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小叔不好了。”秦立峰推門闖入,一臉驚慌:“小叔快跟立峰走,荀世禹帶兵包圍了公館,華總統和段總理親自帶人來拿你。我爹在前廳應付呢,囑咐立峰帶小叔從密道快走。”


    淺淺的笑意浮上於遠驥麵頰,他抿了嘴,手中那枚田黃石的引首章端端落在澄心堂宣紙上那首新題的詩篇上,抖抖墨香幽然的作品,端詳一下說:“於遠驥倒是想去會會這個荀世禹。”


    “司令。”漢辰製止說:“這種情勢下,小人得誌,你何苦去自取其辱?就是赴死,也要重於泰山,司令此時慷慨赴義又不比昔日譚嗣同鮮血喚醒民眾,多少有些不值得。”


    “司令,望司令三思!”漢辰和立峰都在苦苦勸諫,立峰又說:“家父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家父在北洋軍中威望極高,怕陳震天、荀世禹也不敢拿他怎麽樣,這點小叔但放寬心。反是小叔要保重,為了淮軍也為了家父的江山。”


    於遠驥咬咬牙,隨立峰、漢辰下了密道。


    等候的汽車將三人送到香山,幽靜的山林楓葉還沒掛紅,蔥翠蔽日。


    於遠驥恍然大悟,轉身厲聲質問漢辰:“漢辰,你們是不是有事瞞了小叔?”


    “於哥,莫要怪兩個孩子,是小七的意思請於哥前來。若不提是秦總理安排,於哥會輕易前來嗎?”楊煥雄從亭子裏後踱出。


    於遠驥哈哈大笑:“小七,你將於遠嬙到斷頭台,又要從鍘刀下救於某出來。我如今已經被你斷了手臂,形同廢人。你是可憐我,還是內心愧對我?”


    “於哥,孰是孰非自有定論。小七不想同兄長在此辯駁。隻是兄長雄才大略,毀於荀世禹武夫之流之手未免可惜。此話不是小七一人所說,而是南方孫先生頗有此感慨。自從收複外蒙,讀到於哥拍去的電報,孫先生一直對兄長之才情極其仰慕。如今是個好時機,想約於哥過去一談。”“小七。你終於肯說實話了,你果然是為南邊做事。於哥不知dào


    是該佩服你的膽識呢,還是該痛恨你的不忠不孝!”於遠驍劍的目光逼視楊煥雄:“楊小七,我一直覺得你是大忠大孝之人,離家出走也是出於對境遇地無奈,甚至我還曾幫你在令兄麵前開脫。現在看來,我於遠驥錯看你了,這場戰役將秦總理踢出了曆史舞台,也將楊家至於險境。而幕後助紂為虐的是你楊小七。我們敗在了自己人手裏,敗在了你楊小七手裏!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你已經徹底背叛了你地家族。背叛了秦大哥對你的信任和寵愛。”


    “於哥,這都是後話。眼前南方地孫先生想約於哥一敘.小說網,電腦站,.更新最快.小七隻想請於哥同孫先生談完話再做定奪。比起秦大帥》序v文學鏘壬蛐礱揮星卮笏r皆旃埠偷?赫赫聲望和卓越功勳,但南方zf民族、民權、民生的主張是得道的。道、天、地、將、法,其它方麵且不評估,但是在道上,孫先生已經勝了一籌,占盡民


    兄弟二人順了蜿蜒的山道一路前行。兩旁樹木繁茂,不時雷聲滾過,暴雨傾盆。小七拉了於遠驥在山房躲雨,看了陰翳地天空說:“看來是場陣雨,怕這片雲吹過天就會晴了。”


    於遠驥背了手立在廊亭邊,任雨水飛濺在臉上,頭也不迴的對楊煥雄說:“小七,記得那年,你我也是在北平爬香山,夏日大雨,我們穿梭在山裏,淋個精透。”


