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神佑正在寫“正”字,每天晚上臨睡前就畫上一筆,一筆一天,一個字五天。已經畫了兩排了,眼瞅著再寫上那麽一個半,她爹差不多也該迴來了。正在那兒開心呢,天下無大事,可真好啊!


    寫完了,還端詳了一下,稱讚一下自己,一天一筆還寫得這麽整齊劃一,無縫連接得真棒!外麵阿圓就來了,說是娘子說了“前衙有事,小娘子速速多帶幾個人一同前往,問一問盧郎君。”


    顏神佑:“=囗=!”這種港劇裏炮灰警察的熟悉感是腫麽一迴事?!


    匆匆忙忙地將自己收拾了一下,顏神佑帶著四個侍女跟著阿圓一起,往前衙去了。前衙已經點起了燈,薑氏與盧慎都在這裏了,卻不見方章和山璞。見顏神佑來了,薑氏道:“快來坐下罷,聽聽盧郎君怎麽說的。”


    盧慎也不賣關子了,將牛小娘子來密報的事情給說了一通。顏神佑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種橋段,還以為隻有戲裏才有的呢,好像嚴嵩的孫女兒就幹過一迴的?可那是戲啊,現實裏……這也太坑爹了吧?!


    盧慎被她這一眼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了,小姑娘因為愛慕他,偷聽到家裏密謀然後跟他說了什麽的,這事兒本身就不對。盧慎知道了,跟顏神佑說也是不對,不說,還是不對。


    薑氏對牛小娘子並無好感,但是牛小娘子帶來的消息卻是十分重要的。假的便罷,若是真的,這事兒就不會小!薑氏倒是肯信,這縣中豪強眼饞曬鹽的利潤,必然會有所動作。隻是不知道這牛小娘子是否可信,待盧慎介紹完了,薑氏便毫不猶豫地問:“一個小娘子,就帶一個侍婢,她是怎麽能從家裏趕到縣衙裏來的?”


    盧慎道:“娘子以為,這其中有詐?”


    薑氏慎重地點了點頭:“日子不大對,太子新婚之際,這等大事,牛、馬兩家不該在此時動手。”


    顏神佑心說,你們叫我來,就是聽這個的?伸手敲了敲桌麵,顏神佑道:“太子婚事早過去個把月了,這倒也說得過去。若是有疑慮,那就去確認。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呢……怎麽偏偏讓個小娘子聽到了這等密謀,他們家又不像我們家……”閨女變態。


    最後一句話聽得盧慎滿頭黑線,起身道:“我再去審。”


    他也聰明,先和顏悅色對牛小娘子道:“因事關重大,不得不再問小娘子。小娘子是確信聽得實?莫不是府上在說玩笑話?”


    牛小娘子正在焦躁間,腦袋亂哄哄的,被盧慎一問,急道:“我是偷入書房的……”原來,她是為了翻一翻有沒有盧慎的消息,然後來人了,她就躲了起來。這才聽到的。迴來就帶了侍婢,換了衣服,偽稱是侍婢的母親在外麵病了,小娘子派人陪著一起迴家探望母親。


    盧慎看她這個樣子,倒不似作偽,歎一聲:“盧某何德何能?”長揖而去。出得院子,卻又囑咐侍婢,萬萬看好了牛小娘子。又將牛小娘子的侍女領走,他對侍女用了大刑,將人十指的指甲都剝掉了。整熬了一夜,最後還是不改一詞,人為設套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盧慎將結果報與顏神佑,顏神佑眼神兒好,看到他袖子上有幾點暗色。盧慎本不願說的,此時不得不含糊地道:“沒動牛小娘子,對那個婢子用了點刑。”


    顏神佑大驚:“這……”然後就在盧慎的目光中消音了。險些沒被這貨的目光給逼得低下頭去,隨即,顏神佑又高高地昂起了頭。這主仆二人,是犯了大忌諱了!盧慎現在是官身,顏肅之不在,規定上他是代管縣內事務的最高長官了——雖然兵權顏肅之沒給他,還讓他跟顏神佑商議。牛小娘子告訴他,就等於是向官府告發父親了。牛小娘子是告言父親,侍女隨同算是告了主人,一個是不孝,一個是奴告主,要歸類多半也得歸進不義裏麵去。


    不孝與不義,擱唐律裏是正經的十惡之罪,牛小娘子自不用說,這奴婢也該判個絞刑。雖此時沒有成的“十惡”的說法,卻也是不能容忍的大罪過。動刑都是輕的了,這侍婢過兩天估計連命都要沒了。


    她們既然來了,就已經是罪人了,不給人權也沒人會說盧慎做得殘酷。好歹,他還沒動牛小娘子,不是麽?


