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水貨們的腦筋不清楚,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麽有創造思維!須知,這世上人雖不至於人人都是君子,倒也都會留三分情麵。廟堂之上的君子們,為彰顯仁德、敦促教化,也要表現得柔和一點。他們製定的法律裏,縱然是真的造反的首惡,他家未成年的孩子也是不斬的。


    在這樣的默認之下,哪怕顏肅之真的反了,把他哥砍了也就算了。顏啟家務事上是拎不清,可他到底還是開國元勳之一呐!還是先帝跟兄弟們死掐的時候,站到先帝這一邊的人啊!


    確認了消息之後,頂多把顏啟的一些榮譽給剝奪了,比如配享,取消一下就夠了。這要扒了他的墳,又算什麽呢?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一般人是真幹不出來的。何況,到目前為止,除了一個奔過來的門桓,再沒有其他的消息能夠證實顏肅之是真的跟著河間王幹了。


    這世間,最怕的是小人得誌,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小人自以為得誌。


    水貨們以相當難得的高效率,開始著手操辦此事。實在是恨顏家顏得太狠了,不就是一次說親麽?你不想答應就不答應唄,犯得著把人家往死裏整麽?全家收入也沒了,官職也沒了,喝了多少天的稀粥,水三舅打了多少迴老婆。整個家裏雞犬不寧的,讓外人看了多少笑話!


    這迴可讓水貨們給逮著了。


    新仇舊恨!


    頭腦一熱,他們就要把這事兒給辦了。連水太後都沒有去問。也沒辦法問,他們的門籍被銷了,進宮沒有通行證,不讓進呐!


    水大舅作為當家人,點頭同意這個事兒,也有表忠心的意思。水大舅的心裏,領頭刨了顏啟的墳,應該是一件不小的新聞,鬧將出來,傳到虞喆的耳朵裏,也許就記起還有這麽個舅舅呢?甥舅一家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到時候再給他賜爵複職什麽的,對吧?


    算盤打得叮當響,就這麽拍板幹了。


    水家已經沒有多少奴婢供使喚了。當初他們惹的事兒太大,弄得清算他們的人特別狠,水家還有冤無處訴,家產變賣的變賣、沒收的沒收,僅供度日而已。當下由水三舅親自帶著兩個侄子,喚來家中僅有的幾個男仆,扛著鋤頭鐵鍬,就這麽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城外進發了。


    京城人眼裏,水貨們就是笑話。他們最大的貢獻,大約就是讓虞喆鄭重聲明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以及,通過這次事件,向廣大人民群眾科普了一下“賜婚”的知識。嗯,以後再有出身寒微的姨太太靠肚皮上位了,不會再犯這種蠢。


    自水家頹敗,街坊鄰居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笑話,如今也看累了,也不似開始的時候,見他們家人走路都要嘲笑他們頭昂得太高了。


    水家幾人出門,並不曾受到太多的關注。一路順順當當地來到了郊區。


    郊區頗大,尤其是陵墓區,總是要離城遠一點的。水家人一氣走了快兩個時辰,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才趕到墳頭上。到了一看,好大一片!


    這裏原本是準備做顏家的家族墓地的,占地自然寬廣。緩一口氣,水三舅腳底都磨出水泡來了,也沒什麽力氣幹活了。隻是一股惡氣支撐著,拚死也要刨第一鋤!


    自己刨了幾下,才招唿眾人道:“快些幹!”臉上帶著扭曲的快意。


    顏家發家的曆史實在是太短了,又跟老家的人鬧崩了,人口頗為稀少。算來這裏埋葬的隻有顏啟、顏平之一家三口、顏老娘。統共四個墳頭兒,其中顏啟的最高,最先挖的就是他的墳。


    墳頭雖少,規模卻是不少,除開顏平之夫婦與他們夭折的幼子品級不夠,墳頭很小之外。顏啟與顏老娘的品級還是很高的,有著很大的封土堆。一群人緊趕慢趕,又累又餓,刨了足有一個時辰,餓得實在不行了,才刨透土層。