    “是,當時無處避雨,就索性任雨淋風吹。於哥還一路吟唱蘇子那闋《定風波》,一蓑煙雨任平生。”


    於遠驥慨然喟歎:“是呀,時過境遷,匆匆數載,物是人非。”


    眼前又出現他拉了小七的手,一路瀟灑下山的景象。


    那清冷的雨水、凜冽的山風、密布的陰雲、雨過天霽時一抹絢麗的彩虹,與風雨中兩位美少年及蘇東坡那闋千古名句交相輝映。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小校場上,全場東北軍兵士肅立,一片哭爹喊娘的鬼哭狼嚎聲縈繞在操場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出什麽事了?”一位老兵偷聲問:“怎麽忽然集合“大少爺發威了,說是呂營長和丁團長地手下去搶老百姓的店麵,還砸了八大胡同一家窯子。”


    “這哪迴不是這樣呀?辛辛苦苦的攻城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旗開得勝後快活幾天。呂營長,那可是大帥身邊地老人。丁團長,那當年槍林彈雨裏救過大帥的命,大帥都讓他三分,他胡小順子長了幾個腦袋敢胡來?”


    “小點聲,小心了。”


    竊竊私語聲還沒停,就見執法隊點名說:“六十八團一六五營營長呂鳳翔,出列!賞二十軍棍!”


    “六十八團團長丁老根,罰關禁閉三天。”


    “小順子,你看清楚,是你大爺我,你還想打我地棍子,你老子都不敢動我。你個毛孩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誰?逛妓院砸窯子。當年你呂大爺我跟了你老子鑽山溝都是這麽做地。”


    任呂營長在狂唿大叫,執法隊已經將他按在條凳上,扒了褲子一頓軍棍雨點般飛下。稍時就皮開肉綻。


    胡子卿沉了臉立在觀操台上,大沿軍帽遮擋了眉毛。神采奕奕的眼睛缺飽含堅定不屈地神色,一襲黑色絲絨披風一抖,朗聲說:“東北軍地弟兄聽好了,你們很多人是孝彥的長輩,是隨老帥當年白手起家立過赫赫戰功的。既然是孝彥地長輩。就要拿出長輩的樣子,而不是在北平城裏撒野胡鬧,給大帥臉上抹黑,令東北軍蒙羞,讓百姓罵胡家地祖宗八代。奉軍是東北維持地方安定的軍隊,來北平是為了軍事調停直隸和淮軍的戰亂,是為了救百姓於戰火塗炭,不是來禍害人的土匪禽獸!今天的事,大家看清楚了。如果有人不服,盡管放馬過來,找孝彥理論也好。找老帥去討說法也好。不過一句話,軍法無情。既然是法。就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孝彥犯了軍法。老帥也不會留情!”


    下麵低聲嘈雜議論,胡孝彥一抖披風轉身飄然離去。


    “旅長,湯軍長來了,等您有一會兒了。”副官稟告,胡子卿皺皺眉,知dào


    湯大爺定然是為了三八旅地執法隊在前門當眾打了湯軍長部隊裏幾位鬧事的弟兄過來理論的。


    “湯大爺來了。”胡子卿遠遠的迎上去,親切的打著招唿。


    湯軍長皮笑肉不笑的說:“好小子,你膽量是真大了,連呂二楞子都敢打板子。你小子夠橫的呀。”


    “湯大爺見笑了,孝彥年輕,再不治軍嚴格些,怕下麵的人不定如何的胡鬧了。侄兒今天在前門打了您軍裏兩個營長


    “唉,小順子,別跟大爺說這客套話。我罵那兩個不開眼地東西了,告狀,告什麽狀?我跟他們說呀,這是誰打的你們,那是東北軍的少主子,那宣統皇帝登基地時候也就是一個娃兒,那還不是說打誰屁股就打誰,說砍誰腦袋就砍誰。為什麽?那是小主子。”


