,這是在準備一支編外預備隊,隻要目標出現,這就是射向目標的第一顆子悳彈。


    可那幾個跟著餘罪收黑錢的,行嗎?


    戰術素質、格鬥素質,那幾個裏麵除了熊劍飛,其他人幾乎是白癡,真刀真槍的緝毒戰,就大部分警悳察也未必接觸得到。任紅城了解那幾個貨色,坑蒙拐騙訛說不定還行,其他方麵,估計肯定不行。


    容不得思索,播音裏航班到達的聲音已起,四位省廳、禁毒局來人相攜著到了候機口,不多會就見西裝革履,如普通商人打扮的國辦來人,笑吟吟地從甬道出來了,萬瑞升、許平秋、史清淮陪同著出航站樓


    最末的兩位,在反泄密專員的示意下,向任紅城報道。


    一位李方遠,一位林宇婧,兩位緝毒警,像犯了錯誤的學生,垂頭喪氣地站在任紅城麵前,或許是餘罪的原因,任紅城忍不住對林宇婧多看了兩眼,大眼睛,解發頭,穿著很樸素,怎麽看也像位中規中矩的姑娘,完全和餘罪那貨不搭調嘛。


    “跟我走。”任紅城道。


    兩人跟著任紅城,反泄密事宜正式移交給了省總隊,兩人命運仍然沒有改變,仍然要在總隊的監督下,停職檢查,直到整個事情有了定性。


    上車的時候,前車已經走了,任紅城親自駕著車,他看了眼坐在後座拘謹的兩位,李方遠是警官大學畢業,一直在緝毒一線,專業素質無可挑惕,全省第一張毒品染色圖譜就是經他手製作出來的,為此他受到過省廳的表彰。而林宇婧更不用說了,十八歲進特悳警隊,全省第一支女子特悳警隊,從特悳警到緝毒警,長達十年的從警生涯,連遲到早退的小毛病都沒有犯過。


    “辛苦了,同誌們,我代表總隊對你們歸來表示歡迎……接下來你們要在我的監督下工作,當然,不是從事原來的工作……我希望,你們放下心頭的包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組織不會原諒泄密者,可也不會冤枉自己的同誌。”任紅城道。


    後座抽泣了一聲,有人哭了,任紅城從倒視鏡裏瞧了瞧,女的沒哭,男的倒哭了,心理素質高下立現,反而是那位女同誌安慰男同誌。


    “宇婧,想見見誰?”任紅城隨意問。


    “算了,沒查清之前,還是誰也別見了。”林宇婧稍有難堪地道,處在這步境地,最怕見熟人。


    “你們放心,你們的家人都沒通知,一直認為你們在執行任務,你們可以按正常通訊方式和家人聯係……對了,方遠,這一個多月,你們被滯留在哪兒?”任紅城問。


    “羊城……前天迴京,每天讓我們寫事情經過,和對老杜的了解。對了,任主任,老杜有下落了嗎?”李方遠抹了把眼睛,問道。


    “暫時沒有,他槍殺沈嘉文的時候,你就在他旁邊,難道沒有發現一點征兆?”任紅城問。


    “您和第九處同誌的口吻一樣,真沒有,老杜本來就不愛多說話,又是我的上級,那天押解到途中,他叫了聲停車,迴頭就開槍,然後槍頂到司機頭上了,下車就往橋下跳……嘖,我到現在沒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李方遠難受地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宇婧啊,你要是想見誰的話,我可以安排……”任紅城道,邊說邊瞄著車裏倒視境裏,林宇婧那張失意的臉。


    “不用了,任主任,我現在這樣子,還好意思見誰啊,我隻盼著快點把問題查清楚,還我們一個清白。”林宇婧道,歎了口氣,她癡癡地看著窗外,那熟悉的城市,此時卻是如此地陌生。


    車加快了速度,和前車駛向不是一路,那一路迴省廳,這一路,迴總隊,接下來的時間將會被禁足在這個院子裏,等著事情的進展。


    兩位接受審查的,對此已經變得麻木,安排住處、重複條例,兩人很機械地聽從著命令,那樣子,讓老任也有點心生不忍。他其實想開個後門的,想把這消息告訴餘罪,可想了想,應該不用了,餘副局長現在恐怕和林宇婧一樣,不想見其他人,特別是林宇婧…………


