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顛簸在從嘉寧關返迴龍城的路上,漢辰疲勞的懨懨欲睡,索性將頭側靠在了七叔的肩上。


    “龍官兒,你在家休息兩天吧,看你這兩天又咳起來了。”


    漢辰呢喃的答了句:“明天我去軍營住兩天。”


    是呀,在家裏父親哪裏能容他這匹小馬駒喘氣,隻要停步不前就會被視為偷懶耍滑。小七撫撫漢辰的頭:“他又不是惡鬼,你身子不舒服就跟他明講。”


    漢辰忽然睡意全無,坐起身整整衣服,若有深意的看了七叔掛了絲苦笑,似乎在說:“他會提了鞭子給我治病。”


    小七笑了,會心的摟過漢辰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安慰說:“睡吧,七叔在呢。”


    子卿的意wài


    到來令小七和漢辰頗為吃驚。下午飛到龍城,子卿徑直下榻在龍城最高檔的飯店。


    子卿一件狐領飛行夾克,俊朗的麵容英氣中掩飾不住的倦怠。小七擁bào


    子卿時,都能感覺到子卿皮衣裏體息的溫暖。


    “忽然想再看先生一眼,就飛來龍城了。”子卿任性的話語略含哽咽,小七的心一涼,自從子卿獨掌軍權以來,很少的失態。子卿必然是遇到難以釋懷的大事了。


    “原來隻是看七叔來的,那漢辰走了。”漢辰故yi


    沉下臉,如今一見子卿就忍不住要逗趣他,子卿卻沒了往日的調皮。


    “先生,孝彥要給您丟臉了,孝彥不想在東北軍做下去了,孝彥想出國。”


    看著落寞的子卿。話語遲疑但絕不代表決心的猶豫。小七一陣心悸,子卿做這個選擇的艱難儼然比漢辰更艱難。漢辰如果選擇離開龍城,那離開地無非是個對他寬嚴皆誤的炙;而子卿如選擇離開。那離開的將是他生命裏惟一摯愛地親人。子卿清瘦的身體在顫抖,不知是衣衫單薄。還是龍城入冬地冰寒。


    往日若是漢辰如此落魄,小七定然拳腳相加了;但遇到子卿黯然神傷,小七總會去好言相勸,那是發自心底的疼惜。


    聽了子卿義憤的痛陳述他和霍文靖在東北重組海陸空三軍成績卓然時卻遇到內外諸多阻力,老人的不理解和錢參議等人對霍文靖的排擠誹謗.電腦小說站htt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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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a>更新最快.居然別有用心地人在老帥麵前挑撥子卿父子的關係,說他胡孝彥之所以在東北如此拚命的大幹一場,是意圖取老帥而代之。


    小七同情子卿的境遇,可這是任何幹大事的人奮鬥途中難免的,隻不過子卿卻比常人早了十年二十年去體味這種心酸痛楚。你在這邊種樹,那邊樹枝上早坐滿流著口水準bèi


    摘桃子的人,甚至說些風涼話。


    “子卿,其他人說什麽都沒用,主要是胡大帥他如何反應?他相信你在專權要篡位嗎?”小七追問。子卿一臉慘然。很久不曾有的淚水開始在眼眶滿溢,怕這些年戎馬軍中,他都少有如此的傷情。宣泄是要有傾聽者地。不然這眼淚向誰而流。


    “孝彥要走,就是因為這個。前些時在酒會替老帥接待各國公使。談到秦皇島海軍購艦的事情。孝彥就隨口說了句,老帥那邊胡孝彥的話還是有分量地。孝彥這話本沒別的意思。老帥平日都是寬縱孝彥地。可那天才到家,老帥就喊了孝彥去痛罵,說孝彥這是有意專權。”


    漢辰聽得默然無語,子卿和胡大帥地父子真情一直是他羨慕的,子卿再如何調皮生事,胡大帥都放任地寵他。這若是換上他和楊大帥,不知dào


    死過多少次了。


    “簡直是莫須有,然後就是捕風捉影的瑣事,孝彥就對老帥說,真若是到了這步田地,孝彥下野就一了百了。”


    聊了一個晚上,幾乎是子卿在訴苦,小七和漢辰在靜聽。


    “子卿,聽來聽去,其實你對全局洞若觀火。下野出國不過是氣話,你是心裏明知了處理的方法,卻沒動手的決心和勇氣。”


    望著子卿純淨的目光,小七補充說:“或許不是決心,是狠心。”


