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大長公主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護短的人,開始是護著兩個弟弟跟第三任繼母對掐。後來這個惡繼母死了,留下的那一個弟弟,她也沒有歧視,還是護著。她爹死的時候,五王都還小,先帝當時也年輕氣盛,五王幼年,也托賴她周全。


    虞喆幼年登基,朝政上她幫不上忙,卻貢獻了兒子去撐場麵。虞喆被五王為難,又是她出麵斥責五王。


    這是一個心腸實在算不得壞的女街霸,並且,總想迴護家人。


    可這世上,再寬容的心腸也經不起作死的折騰。好好的孫女婿死了,大長公主能忍下來已經是好涵養了。水太後過河拆橋,想要翻身作主人,這個就不能忍了。


    這是一種奇怪的現象,或者說“女性の謎樣の執著”。


    不管怎麽說,虞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水太後將他生了出來,又將他給坑死。如果水太後再有點亡命之徒的精神,就可以說出類似“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一類的名句了。


    可惜了,她也是個半盲。遇上了事兒,隻敢跟她兄弟抱起來一起發抖。抖了一陣兒,又想起來她還有護身符,尖叫道:“大郎呢?”沒人迴答她。什麽樣的人招什麽樣的人,水太後自己就是個跟紅頂白的主兒,身邊就很難有忠仆。宦官宮女都拚命卷包袱跑路,好一點的、或者說傻一點的,就包自己的私房,想趁亂逃出宮去。貪一點、狠一點的,幹脆一張包袱皮兒裹了水太後的首飾一類。


    水太後養尊處優慣了的,眼看著上一刻還向她請示的奴婢抱著她的首飾匣子飛也似的逃走了。以水太後吝嗇之本性,居然沒有能夠爆出潛力來追得上!


    還是她兄弟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拽住了:“別追了,趕緊的,咱也打個包袱,將你的細軟包一包,換身衣裳逃走罷!”


    水太後還不忘兒子:“那大郎呢?!”


    顧不上了,可不能這麽說,隻能說:“你先收拾好了,才好帶他出去,不然咱們吃什麽呢?”


    這兩個猴子派來的逗比居然光想著打包逃跑了!


    當唐儀帶著人將他們抓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比他自己更逗比的二貨。


    這一身的打扮!


    水太後不知道從哪裏扒下來一件宮女的衣服,衣服倒是對了,可她近來中年發福,衣裳太窄,將她勒成個葫蘆。她兄弟更逗,胡子都沒有斬剃幹淨,就搶了一件宦官的衣服來套著了,帽子還沒搶到。


    兩人一見唐儀帶兵進來,先是求饒想走,繼而開罵。


    唐儀氣笑了,一擺手:“他們嘴太髒,洗一洗。”洗個毛啊?直接拿一把香灰塞進去了。


    世界徹底清淨了。唐儀這才慢條廝理地道:“就沒想著奉皇後出行麽?”蠢出風格蠢出水平了,難道忘了皇後她爹她兄弟接掌了部分兵力了嗎?這時候不請米皇後過來,借她的麵子拉米家幫忙。光想著逃……


    唐儀將人揪到勤政殿的時候,虞喆正在大聲質問:“爾等受我父子之恩,食朝廷奉祿,竟敢為此無禮之事!”


    大長公主挾持著宗正來了,十分不耐煩地道:“我又不是你爹生的!你爹也不止生了你一個!敗家子!我虞家的基業都要被你敗壞了!趁早的,你自己下來還是我揪你下來?!”


    虞喆:“……”


    完全被這位廣場舞大媽的氣質所折服,隻訥訥地說了一個字:“姑……”


    大長公主冷笑道:“喲,還記得我是你姑母呐?可不敢這麽叫,我這個老東西當不起呢!答應我什麽都能當放p!”