    隨著“篤”地一聲,鋤頭敲在了棺木上,眾人是再也幹不動了。天也黑了,土層被刨透的地方黑洞洞的,像是暗夜裏張開了一張大口。墳地裏,這麽個黑洞,洞下麵是棺槨。忒嚇人。


    自水三舅往下,一口惡氣已經被累得差不多了,此時都害怕了起來,鋤頭也不要了,飛快地往城裏跑去。


    跑到一半,才想起來,京城是有宵禁的。這還不是一般的小城,你有點麵子,說一聲,守城的許就給你開個門兒了。京城這裏,沒有相關人士的手令,哪怕你是藩王公主,也不會給你開門的。


    水貨們又累又餓,且饑且渴。無處可去,又折返了二十裏地,摸到個小村子裏,取了點隨身帶的銀錢,借宿了一宿。水三舅發誓,以後再也不幹這種挖墳掘墓的事兒了。吃飽喝足,倒頭就睡,雖然精神上害怕,身體上卻累得狠了,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次日一早,睡到日上三竿,買了人家一隻肥雞,命人整治了,好好吃了一頓壓驚。這才搭著進城的驢車,迴到了京城裏。


    ————————————————————————————————


    京城已經翻了天了!


    水貨們出城,知道的人並不多。然而顏啟墓被掘,卻已經為京中所知。據說,幾座墳都被刨開了,裏麵的陪葬也都不冀而飛。更可恨者,乃是屍身都被翻得零散了。


    這事,就鬧大了。


    原來,水貨們出城,沒什麽人注意。但是這一路到顏啟墓,卻有些個鄉民看到了。京城周邊的百姓,多少知道些輕重。別看京郊葬的達官貴人多,尋常是不會有人去盜這些個墓的。蓋因帝陵一類會有守陵軍戶,其餘人等家中非富即貴,要追究起來,一般人也吃不消。


    當然,如果這墓陪葬太豐厚,也少不得有土夫子們去下手。


    一輛新車,好好的停在那裏,通常沒人敢動。你要砸了一塊玻璃再擱那兒,轉天一看,所有玻璃可能都被砸碎了。陵墓也是一樣,一旦有了動了手,跟風的就來了。況且,有了先動手了,什麽事兒都能推到他們頭上,自己還能做個證人。


    於是,水貨們撤了,心裏有些惡念的人便跟進了。京城已經大半年沒下雨了,不能說顆粒無收,也是無法支撐下去了。這些個貴人的墓裏,金銀珠寶必是有的,把來換些米糧,也好度日啊。


    饑餓與貪念的驅使下,他們也不講什麽鬼吹燈的規矩了,直接扒了。陪葬果然是豐厚的,尤以顏啟墓為最!顏啟墓的墓道裏還封了好幾具奇怪的屍身,眾鄉民眼都綠了,也不在意。不久之後,卻有盜墓賊被困死在墓道裏的傳言了。


    這一番動作不小,裏正等人自是知道的。裏正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麵的,見些情狀,不由跺腳:“你們這般做,是自取死路。也不想想,就咱們村離那裏最近。一旦京中貴人家裏察覺,第一個就要鎖拿我們問罪的。”


    一個村子裏的,大多數都是同姓,往上數一數,還是同一個祖宗。於是喊叔叔叫大哥的,都讓裏正想辦法。


    裏正也光棍兒:“拿來的先不急變賣,叫幾個腿腳靈便的後生,隨我進城告狀去。通報了這等消息,總要把與我們幾個賞錢,先拿賞錢買些柴米,救救急。再徐徐往遠處變賣了金珠寶貝。”


    眾人都俯首貼耳,全聽裏正吩咐。


    當下騎一頭毛驢,往京裏報信兒去了。


    京城裏,虞喆還在猶豫。宮城的守衛,他是不想交給別人了。尤其是唐儀,雖然齊王被搞死了,可是這顏肅之又來了,總是跟這些與自己作對的人搞到一起,這是幾個意思?至於顏家,虞喆也知道不好輕動。第一條,便是除了門桓便再無證人證詞了。以此便給一州刺史定罪,且牽連甚廣,虞喆也知不妥。