    這個時候,薑氏與顏神佑已經半宿都沒睡了,盧慎帶來的消息果然是醒神的。


    顏神佑道:“這麽說,她說的倒是真的了?”


    盧慎道:“十之八、九,除了牛家,還有馬家,這兩家合謀,就在明日舉事,兩家派人領路,唉,愚蠢。這時節動手,都是夠蠢的了。以他們的腦子,怕想不出更複雜的套兒來了。”語氣中暗含一點對薑氏腦補能力的敬佩。


    他卻不知,薑氏是個正經的淑女,萬見不得不孝不義的事情。她是寧願這是牛家設的套兒,讓牛小娘子過來設個語言陷阱。實不願相信天下竟有這樣……不孝之人。


    顏神佑現在半個參謀沒有,能倚賴的謀主就是盧慎,盧慎的判斷對她而言也很重要。想了一下,她果斷地道:“就算是套,也得鑽,大不了撕了他的套出來!哪怕套是假的,惡意卻是真的!什麽馬牛羊,都打成爛羊頭就得了!”相當暴力!


    盧慎目露讚許之意,薑氏卻說:“你又來淘氣!他們要鹽就給他們,鹽田閃出來,將人撤了,閉門不出。既是賊,就沒有久留的道理。等你阿爹迴來了,再收拾,這樣最為穩妥。你爹雖將人交與了你,你還能帶人出戰是怎的?一旦動起手來,縱能獲勝,也要有死傷。那些人,平日隻是操練,何嚐見過血?海賊兇殘,我怕不是敵手。”


    顏神佑有一瞬的猶豫,旋道:“不行!阿爹迴來,最遲還要五天!五天!夠海賊把這裏糟蹋個遍再糟蹋迴去的了!凡事總有頭一迴,我看部曲很聽話,可用。他們,是得見點兒血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是時間檢查一下他們頂不頂用了。”


    薑氏道:“牛、馬皆是本地豪強,他們還要在本地,就不會讓海賊深入。”


    顏神佑道:“海賊一旦上岸,就不是他們能說得算了的。賊不空行,那是野狼,又不是牛馬兩家養的土狗!眼珠子早就綠了!我們能躲,百姓怕要遭秧了。別說百姓了,咱家部曲也躲不了啊。真是衝咱們家來的,我不信他們會放過咱家部曲。”


    顏家新塢堡論起占地麵積來,比縣城還要大上那麽一眯眯的……去冬到今夏,不過半年時間,建一座城,對於這些又要墾荒、又要曬鹽、又要操練,還要種菜養點牲畜改善生活……的統共千把戶部曲來說,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一個任務。縣城那麽小,把他們都收進來躲著哦?裝得下嗎?得住街上去了吧?還有周邊的百姓呢?別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了,手裏的兵,眼看百姓去死,這事兒……以後是一輩子的噩夢。


    再者,還有一個理由,顏神佑不能跟薑氏說。那就是——歸義需要震懾,豪強必須打擊。不然就得靠磨的,磨到猴年馬月去?山民還罷了,人多勢眾,本來也不歸朝廷管,可不得稍微客氣一點。豪強就過份了,明明是朝廷百姓,還敢這麽坑父母官?找死呢吧?!