    唐儀雖然中二,到底不像大長公主那裏有些難言的心結。進來便打斷了,大長公主的話:“阿娘,國家大事,不要叫嚷。還是就事論事罷。”


    說是討論,也沒人問虞喆的意思。大長公主就一句話:“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難道還要跟這個敗家子商議?要不你跟他說,咱們撤了,他依舊做皇帝?”


    唐儀果斷閉嘴。艾瑪,居然一時得意忘了親娘是怎樣恐怖的一種生物了。


    虞喆雖然是水太後的獨生子,與水太後的表現還是有些區別的。水太後是大罵,被塞了一嘴的香灰之後嚇得不敢說話——也說不出來了。虞喆索性盤膝而坐,就是不從那個位子上下來。一副死也要死在禦座之上的架勢。


    柴丞相等人受他的窩囊氣是夠久的了,也就很直白地道:“自君即使,天下不寧,藩王不安,民不聊生。水旱之災並至,是上天示警。天下之重責,非君可當。”


    化人就是化人,理由都想得特別明晰。


    虞喆氣笑了,張開眼睛道:“我不應天命?那誰應?你們嗎?還是老三?”


    大長公主痛快地點頭道:“對啊。反正不是你了。你做了這幾年皇帝,做成什麽事了?治?你搞得老百姓過不下去造反。武功?嗬嗬,叫你叔叔們打得滿地跑。有一個給你打江山的顏二,祖墳叫你給刨了。除此之外,你還幹過什麽了?說來我聽聽?”


    虞喆被他姑媽噎得說不出話來。


    大長公不但沒死,還要繼續捅刀子。她老人家牢記著兒子的囑托,也是十分記著自己的私仇,督促著柴丞相寫完廢立的詔書(沒寫以誰的名義廢的),又讓柴丞相繼續寫,當著這母子倆的麵兒,不但把虞喆廢為列侯還把水太後廢為庶人了。


    兩人被押居別宮軟禁。


    大長公主又說:“皇後是個好孩子,可惜了,遇人不淑。是我們家對不起去了的老丞相,她家裏要是想離婚,也隨她。”


    宗正這天就是個應聲蟲,大長公主說什麽,他就點頭答應什麽。在他看來,他這個宗正是白饒來的,高祖這一枝的事兒,他不好硬是插手。再者,虞喆也是鬧得太不像話了。宗正還是個老農思維,相當地純樸,認為是虞喆不厚道,大長公主也是苦主。


    再者,話又說迴來,趙王上台,能比虞喆做得更壞嗎?


    虞喆直到被關到別宮,奴婢也給派了幾個,鋪蓋家什也有那麽幾件,跟他媽相對無言的時候,水太後才問:“咱們就這麽完了麽?怎麽就無人勤王了呢?”


    虞喆才要說什麽,外麵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他嶽父來了。


    這位米先生年紀並不很大,卻是雙眼通紅,過來對虞喆一拱手,親自通知了他一個消息——米皇後自縊而死了。


    虞喆含淚道:“娘子果然不負我。”正待與嶽父共敘悲慟之情,翁婿倆再合計一下,能不能翻盤。他將三分之一的禁衛交與嶽父,想來是不錯的一張底牌。不意米先生報完喪,沒等他說話,就轉身走了。


    親閨女死了,哪有嶽父心裏不怨恨女婿的?


    虞喆再也沒能等到有什麽人來探望,卻在第二天聽到了陣陣鼓樂。曲子是十分熟悉的,所謂廟堂之歌。


    趙王,登基了!


    然而,令虞喆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因為他被廢,居然引發了京中一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逃亡潮。許多讀書人表示,虞喆確實不是個好皇帝,但是丞相等下克上謀廢立,非人臣所為。沒人覺得這事兒是大長公主一個半盲的女街霸的主意,肯定是大臣們不好!他們不能再在朝廷裏住了,紛紛收拾行李跑路。


    外麵再亂,感覺上也比這麽個下克上的京城,好太多了。隻是要去哪裏,還真是眾說紛紜。投五王?且不說五王到現在隻剩下三王了,東海王到底被方會給搞死了,五王本身就是逆賊。因為不開心下克上,所以逃離京城是非之地,再去給逆賊打工?邏輯死得早啊!


