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怎麽了?”漢濤出來偷偷的問漢辰。


    “背了爹去出賣楊家,勾結了日本的客商來盤算龍城鐵路。”漢辰說:“爹都警告過他一天,爹病了三叔就更肆無忌憚了。似乎爹一怒把他的股權收迴來了。”


    漢濤有些心驚肉跳的問漢辰:“大哥,爹他真要收迴三叔的股權,那三叔豈不虧得很大?”


    漢辰遲疑了還沒迴話,三姨太從老爺房裏出來借口讓漢濤去找尋個物件帶走了他。


    “娘,有事嗎?”漢濤問。


    “老四,你大哥怎麽說?他,他打算告訴老爺子嗎?可千萬求他別說給你爹聽。你知道你三叔他剛才為什麽嚇成那樣嗎?他收了日本人和黑幫的好處,在龍城鐵路上動了名堂。你爹用手段收了他的股權他竟然事先一無所知,你三叔不知道跟黑幫有什麽協議,嚇得就差屁滾尿流了。你們沒進來前,他那頭都磕破了。”


    “得罪黑幫會很危險?”漢濤問。


    三姨娘看了左右沒人偷聲說:“那黑幫的厲害,你一覺睡起來,就會被挖心掏肺少隻耳朵,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的,就這麽一點點被生不如死的折磨死。”


    “娘,你別嚇唬自己。”漢濤覺得娘似乎危言聳聽。


    第二天清晨,漢濤還在沉睡,就聽到院裏一陣嘈雜,娘進屋拍醒他,臉上掛了淚說:“四兒,快起來,快出去。出事了。”


    “娘,天亮了嗎?爹不是說不用去請安嗎。”漢濤睜開眼,娘驚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四兒,你三叔死了,昨天晚上吞金子了。”


    漢濤忽然覺得渾身的骨頭鬆散開一般,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暖閣裏,楊大帥靠了床榻斜坐。


    三叔的長子漢俞雙手捧上一封遺書,漢辰在父親的身邊伺候,掃了一眼那遺書,寥寥幾行字,隻是說一切的錯都在他,同孩子和家人無關,托大哥楊大帥代為照管他的家人,他就以身謝罪去了。


    看了遺書楊大帥隻是一臉的輕屑,搖頭說:“寒門出孝子,白屋出公卿,是有道理的。都怪我平日在放縱老三他們兄弟了,總想一切得苦有我受了,何苦讓他們再受牽累。到頭來好吃好喝的太平日子不知足,養條狗怕也不會如此。”


    父親的話說得有些絕情,漢辰想在一旁提醒,父親忽然轉向他說:“老大,你看好了,你是家中長兄,定不能如此寬縱兄弟們。你以為是對他們好,其實是把他們送上死路。”


    三叔死前已經是傾家蕩產,賠償違約和私自借來周轉的高利貸已經是一無所有。本來想求大哥饒了他,但大哥卻執意將他逐出楊家,登報斷絕關係。沒有人再給楊三爺臉麵,因為他的“楊”姓已經同龍城王的“楊”字沒個關係。楊三爺隻有一死,他不知道黑社會如何對付他,他也看出了大哥的絕情。


    “父親歇息吧,三叔的後事漢辰去料理。”漢辰試探問。


    父親挑眼看他:“沒聽懂爹的話嗎?背叛楊家的人,出了楊家的門就別想再迴來。若沒有楊家,漢俞兄弟跟常人沒有區別,龍城二十多歲的後生多了,有手有腳怎麽就不能過活?當學徒、小販、拉黃包車,怎麽不能養活自己?”


    漢俞給楊大帥叩了個頭,說了句:“伯父保重。”轉身出門。


    漢辰都不及看父親的臉色,幾步追上了漢俞。


    “大哥,留步。”漢辰喊住漢俞,三叔成親生子早,漢俞反大他幾個月。


    “明瀚,你不必說了,大伯說的也有道理,我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能養活自己。你別為難了。”漢俞推開漢辰拉住他的手轉身走了,漢辰看到他腮邊的淚。


    “大哥,別急。”漢辰攔住漢俞,小聲說:“等爹氣消了,漢辰去勸勸看。過些時漢辰先尋個機會給你送點錢。”


    漢俞大哥從小就是在三叔羽翼下嬌生慣養的孩子。三叔性格溫和,對子女都是極其寵愛。漢辰曾經羨慕過三叔家的堂兄弟們,小時候同在一私塾讀書,因為顧夫子太嚴厲,三叔就想方設法讓漢俞哥和兩位堂弟去了別的私塾。父親有意讓漢俞去軍校,三叔極力的阻攔。漢俞哥16歲時,三叔就磨了父親在軍中給漢俞哥尋個負責軍需的肥差,仿佛漢俞哥的一切都是三叔早早安排妥當。如今忽然讓漢俞哥去自己闖蕩,還要照管這麽大一家人的吃穿,漢俞哥可怎麽辦?


    惆悵的迴到父親房中,父親閉了眼正吩咐三姨娘為他放唱碟《空城計》,一邊哼哼著一邊對漢辰吩咐:“迴來了?去gan你的正事去。”


    漢辰看看一旁麵色慘白向他遞眼色的三姨娘,再看看神色慌張的四弟,喏喏的欲退迴去。


    就聽父親在身後自言自語說:“生在福中不知福,自找!”


    漢辰忙去給子卿打電話,接同電話時子卿聲音充滿倦怠懶散:“夥計,有事嗎?”


    漢辰遲疑一下問:“我四弟在美國那件事,進展如何了?他迴來了。”


    “誰迴來了?”子卿問:“夥計抱歉呀,我近來忙得四蹄翻飛,說實在,還沒顧上。”


    漢辰更是犯疑:“不是你請人去告了那大律師,要把漢濤遣返迴國?”


    “夥計你說清楚些,我聽不大清楚。”子卿在電話那端的聲音,漢辰犯了嘀咕。


    那會是誰?漢濤在美國得罪了什麽人?怎麽如此的巧合,就在他束手無策時,四弟忽然自己迴來跪地認錯。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漢辰的心頭,漢辰加快腳步折迴父親的房間。


    “大少爺,電話。三老爺府裏打來的。”門房喊住漢辰,漢辰折返迴去還在想,怕是漢俞哥畢竟是自幼嬌生慣養沒任過事,才迴去不多時,不出所料就打來電話。


    電話的那端是一陣泣不成聲的抽噎,漢辰喊了幾聲,才聽到二堂弟的哭聲:“明瀚大哥,我哥他去了。”


    “去哪裏了?”漢辰心想,如何這種時候漢俞竟然跑了,他畢竟是長子,一家人的擔子要他挑。


    “我大哥去~~~他~~~他上吊了,今天債主來收宅子,我大哥吊死在爹的房裏了。”


    漢辰手中的電話一抖,險些掉落,這一連串的悲劇究竟該如何對爹講,爹真是鐵石心腸嗎?


    漢濤魂飛魄散的來到大哥的書房,漢辰放下筆望著立在桌案前的漢濤,漢濤抽噎的說:“大哥,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生在這麽個家裏。我知道了,全知道了,爹是算計好的,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漢辰不動聲色的聽漢濤說,其實心裏也是如此的推斷,怕爹人病在床上,心卻在把握一切。


    “大哥,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起要孤注一擲?是因為我看到了七叔留下的遺物,是我那沒過門的七嬸嬸,那個法國女人給我看的,七叔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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