    “先生,孝彥不明白,你指的是


    “七爺,大少爺,可找到你們了。”胡管家一頭是汗的進來,小七和漢辰情不自禁的抬頭同時去看屋裏那西洋大座鍾,十二點多了。


    二牛子跟進來嘟著嘴插話:“催了幾遍,這會兒子著急了?等了迴去挨板子跪石階吧。”


    “老爺子怒了?一說起話竟忘記宵禁的事了。”小七愧疚說。


    “七爺,老爺吩咐你們快迴去,胡少爺也一道來吧。胡大帥來了,夜間到的。”


    眾人目瞪口呆,胡雲彪親自來了龍城,不用說就是來尋子卿的。


    “我不去見他,我迴天津去。”子卿一臉的執拗:“就說沒見到我。”


    看了子卿任性的樣子,小七笑了說:“你現在走,可就是害了我和漢辰了,如何也要綁了你去見胡大帥,大不了胡大帥打你板子先生替你扛了。”


    楊府裏,胡大帥和楊大帥、顧夫子推杯換盞的飲著小酒,見小七、漢辰和子卿進來,胡大帥不等楊煥豪開口就板了臉罵了說:“一聲不吭的跑出來,以為當了你楊大爺爹就不敢管你?”


    子卿水潤的眸子忽閃的看了看父親,又望了眼麵無表情的楊大帥,知趣的怯怯的往七爺身邊貼去。


    小七爽笑了將子卿藏在身後,迎了胡雲彪說:“胡大哥,都怪小七不好,想子卿了,就喊了他過來。”


    “爹,您怎麽來這裏了?”子卿問。


    胡雲彪笑罵說:“媽拉個巴子,這點出息,你還能上天入海了?爹的兒子丟了,不能來找呀?”


    一句話子卿破涕為笑。


    安頓了子卿父子去休息,小七和漢辰規矩的跪在楊大帥的書房裏。


    楊大帥沉吟片刻,又不便發作:“這倒好,原來是一個,現在是一雙來氣我。你們都少同他胡子卿去學,老子也沒老胡那性子耐磨。欠打的畜生!”


    第二天,送子卿和胡大帥的時候,漢辰悄聲對子卿說:“我尋思了一晚,你總在擔心霍文靖會被錢參議逼反,漢辰看倒是未必。霍先生既然同你情同手足,他如何也會考lu


    到這層。如果他要造反,漢辰說是如果,子卿你必然難辭其咎,霍文靖是你一手信任提拔到今天的位置的,不管他造反成功與否,他都將夥計你親手送上了斷頭台。如果霍文靖拿子卿你當手足,他不會這麽做,子卿你多慮了吧?”


    子卿點點頭:“孝彥也是這麽想,心裏才越發不舒坦。若霍先生最後鬱悶離去,孝彥更是愧疚於他。”


    “小順子,磨蹭什麽了?”胡大帥一聲唿喚,子卿摟摟漢辰,貼緊他說:“謝謝你,明瀚,跟你們說說,我心裏舒坦多了。”


    “七叔嘴邊的一句話,該受的總要去受的。”漢辰的話裏含了調皮,子卿拍拍他迴身跑遠。


    總是有不速之客的造訪,楊大帥笑得閉不上嘴:“難怪枝頭多了個喜鵲窩,迎客呢。”


    於遠驥從海外歸國路過龍城,人曬黑了,也顯得精瘦許多,隻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還是那麽奪目。“小於子,你大哥不許你去北平,讓你老老實實在我這裏呆著,不然就去上海避一避,那北平駐紮了馬寶福的部隊。”


    於遠驥眼簾一挑,在楊煥豪和顧無疾麵前雖然恭敬卻自信說:“快過年了,遠驥趕迴國就是向諸位大哥問安討封壓歲錢呀,北平哪裏能不去呢?”


    “貧嘴!”顧無疾笑罵。


    流楓閣小七的書房內,聽小七提到東北的胡子卿和霍文靖的恩怨,於遠驥眉峰突驟:“小七你知dào


    當年向胡大帥揭發你行蹤的是誰嗎?”


    “除去於哥想害小七挨板子,還能有誰這麽陰狠?”小七笑罵。


    “算你楊小七聰明,是我於遠驥出的主意,但總要有個人當走狗。這人就是你表哥霍文靖,他那時候正忌憚你和子卿過密,有備受冷落之感,我就借了他去跟胡大帥出賣了你。本來我想過用小段,可連段連捷都寧可得罪我,也怕你被楊大帥擒迴龍城打斷腿,不忍以,你別要小覷了霍文靖。咬人的狗不會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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