    其他人那裏,阮梅就是個大蛇精病。揚州也不太平,倒是楚家的地盤,原就是個明的地方,聽說楚太尉已經迴去了,倒可一去。


    也有覺得那裏也遠,還要過交戰區的。幹脆想迴老家去了,老家哪怕亂一點,畢竟是故鄉。


    內裏也不是沒有人要去昂州,咬一咬牙,狠一狠心,不就是過一個交戰區嗎?現在隻要不在京畿,投奔誰都得過交戰區!也有那麽幾十個人,背著包袱、趕著驢車,帶一點幹糧,就這麽悠悠地往南走了。


    更有一些人,幹脆就在京郊山林裏搭個茅屋住一住了——也是無處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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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昂州的人,算是找對東家了。聰明人就是不同尋常,眼睛一掃,便知道到哪裏最劃算。說起講禮義來,顏家被虧待了,也沒有扯旗造反,隻是“傷心地離開”而已。單憑這一份兒守禮,就挺讓人敬重了。


    這中間一個領頭之人姓杜名黎,乃是因成績好得入太學的,最是明白不過的一個人。他離京,並非全因看不慣朝廷中的事情。在他看來,這樣止損是一樣的。隻是,這麽做了之後,朝廷的公信力就下降了,沒有什麽前途了。除非此時天降英主,附身在趙王身上,金大腿開了,霸氣側漏,萬分歸服。不然這虞家朝廷,也就完了。


    那他還留在這裏幹嘛?


    趁早找個有前途的新老板。


    同窗裏有人曉得他有成算的,便悄悄問他:“杜兄欲往何處去?”


    杜黎將這些尚未決定去處的人匆匆一看,內裏也有些個書呆子,也有一些有一技或數技之長的人,心頭便是一喜。不動聲色地道:“我欲往昂州去。聞說顏使君治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頗有古時聖人遺風,唉,實在心向往之。”


    聽的人也知道一點顏肅之的事情,跟著感歎道:“顏仲泰,厚道人啊。”


    杜黎心說,厚道,也不傻。


    眾人見最有智慧的杜黎要去昂州,都想顏肅之為人也不壞,便約定結伴去昂州。


    杜黎麵上微笑,肚裏卻想:


    這世上有能耐的人,總是挑老板的。有的是挑人品,比如李彥,有的是挑前途,比如杜黎。甚至有的時候,兩種人的做法是相當相似的。隻不過前者是出自內心,而後者,是因為冷靜通透。


    然而無論如何,這一隊書生還是組團奔赴祖國的大好南疆去了。


    必須說,杜黎用事實證明了他的眼光。


    都是成年男子,也都是不弱的書生。小規模的義軍打不過他們,他們也繞開過於混亂的地界走。一路上,杜黎便隱隱成了這群人中的領袖。他也不發表什麽振奮人心的言論,隻是每每遇到困難,他總能想出解決之道來,又能事先提出各種預防的辦法。


    譬如前進時,他便建議,大家組團,並且輪流哨探。如果前麵太平,那就加緊趕路,如果發現有“亂民”那就提前繞行。


    又比如“杜兄,昂州在南,此行似乎並不是往正南?方才那個岔路口,何以右拐?”


    杜黎也耐心地解釋:“君等可知,顏使君本家在何處?顏使君之兄邰陽公,現在正在揚州。以我等之腳力,揚州又混亂,此行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到昂州。不如先去尋邰陽公,權作中轉。”


    這個主意相當不錯了。杜黎也是深思熟慮過了的,顏孝之辭官出京是要改葬父親的。顏家塢堡在哪裏,並不是什麽秘密。杜黎斷定,如果顏肅之其誌不小,那麽,就不會將父親改葬在昂州。如果誌在天下,顏啟就不應該往偏遠的地方挪移——不然等顏肅之擴大地盤了,難道再遷一次墳?有沒有這樣折騰的?