    胡子卿一聽沒笑噴出來,湯大爺從小看他長大,剛才氣勢洶洶的前來,怕也是覺得他三八旅地執法隊地板子打到他的頭上,多少有些麵子難堪,心裏不服氣。但在校場看到子卿處罰責打呂營長、丁團長及鬧事士兵,自然不好多說。


    子卿慧黠地一笑:“再說了,這幫不開眼的孫子,搶什麽不好,為搶幾個水蘿卜和小販打起來了。咱東北缺他們這口呀?還跑到北平來給大爺您和我爹現眼。這就是搶,也搶些飛機大炮值錢的玩意呀。”


    湯軍長也被逗笑了,打了哈哈就要走,忽然拍拍腦袋說:“對了,小順子,提起這搶東西迴去,大爺反想起來了。我老湯出門前,你老叔胡飛虎跟我說,你要要那個什麽?那個西郊機場的那些鐵鳥,你要那個東西幹啥子?我正說扔點炸藥給炸了呢,不能留給荀世禹那幫孫子。”


    “別,可別炸。”胡子卿慌張說:“湯大爺,求您別炸,那些飛機可是值了老錢了,我爹正想買呢,如果能拿走於遠驥那些飛機,咱們還是給拿迴奉天去。”


    “拿迴去?嘿嘿,小順子,你去看過沒有?那些鐵鳥多大的個頭,怎麽拿迴去?你大爺可扛不動,不然大卸八塊兒?”湯軍長嗬嗬的笑著。


    胡子卿忽然抿嘴笑笑:“我爹說,湯大爺的主意最多,沒有難得到湯大爺的事,孝彥就是看上那些飛機,偏要不可了,湯大爺幫侄兒。“你呀!看你這點玩意兒越玩越大了。上次從天津弄個什麽新鮮的汽車,就讓大爺我費了牛勁找車皮給你運迴奉天;去年又看上個什麽鐵船,從秦皇島裝了車皮運去了鬆花江;這會子又是什麽鐵飛機,你這玩的東西是越來越大了。從地上玩去水上,這麽會兒又要玩去天上了。”


    “大爺,您平日最疼侄兒了,您想個辦法吧。”


    湯軍長敲敲桌子:“行,怕了你了,去給你把那些玩意整迴奉天老家去。不過話說好了,可是你要要的,迴頭你老子罵起來,你自己認賬去。”


    一百多輛火車車皮,裝載了南苑機場的飛機和所有從淮軍手裏搶來的戰利品開往奉天。


    荀世禹先時隻顧了奔去了秦瑞林公館擒拿於遠驥,卻撲個空,聽說於遠驥藏去了隔壁的日本使館,忙請人去交涉,逼迫日本使館放人,但徒勞一場。正悻悻而歸,卻見手下送來於遠驥給他的一副字,展開一看那句“購我頭顱十萬金,真能忌我亦知音”心裏好生氣惱,拍案大怒,震飛茶杯。


    這時候,又有手下來報,說是奉軍已經風風火火的搶了不少淮軍的軍械大炮,而且把南苑機場當年於遠驥為西北航空處置辦的那二、三十架飛機截獲運去了奉天。


    荀世禹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應小失大,竟然忙了去捉拿於遠驥,忘記了去沒收淮軍豐厚的“家底”。忙令人備車趕去布置收繳敵軍軍械時,軍長們笑罵了對他說:“晚了,我們動手的時候,老湯的人早就把東西貼條打包,先到先得的弄走了,軍火輜重裝滿了百十節車皮,,什麽也沒剩下。還從我們兄弟手裏搶東西,就連兩個破探照燈都打包卷走了。”


    “他娘的!他胡雲彪坐山觀虎鬥,跟在我直隸部隊後麵掃尾暴搶。”荀世禹忿然罵道:“老子這迴真是遇到活土匪了!連兩個破燈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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