    砰砰砰砰砰……連續的槍聲,迴蕩在特悳警總隊的靶場上,這個警用靶場算得上全警最好的裝備了,除了固定靶,還是模擬的巷戰靶、模擬的匪徒靶像,根據楊總隊長的命令,從每天早上開始,七位教官輪番對幾位身份不明的刑悳警進行強化訓練。


    搏鬥,真打呀,護具都不帶。


    槍戰,實彈呐,打不及格教官直接就是一皮帶。


    匕首攻防,真刀呐,就穿著防刺服,挨下捅也受不了。


    長跑更不用說了,跑不動,後麵皮帶就甩上來了。


    本事都打出來的,水平都是練出來的,不過可苦了嚴指導員,挨揍最多,挨罵也最多,每天渾身疼,體重急劇下降,就這還沒機會發牢騷,第一天關進來時候總隊長就講明了:


    除了自殺、自殘,別跟我講自由


    好在其他人還可以,勉強說得過去,就標哥在恐怖的威脅下,居然也長進飛快,起碼開槍偶而都能打個十環了。


    這一天五公裏跑罷,教官吹著哨子,孫羿、熊劍飛、豆曉波、嚴德標成一排集悳合,教官照例訓了嚴德標兩句,表揚了其他人幾句,然後喊著:“稍息,五分鍾休息,接下活動靶……我警告你們啊,再有脫靶,中午就別吃了……就沒見過你們這麽笨的。”


    撂下眾人,教官小跑的走了,人家說這話真有底氣,瞧那教場上訓練的特悳警們,那個不是生龍活虎,要拳腳有拳腳,要槍法有槍法。


    標哥累得一屁股坐下,然後唿通躺下了,大喘著氣:“太暴力了,太暴力了,老子在這兒七天,挨了十四頓揍,少說也被抽了幾十皮帶……出去老子要告他們,許老頭真毒呐,這是要哥的小命呐。”


    其他人可是笑翻了,幾個教官,偶而會收拾其他人,可就沒有不抽嚴德標的。這地方甭講人權,講人權最好的結果,多被揍一頓。


    眾人席地而坐,對於這種訓練,經曆過的熊劍飛和身體素質相當好的孫羿根本不在乎,熊劍飛問著豆曉波道著:“豆包,你好像也退化了?”


    “原來還可以,後來調到機場安檢上,就落下了。”豆曉波道,對於這沒頭沒腦的任務實在納悶,先是拚命胡來,抓人、收黑、然後又糊裏糊塗給扔到這兒,又被人家拚命練,他狐疑地問著:“幾位兄弟,這究竟是要幹嘛呢?每天背十遍武器使用條例,每天打一百發子悳彈……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


    “要有大悳事了。”熊劍飛憑著他出警的經驗判斷道。


    “也不對呀,再有大悳事,這兒上千特悳警,還輪得到咱們這堆廢品,瞧那位,真要見了歹徒,他一準就這鳥樣,裝死。”孫羿指指鼠標。


    “去尼馬,不裝死,那不找死嗎?你以為都跟狗熊樣,不知道死字怎麽寫?”鼠標翻身起來罵了句,又仰頭躺下了。


    “也是啊,什麽任務,也不能用這塊料啊。”豆包被標哥的樣子逗樂了。


    “哎,我說……餘賤咋沒消息呢?不會是收黑錢被圈起來了吧?”孫羿想起了領頭的。


    “有可能,那天從桃園公館迴來,直接被老任關起來了。”豆曉波道,之後他們也被關起來了,下文就不清楚了。


    “算了,別特麽想了,組織沒下了咱們的槍,還讓咱們模槍,這就是好事。”熊劍飛直觀地道著。


    “好個屁呀……你們光棍一條,我可是有妹子的人啊……要是個危險任務,老子有個三長兩短,辛苦攢的錢不知道讓誰花,水靈靈的細妹子不知道讓誰睡……我想起就覺得我咋這麽命苦涅?早知道餘賤就特麽不幹好事,我幹嘛參加呢……”


    標哥痛不欲生,拍著大腿哭訴上了。


    不過這裏可哭天不應,叫地不靈,隻有命令最靈,隨著哨聲吹起,教官吼著集悳合,幾個人動如脫兔,就標哥也一骨碌爬起來,整隊、報數、領武器、教官振臂一吼,四個拉開散兵線衝鋒,偶而豎起的人像靶,在砰砰砰的槍響中,一個一個被:


    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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