    然而胸中一口惡氣難出!越想著當時開會的情形,虞喆越覺得自己麵對的是一頭龐然大物。這頭龐然大物由無數的家族通過密密麻麻的關係網聯結而成,仿佛泰山壓頂一般向他撲來,讓他心驚,讓他害怕。帝王多疑,虞喆本職工作做得不怎麽樣,壞毛病一樣沒缺。


    暗道,縱然門桓所言是真,隻怕也不可能借故將這些人全部清除吧?


    他頭疼得失眠了,第二天一早,頂著兩隻熊貓眼去上朝。他的心裏,已經想在今天公布,讓他舅領一部禁軍了,然後就聽到了這麽個坑爹的消息。


    彼時還不知是何人所為,顏孝之因避嫌,還沒來。柴丞相一聽,便搖搖欲墜了起來。他自是知道一些顏家舊事的,曉得楚氏一係對顏啟的感情一般。可賬不是這麽算的,哪怕是翻臉了,顏啟還是顏孝之他爹!這個舉動就是在打顏孝之的臉!這事兒就不可能算了。


    清遠侯的兒子娶了顏孝之的妹妹,與顏啟也是親家。此時便出列,請求徹查是誰幹的。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他不挺顏家也不行了——那個傳說中“附逆”了的顏肅之,是孩子他二舅,還把他的嫡長孫給拐到昂州去了!到了這個時候,那必須是堅持昂州沒有反,不然他親孫子也就是附逆的,他家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虞喆也呆了,他原想的是,如果事情是真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他又想起來,他給了顏肅之好些個特權,極有可能刺激了顏肅之的野心——頂多將顏啟的配享給剝奪了。再大的動作,他也不能再做了。


    裏正雖然是鄉下人,腦筋卻頗為靈光。見天與升鬥小民打交道,小吏們不油滑一點,難保不會被坑。天下百姓頗窮,各家的東西都是有數的,也養成了一些說好聽一點叫勤儉節約,說難聽一點叫吝嗇摳門的脾性。挖完了陪葬的珠寶,連水貨們丟下的鋤頭鐵鍬都給順手牽羊帶了來。


    裏正也是眼尖,問道:“你們這多出來的鋤頭是哪裏來的?”


    此時人好在許多物件上刻記號,製作物品的工匠喜歡在成品上打自己的名號,既表明了是自己出品,也算是個廣告。物品的主人就更喜歡刻記號,可以防竊,被偷了,憑記號也能認迴來。


    順藤摸瓜,就摸到了水貨們。


    水貨們還挺得意,他們的本意便不想隱瞞此事。不但不想瞞著,還要拿這個跟虞喆去邀上一功。


    他們也如願了,被帶到了禦前。聽虞喆問:“是不是你們做的?”


    水大舅還挺開心:“這樣的逆賊就該刨了十八代的祖墳……”剩下的話被虞喆一塊硯台拍散了。


    水大舅的腦袋被他外甥開了瓢,鮮血直流,他也不知道擦擦一臉血,整個人都懵了:“這是怎麽了?”


    虞喆想活啃了他!


    柴丞相忙道:“當務之急,是命水某繳還所劫擄之陪葬……”


    水大舅一驚:“什麽?他們還掏了東西?”水三昨天前腳走,水大舅後腳就接到了任職通知,光忙著慶祝了,忙完了才發現他弟弟還沒迴家,今天一早又來上朝,都沒跟水三打照麵,並不知道水三都做了什麽。