    如果顏啟葬在顏家塢堡,那必然會派人留守。杜黎此去,也是想探一探路的。如果塢堡果然有顏家人駐守,且是顏孝之駐守的話,那他就鐵了心去昂州謀飯碗。顏肅之不想自立,他也要推顏肅之造反。進而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如果顏啟被拉到昂州埋了,那沒得說了,這就不是個合適的老板。還是隨便找個地方窩著,再等天下出現新的俊傑吧。


    臨近塢堡,卻發現秩序好了許多,連昂州的消息也多了起來。


    顏神佑就是嘴炮部隊出身,她要敢認忽功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輿論宣傳,那是相當到位的。於是顏肅之的忠孝兩難,對逆賊的憤慨,對百姓的愛護,以及……對化的重視,都被傳了出來。


    當然,顏神佑自己的形象,也是要拔高的。


    杜黎等人灌了一耳朵的昂州的太平興旺,對昂州的評價又高了些——單就宣傳來看,這水平就比其他地方高出一截來。並且,杜黎敏銳地把握住了幾點:一、百姓安寧,授田,輕徭薄賦;二、軍隊強勁,紀律嚴明,還搞下了湓郡,據說,現在湓郡也相當地太平了;三、重士,但是又不軟弱,很注重“教化”。


    杜黎也跟丁號等人是一個想法的,既有誌於天下,就不想自己參與的是一個處處被人掣肘的政權。這個大好!而且這個“教化”,為讀書人提供一片和平之地做學問,這招實在是太毒辣了。


    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話不假。不得民心,那是肯定要完蛋的。然而,得了民心的,也不一定能得天下。民心這東西,玄乎得很!現在向著你,你要幹不好,遲早也要離你而去。如何將民心拿到手之後便握住了不讓它跑掉,這個就得用到“士”。


    看著同行者發亮的眼睛,杜黎心頭一緊:


    於是投名刺求見顏孝之。


    顏孝之已經被家裏的女人們搞得沒脾氣了,老老實實埋頭做分派給他的任務。任務之一,搞輿論宣傳。任務之二,搜羅人才送昂州。


    現在有自己送上門來的,顏孝之也是開心的。外麵這麽亂,到處是逃荒的,他到哪搜羅人去?


    見麵一談,發現這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顏孝之便微笑著問他們可有願往昂州去的。顏孝之也算是久居高位的,自有一股沉穩的氣度。弄這一行人裏,有一、兩人便不想走了,想留在這裏跟顏孝之混了。


    顏孝之也不勉強他們,他這裏也確實需要一點幫手。隻是這些人是否可信,還要打一個問號,當然,留下來考驗,也無不可。願意往昂州去的,顏孝之都安排他們先到湓郡,再轉入昂州。這樣比直接到昂州安全。


    杜黎等人接受了這樣的安排,杜黎打頭,領著二十六個小夥伴,由顏肅之派出一隊人馬護送,一路送到了湓郡。


    到得湓郡,一腳踩過邊界,就發現氣氛登時變了!


    驛站裏歇歇腳,就聽驛丞開心地宣布,今天的菜湯免費提供,因為——“咱們使君打了勝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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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肅之已經贏了兩局了。


    作為一個隻揍過海賊、義軍這樣的“烏合之眾”的人,顏肅之還是有點小緊張的。所以他第一個選擇的目標是離得最近的一座縣城,而不是直奔人家州府去。


    有程妙源的資料,又有招募來的向導,經過反複的推演,基本上,已經排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方案來了。昂州一直在做基礎建設,各種設備一直都是有的。攻城器械自然也帶來了許多。


    畫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往往由“第一次”來決定。比如說,你和一個陌生的第一次見麵,是嚴肅還是逗比,直接決定了你們未來相處的模式。