    可這話就不能跟薑氏說,她怕嚇著她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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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慎聽了這母女二人的爭論,便知自己沒支持錯人,也知顏肅之沒選錯人,當下大力支持顏神佑。對薑氏道:“娘子,小娘子說的很是。”


    薑氏道:“那當如何分派?”說這話時,她是看向盧慎的。


    盧慎不假思索地道:“還請娘子與小郎君善自珍重,小娘子怕不得不坐鎮了。”顏肅之的兵,旁人指揮不動。六郎還小,沒啥發言權,薑氏也不是楚氏,能把丈夫的部曲不動聲色地收攏了來。


    薑氏大驚:“什麽?”叫她閨女上陣?不行啊,拚了老命她都要阻止,她就這麽一個閨女,怎麽能涉險?


    顏神佑已經對盧慎道:“還請盧郎去請山小郎來。”


    盧慎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顏神佑道:“我有事交付與他。”


    薑氏道:“甚事?”


    顏神佑笑道:“來了就知道了。”


    盧慎心思電轉,終於還是去請了山璞來。此時天已微微放亮,山璞正在起床,聽說小娘子有請,他不敢怠慢,急忙穿衣過來了。


    顏神佑要用到山璞的地方,就是請這位同誌幫忙照看她的母親和弟弟,並且說:“有人要搶我家鹽,引了海賊來,等下會有事,我得去揍他們。隻是母親和幼弟無人護持我不放心,我家自有部曲,然要緊事上,還請小郎君多多擔待。一旦有變,請護我阿娘和阿弟入山避難,且送信與我爹。平亂之後,必有重謝。”


    雖然山民未必可靠,但是,必要的時候還是相信山民,總比已經亮了刀子的豪強可靠些。別說牛馬兩家了,就是羊盧二姓,顏神佑現在都不敢信了。便是盧慎,她也打算隨身帶著,一旦有什麽不對,先砍了他祭旗。


    山璞聽了,鄭重地道:“便交與我罷,縱使我死了,也保他們平安的。”


    顏神佑道:“我信你。不過,事情還沒這麽嚴重,不過是最壞的打算罷了。”


    都是少年少女,年齡上就有些微妙的自己人的感覺,山璞又多問了一句:“歸義這一帶地勢平坦(相對山上來說),也沒有設伏的地方,地方又大,小娘子知道他們從哪裏過來?還是隻守縣城?”


    顏神佑根本不會打仗!所以她很謙虛地問:“阿郎有何建議?”


    山璞的建議就是:“一旦深入,散開了,人就不好抓也不好找了。況且,不特縣城,外麵塢堡也是有錢糧的,怕他們不會放過。既是搶鹽的,必先在鹽倉那裏集中,不如……給士卒們每人分一塊白布披了……”


    盧慎與顏神佑同時拍手,顏神佑笑道:“阿郎幫我良多呢。”卻不談請山璞一起出戰的事情,隻說讓他在縣衙安坐,若有事,隻管帶她老娘老弟上山。


    山璞想了想,道:“恐要有人接應的,我派人去,管我阿爹要三百人,就在山下等著,如何?隻說我要跟府裏的部曲比試一下,讓他們過來接應。”


    這個必須不行,萬一海賊打完了,迴來一看,山民占著縣城不走了,又算個什麽事兒呢?


    盧慎道:“隻怕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得到消息已經晚了,海賊就快到了。”


    山璞訝然道:“這般快?那得快些召集人馬了。”


    顏神佑道:“這個我去做,他們不聽旁人的。阿郎,一旦見外麵有火光,便是有事,你隻管帶我阿娘阿弟走!”反正,她沒事兒是不會自己放火燒自己的地盤兒的,一旦有火,必然是海賊幹的,那就是她沒攔住,就得讓薑氏帶著六郎走。


    山璞答應了下來。


    當下,顏神佑即換了一身箭袖,扳鞍上馬,帶著盧慎和她那一隊小女兵,先取部曲,再帶兵勇。分出一千人守城,這一千人裏,有二百是自家部曲,交何大統領,一見有事,把山璞和薑氏母子都打包往山上運。命部曲家眷齊結,棄了一切笨重的東西,往塢堡才挖的大地窖裏躲了。


    她自己卻開了倉庫,不但取了白布,還取了油布。分給餘下的諸人,一人一塊窄油布鋪地,一塊白布蒙身,埋伏在鹽田裏。盧慎道:“這時節了,還要油布做甚?”