    不管知不知道,這事都已經被認為是他們幹的了。理由麽,有宿怨,三個字,足夠了。


    這邊朝廷讓水家趕緊交出陪葬來,給幾座墳恢複原狀。那邊水三才迴家,說自己根本沒有打開棺材,不可能拿了裏麵的隨葬。朝上朝下,一片混亂。


    米皇後自後宮裏聽說了此事,命人緊閉宮門,不再見虞喆。


    裏正等將鋤頭一繳,推說:“天旱,地裏沒收成,就出來看看野地裏有什麽吃食,或掘些野菜,或看有沒有野味,看到墳被刨開了,丟下幾把鋤頭。將我們嚇了一跳,不敢隱瞞,便來京中告狀來了。”


    仔細盤問,還是那麽幾句話。朝上其亂如麻,爭吵不休,裏正等賞錢也沒拿到,暗道一聲晦氣。水三等人吃飽喝足,此時方迴。被揪到宮中盤問之時,已是午後了。幾人一口咬定,自己隻是泄憤,瞧反賊不順眼,這才去的,根本不曾動到隨葬之物。


    這話說出來,旁人是不肯信的。大家心裏,水家已經與“眼皮子淺”、“思維奇葩”、“吃相難看”劃上了等號。之前又是因為貪汙公款被問責的,之後過得日子苦,借機泄憤兼發死人財,簡直太好理解了。


    水家人百口莫辯,除了賭咒發誓,說“拿了的死全家”之外,再沒別的話好說了。


    正在吵嚷間,宮門上又傳來話:“邰陽公欲闖宮訴冤。”


    事情,鬧大發了。


    ————————————————————————————————


    宮門外,顏孝之披麻帶孝,赤足號哭。


    顏孝之是真的傷心了,他那個懷了孕的侍婢,被柴氏帶到柴家,因聽說家中謀反,受到了驚嚇,一不小心,居然流產了,落下個成了形的男胎來。顏孝之到了這把年紀,將要得個幼子,居然被嚇得落了胎,悲慟之情可想而知。


    一夜輾轉難眠。


    天亮了,又聽到消息說他爹的墳被人給刨了!顏孝之心中之恨,實難描摩。他對顏啟是沒什麽感情的,尊敬更多是因為禮法。心裏也覺得楚氏吃了不少苦頭,對顏啟的抽風頗有些怨言。可那是親爹,這是打他的臉!


    於是一路哭到了宮門口兒。


    宮門外有守衛,都是認得顏孝之的,也不很攔他,隻不讓他進去,並沒有對他動粗。


    正在哭天搶地的顏孝之並不知道,他的閨女已經出動了。作為楚氏教養過的孩子,顏希真的智商又是在水平線上的,許多消息都瞞不了她,李家上下也敬重她。尤其在她生了兒子之後,地位更穩。聽到了消息,她一個停頓都沒打,將獨生子往婆婆懷裏一塞,點起人馬,把水家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連狗洞都沒放過直接搬石頭給堵上了。


    實在是……不愧是楚氏的孫女兒,顏神佑她姐。


    顏希真甚至還給部曲們排了班次表,輪班看著,不許裏麵有一人出來。京兆是她家親戚,也不管她。顏希真又安排了幾個婆子,開始搞起了輿論攻勢,將門桓罵作是“不知哪裏來的餓不死的雜-種”、“專一來動搖人心”、“這麽亂的地界,他得倒是快”。


    京城裏有聽到風聲的,對於反賊都是不那麽喜歡的。然而聽著這些八婆們這麽說,好像也有那麽一些道理。顏肅之的中二,京城人都知道,但是說他會造反,看他親戚朋友在京城的那麽多,好像也不至於啊。


    都交頭接耳。


    最後,還是柴丞相親自出來勸顏孝之:“你在這裏哭要緊,還是去收先人遺骸要緊?”將顏孝之說得即刻點起人馬來,到城外去給顏啟收屍。埋了這些年,屍身已經腐爛殆盡,隻餘殘骸。


    其他人的都還好,墳裏就那麽幾個人,尤其是顏平之夫婦的,胡亂把骨頭收起來,找個盒子一裝一埋就了事。顏老娘的也好辦,墳裏就埋了他一個。顏啟那埋裏,還有被扔進去的幾個吳家人的屍首呢!鄉民隻管揀貴重的東西,一路翻著屍首,骨架都散了。


    顏孝之不顧汙穢,親自翻找,按照屍身的位置,找到了顏啟的屍首,努力拚了又拚,還有一條腿骨不見了。估計是跟吳家人混在一起了。


    顏孝之:……這可咋辦?