    對於顏肅之來說,未來有無數的仗要找。第一仗必須硬打,要搞出士氣來,必須打一個開門紅。還得是實打實地戰鬥出來的,而不能是投機取巧,不能給整支隊伍以“能坑蒙拐騙就坑蒙拐騙”的印象。上層可以狡猾,士卒不能僥幸。


    這個道理被他拉來參加軍事會議的人都明白,霍白畢竟是一個想要表現的年輕人,還掉了兩句書袋:“以正合,以奇勝。正在奇之前,正為主,奇為輔。”


    就是這麽個意思吧,顏肅之心說,我真是老了,脾氣好太多了。看你這小子裝正經的樣兒挺逗的,我就不抽你了。好像,你說的也還算對。


    布置任務的時候,人人爭先,顏肅之想親自帶隊攻城,被盧慎丁號等拖胳膊抱大腿給拽住了。剩下的人也在拚命的搶!


    這是真頭功,第一次真刀真槍搶地盤地立功,武無第二,誰個不想出彩?


    除開霍白因為大家不太熟悉,被顏肅之拍板留下來陪他壓陣之外,山璞居然也沒有爭先。


    顏肅之有點不滿地道:“你不上前?四麵合圍,總有你的一處地方。”


    山璞道:“議事時便說,須得防著走漏風聲,使荊州早有準備。隻是此地多山,一旦有人逃出城門,隻怕尋常人是攔不住的。是以……咳,小、小婿請命,封鎖山道。”


    昂州多山,荊州與昂州,便是一山之隔,是山民們的主場。


    說山璞是畏戰怕死,這個顏肅之是不信的,山璞跟著他出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這一次,卻主動放棄了正麵戰場出彩的機會,霍白看山璞的眼神裏,也帶上了驚訝。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的選擇!


    還有,聽說他也算是“一方霸主”?好吧,這個“方”太小,可也是個做主的人。這種主動給人打下手的行為,怎麽看怎麽沒有氣勢呀!


    想要爭奪一點話語權,那就得有突出表現才行。難道山璞要給自己定位成一個……助攻?涼碟當不得菜的,好嗎?


    丁號卻搖頭晃腦地投出了讚許的目光。


    事後他才對顏肅之誇道:“令婿有眼光。”山璞的選擇,對全局最有利。


    顏肅之苦惱地道:“他不出色,我憋屈,太出色,我又不痛快了。”


    這種蛇精病的嶽父心態,丁號表示,他一點也不想懂。


    進攻開始了。


    戰鬥結束得很快,拿下縣城甚至沒用一天的功夫。然而收拾善後卻費了好大的勁兒,對於荊州人來說,昂州是侵略者。必須好生安撫。


    丁號給顏肅之的建議是,放大與河間王之間的仇恨,放大荊州上層的“不忠”,放大荊州百姓的痛苦(稅重)。表示自己是來解救人民於水火之中的,順便把領頭抵抗的官吏打成附逆的反賊,配合附逆的大戶們都入罪。


    然後……打土豪分田地!不但分田地,連穀倉都拿下了,留些作軍糧外,還會分派些口糧,讓貧民度過難關。


    簡直不能更貼心!


    這與阮梅是同一個路子,不同的是,顏肅之留下了願意與自己合作的當地土著。對當地的地主,也進行了分化拉攏。且有“大義”的名份,這塊招牌真是不要太好用!


    顏肅之自己不反,立場就首先有了。荊州上層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跟河間王合作的,那顏肅之就有理由在戰時“從權”,代朝廷平逆!打成造反,還想有什麽好下場?


    程妙源說的“奉天子以討不臣”妙處就在這裏了。


    阮梅……阮梅是反賊,還是一個抽風的反賊,謝謝。


    有了這樣的策略,顏肅之整修之後再下一縣,也是頗為順當的。誰解決了農民的土地問題,誰就解決了整個國家的問題。誠哉斯言。


    隻是順順當當的顏肅之,也遇到了一個頭疼的問題——他沒辦法搬師迴昂州,他被暫時地釘在了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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