    顏神佑道:“不怕,時間還早,他們要上岸燒殺搶擄,是需要時間的,必然不能是正漲潮時,也不能是正落潮時,還得留夠了時間。我問過潮汐了,這一時半刻,他們且來不了。”


    盧慎暗道一聲慚愧,牛小娘子沒提這茬兒,他竟也忘了此事。又問油布,顏神佑道:“將人往鹽堆裏一埋,時候長了,不等海賊來,他們得先變成醃肉啦。”


    行,反正有時間,你隨便折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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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分完了,啃點幹糧,不許喝水,為防三急。又一人發一根筷子,各銜在口中,以禁交談。


    一切準備就緒了,一堆堆的粗鹽堆後麵,都伏了些披白布的人。靠海近的,都躲得十分仔細。再遠一些的,幹脆兩三個一堆圍坐,拿根槍杆兒當中一立,把白布一蒙,裝成鹽堆。白布下麵,除了人,還有弓弩箭枝與刀槍。


    潮水漲得很快,幸虧這鹽田也比較廣,到了結成鹽粒的地方,已不是潮水能漫過來的了,饒是如此,趴在地上的人還是覺得有點濕潤。顏神佑並沒有在這裏埋伏,她帶盧慎到了看鹽田的小屋裏坐著了。這天的漲潮在傍晚,小屋裏沒有燈光。盧慎道:“點起燈來吧,這時間沒有燈,不對勁兒,狗也使它叫喚兩聲兒。”


    顏神佑依計而行。


    漲潮後不久,果然有海賊乘著海潮過來了。過來就別想走了,一看海賊已經乘小船分批進入了前半截取鹵水的地方,顏神佑就抓著弓箭衝了出去,在她後麵的是一幹娘子軍。盧慎苦笑一聲,也跟出去了。媽蛋!堂堂男子漢,差點沒跑過一群小姑娘!


    隨著鳴鏑破空之聲響起,戰鬥……開始了!


    海賊雖兇,顏肅之訓練的手段也夠辣,更因己方乃是打的埋伏,海賊上來了,先下船,把船放好了,防止衝走。然後再摸上來。也是海賊大意了,不知道岸上已經有了準備。一人拎著兩個大口袋,準備來裝鹽呢。結果一聲箭響,隨即萬箭齊發,先給他們來了三輪齊射。


    有經驗豐富的頭目就在叫:“不好,有弩,是官皮!”


    民間禁弩,有弩的,不是官府,就是勢力十分強大的豪強。弩射出來的箭,破空的聲音都與一般弓不一樣,有經驗的人一聽一個準兒。


    三輪齊射完了,海灘上倒下許多屍體和準屍體。開場很順利,菜鳥們很激動,以為海賊也沒什麽大不了,就一齊往前衝。顏神佑也很激動,也有些上前的意思,被盧慎一把拽住了:“小娘子,你要做甚?!你還得主持大局呢!”


    擦!


    顏神佑迴過神兒來:“下麵呢?我看那邊隱約有船?”


    盧慎道:“是大船,他們乘大船過來,再以小舟登岸。不若趁此機會,焚其大船!”


    顏神佑道:“怎麽過去?拿什麽燒?我怕追不上呢。”


    盧慎道:“大船不靈便,小舟便能追上。再不是退潮的時候,他們無法借水勢逃遁。又是東南風……嘿嘿。”


    “火油呢?”


    火油還真有一點,幹柴也是有的。這裏雖然主要是曬鹽,但是奉顏肅之的命令,各種摸索並未停止。更加精致一點的精鹽,依舊采取了將粗鹽溶解再提純的工藝,是以這些東西都有。


    於是選派了後募的當地人,找習水性,又會駕舟的五十人,乘小舟,往大船上放起火來。


    大船上的人幹著急,走,人下去了大半,不舍得拋下他們不管,且劃船的人都少,走也走不快。不走……等燒嗎?隻得放棄了開船,遠遠張弓來射。


    一番較量,三艘大船皆被點燃了,船上有人悄悄放下小筏想逃跑。被眼疾手快的兵勇搭弓射落,海上已是哭嚎一片。


    部曲與兵勇們一開始的勁頭過去之後,見周圍也倒下了一些同伴,發熱的頭腦開始降溫,幾乎也要生出懼意來了。便在此時,海上火起,這些人才重燃鬥誌。既見海上火起,海賊們心裏便慌了。此時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卻是沒了活路就更不想活了,心中便怯。