    最後用香木雕了個骨頭放進去了事。將吳家人屍首也稀裏糊塗地算作盜墓賊,一把火燒成了灰,就地灑了。


    做完了這些,他又一卷袖子,跑過來跟宮門口兒嚎喪來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打死他也不能承認他弟弟造反。搞得水大舅等人不敢出宮,生怕被他攔路砍了。


    那一廂,顏希真發揮了她驚人的戰鬥力,繼圍了水家之後,她又跑迴了家裏。李今下朝迴家就聽說老婆出去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隱約聽說小姨子比較可怕一點。現在一看,怎麽老婆也是這樣呢?難道以前都是……哎喲臥槽!我以前沒有不聽太座的話吧?


    他的祖母太夫人還在那裏說他:“你娘子是個好媳婦,咱家不興那等跟紅頂白的事兒。我看他們家家教很好,不至於做這等事情。便是真有難言之隱,你既娶了她,就不許再休了她。男人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你得說話算數兒。向她父親許了諾要照顧好她,那就得做到。”


    李今苦笑道:“阿婆,我不是那樣的人。”


    太夫人這才滿意地去逗曾孫去了。


    顏希真迴到家裏,就遇到這麽個情況。且先不去看丈夫,先到太婆婆、婆婆麵前哭一通:“阿婆阿家,待我恩重如山。”


    三個女人互相安慰一番之後,顏希真賭咒發誓:“不止叔父在昂州,我阿婆亦在,薑家也有人在。鬱大將軍子孫,清遠侯之孫皆在昂州,他們都有親人在京城,難道都不顧家人了麽?”


    太夫人道:“我書讀得少,這些事情總弄不很明白。我隻知道,你娘家人都很好,我信他們。你也安心。”


    顏希真抹一把眼淚,與太夫人等各歸房歇息。迴來便讓李今:“今日並不是我魯莽,這等事兒,我不能不先喊冤,不然全家都要被扣個罪名了。眼下還要請郎君使人送信至鬱大將軍軍前。老一輩就隻剩下他老人家頂用了,這等事,必要請他知道才好。”


    李今道:“不消娘子說,信使我已經派出去三撥了。恐嶽父那裏被盯上,信使不好出入,我也派了人往昂州遞消息去了。”


    顏希真這才略略放下心來,繼續封鎖水宅,將水家困在裏麵三日,米麵還有,肉食菜蔬已經吃盡了。裏麵大人罵孩子哭,端得是熱鬧非凡。


    仿佛是嫌京城還不夠熱鬧似的,三日之後,顏肅之的使者也到了。


    顏肅之鐵了心要搞死河間王和越家,召了屬官等仔細研究,寫的奏折情深意切不說。還捎來了證據:帶來了河間王的書信,以及……霍老先生的證詞。


    河間王既是求婚的,必然有親筆書信,且要加蓋上大印,否則不足以取信於人,也不足以顯得鄭重。顏肅之既肯將書信上繳,便表明了他的立場。更有使者首級,更加重了這種說服力。


    霍老先生活了將近一個世紀了,又在京城居住許久,手稿字跡流傳甚廣,亦有印信在。十分好辯認。


    堪稱鐵證。


    昂州使者的嘴巴也不笨,卻裝得十分憨厚,統共說了三句話:“使君立斬逆賊之使。”、“世受皇恩,斷不會從逆。”以及“已點兵,先下湓郡,再自湓郡與歸義出兵,兩路夾擊,直取荊州。”說完,就作體力不支狀,他昏倒了。


    好了,虞喆小朋友,我們來談談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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