    歸義方趁勝追擊,海賊來的總數是一千來人,數目比較持平的,隻是路上出了一點故障,最後麵的一艘船跑偏了點地方,沒在這裏登陸。鹽田處連海上加地上的,海賊總共一千人上下。海賊的船說是大船,也隻是比較而言,能裝個三、四百人罷了。反正,這個數目,顏神佑是看不大上的。


    歸義方人數既多,士氣又旺,更兼調度有方。前前後後,一個來時辰,將這海賊能奸滅的統統殲滅了。這裏有硬氣寧願戰死的,卻也有想投降的。顏神佑想,還要留活口呢,便同意了:“捆了來,我有話要問。”想問的卻是牛、馬兩家與海賊勾結的內情,反正……她是不想給這兩家活路了。


    勾結海賊搶劫這種事情,既做下了,難道還想活嗎?


    盧慎攔住了,道:“分開來審!”


    又分開來審,倒花了一些功夫。聽完供詞,顏神佑臉色大變,聲音也變了:“什麽?還有一艘船,三百來人?!”


    這尼瑪能跑到哪裏啊?禍害百姓就不好了!顏神佑剛才一直在興奮中,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此時才覺得寒意一點一點地順著脊柱往上爬。抖著嘴唇道:“問!問出來!問出個方向來!不說,就用重刑撬開他們的嘴!”


    歸義方戰損統計出來了,幾乎沒有輕傷,要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要不就帶著各種要害處的重傷,眼看也要發喪葬費。這些海賊的手,忒狠!也對,狠也當不了海賊。


    這裏還沒問出來呢,那邊已經出事了!隱隱已經看到了西北一點的地方出現了火光!


    顏神佑留下兩百人掃尾:砍下死了海賊的腦袋,將屍體堆到一邊。己方戰死的收屍,重傷的先搬屋裏去放著,找大夫來給看看——忘了帶軍醫,顏神佑有點惱火於自己的疏忽。俘虜捆起來。


    盧慎插言道:“他們手太狠,將小船都鑿沉了吧,俘虜麽……一條腿上戳一刀!”


    這個建議被執行得很徹底。


    顏神佑顧不得爭執,匆忙點頭:“其餘的人,別開心了,都收拾起來,跟我走!”得把那漏了的一船海賊給收拾了!


    ————————————————————————————————


    走漏了的海賊十分鬱悶,本來嘛,歸義這破地方窮得他們都看不上。現在有了帶路黨,聽說有鹽,他們便來了。別笑,海賊也缺鹽。有鹽,代表著財富。海賊也確如顏神佑所想,不是光想搶鹽的,除了鹽,還得順手再搶點別的——縣裏主事人不在,不趁這時候撈一點,簡直對不起海賊的稱號!


    這一船人十分不走運,來的時候四條船,其他三條遊得好好的。這一條的舵有了點小毛病,初時還好,天漸暗了下來的時候……越發不靈了,天也黑,還不敢打太多燈火,免教岸上知道——也是賊性使然。就這樣,前麵的船也沒發現它掉隊,它就跑偏了。


    還好,偏得不太多。可是一落地,發現沒有鹽!


    媽蛋!逗老子玩兒呢?就算咱跑偏了,你也得給一點甜頭啊!這時候,頭目已經懷疑牛、馬兩家在忽悠他們了,可賊不空行,沒鹽,那就搶點其他的吧。豪強有塢堡,不太好攻陷,還有一般村莊呢,窮是窮一點,也要白跑一趟,那不是更不劃算?於是一路猛進!


    準備搶完了,再向這兩家興師問罪,如果兩家不承認,就把他們來往的書信交出去。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嗎?


    顏神佑到的時候,已經是火光一片了,她對這裏有印象,她認識這裏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叫阿花,吃過她的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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