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神佑對於要獨自返京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麽抵觸的意思。相反,她還很開心地準備了起來。雖然時間尚早,不過到時候要帶什麽行李、帶什麽人手之類,她已經在打腹稿了。又想起來六郎正好是三月裏生的,明年周歲的時候她應該在京中了。等她迴來,這小東西應該都會說話了,內心不由十分惆悵。


    想了一想,便讓阿琴找出紙筆來。


    當時已經是晚上了,別看顏神佑白天學習認真得跟什麽似的,晚上卻是很少用功去寫字繡花之類的。一想到這年頭還沒有眼鏡,近視了就隻好瞎著,她就十分注意保護眼睛。


    阿琴聽了她的吩咐,便覺奇怪,多問了一句:“小娘子要寫字兒?”


    顏神佑隨口應道:“畫畫。”


    “哈?”跟顏神佑在一起久了,阿琴難免沾染上了她的一些無意識的口頭禪。


    顏神佑道:“嗯,我想給六郎做些東西呢,趕緊的,拿來。”


    阿琴一聽,就更加有點磨蹭了,誰知道小娘子突發奇想,想要做什麽呢?


    顏神佑這迴是真沒搗亂,她想做許多兒童玩具,給六郎。小家夥現在長開了一點,不那麽醜了,顏神佑開始操心起這小東西的智商來了。顏神佑本尊的智商她是無從體會了,但是沾了穿越的光,表現得像個聰明的家夥——雖然經常掉鏈子。所以她弟六郎,也不能表現得蠢嘛。


    據說科學研究顯示,小孩子啟智早一點,對智商有幫助——當然,也不能太填鴨。


    所以顏神佑就想,做些什麽積木啊、拚圖啊什麽的,給六郎做一些基礎的開發之類的。等她從京城迴來,六郎都該有一歲半還多了。蔣氏生日在九月,做完生日是,顏神佑迴來,好過年了。得會說話了呢。如果以顏神佑的經驗來看,也該初步認識一點圖形的。比如爸爸媽媽什麽的。


    其時兒童玩具不是沒有,也有一些,顏神佑小時候就見過,不過她那時候算比較成熟的了,就圖個新鮮,並沒有著迷。而且見多了聲光電效果的現代玩具,如今這些玩具,相當不夠看。


    顏神佑對著畫紙,好一通畫!什麽拚圖積木都是基礎的,還有小小的士兵、馬、車、等等的模型一類。連識字卡片的構想都寫出來了。紙張是珍貴的,也就是這樣的人家,才能在小時候就有紙筆。條件差一點的,就蘸點水寫字,或者拿盆沙子來劃拉,長大了才能有紙筆,有些幹脆還是用竹木簡。再慘一點,全家盲。


    顏神佑的毛筆畫水平……很平。也就保持在畫什麽能看出像什麽的及格線上,什麽畫風完全沒有。不過“設計圖”嘛,像就行了。


    瘋狂畫了一個時辰,又添了許多條注釋,顏神佑才滿意地放下筆,揉著腕子對阿琴道:“晾一晾,明天拿給阿娘看,要是合適,就先做著。嗯……咦?多做一些兒!”哈哈,老子真是天才!


    阿琴也識字,跟著顏神佑聽課的,雖然顏神佑學得快,她經常跟不上節奏,阿琴的專職也不是讀書,但是畢竟日日跟著聽,字也認得不少,書也記得幾篇。低頭一看,倒是看出來這是在做什麽了。畢竟是小孩子,阿琴看了也覺得喜歡:“這些挺有趣兒的。”


    顏神佑“嘿嘿”一笑:“那當然啦。”明天拿給爹娘一看,如果能批準通過了,就能找人做了呢。顏神佑滿意地滾去睡覺了,因為太興奮,還在**多打了兩個滾兒,又樂了一陣兒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抱著畫稿去見爹娘了。薑氏出了月子,已經能起身下地了。看顏神佑身後的阿琴抱著好幾卷兒紙,就問道:“你又做什麽了?”


    顏神佑對阿琴使了個眼色,阿琴就抱著畫稿上來了:“是小娘子昨天晚上想出來的,想做給六郎呢。”


    顏肅之將帽子扣在頭上,正了一正,也走了過來:“哦?是什麽?拿來我也看一看。”


    打開了一看,顏肅之與薑氏都驚訝了。像顏神佑這樣大量瘋狂“設計”的,還真是不多見。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識字卡片”比較感興趣。前麵說了,紙很珍貴,盲很多。大多數的小朋友如果即使識字,也不會特意給他們造這種卡片。他們的啟蒙課本,多數是些淺顯易懂的詩句一類。


    但是,兩人卻同時覺得,這種卡片的“創意”很不錯。


    顏肅之摸著下巴道:“唔,紙不易存,不如用木,叫匠人雕出來,刷上漆……”薑氏道:“棱角一磨,就成啦,還能用得久。”


    又看積木和拚圖一類,覺得也挺不錯的。顏肅之道:“這倒可以,如今春耕已過,他們也閑,我再去的時候,叫他們村子裏的木匠做出來就是。”


    顏神佑驚訝道:“那村子裏的木匠識字嗎?”


    顏肅之道:“略認得些,又不是做學問!照著稿子總是會的。在家裏喚人來做,又要磨牙。”


    顏神佑就不問這個了,卻纏著薑氏:“阿娘,借我幾個人唄。”


    薑氏大驚:“你又要做什麽?”


    顏神佑道:“借幾個人再做幾副香包,阿琴她們還要跟著我,怕不得閑。找阿娘借幾個人來做些,或送人,或是替換用舊了的。”雖然她玩了一陣兒,又不太想玩,不過有備無患呢。


    薑氏鬆了一口氣:“這有什麽難的?你要送誰?”


    顏神佑道:“我明天不是要到京裏去嗎?就隨手了唄。”


    薑氏這才欣慰地道:“也好,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命人做去。”又與顏肅之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放心了一點。


    薑氏忽然有一種直覺,覺得如果放任顏神佑繼續跟客女奴婢這麽搞下去,不知道她還要搞出什麽化學反應來。想到在京裏時,她根本接觸不到什麽工場農村田間地頭,所以表現得還算是個正常的土豪家小朋友。就越發堅定了要把閨女扔到京城去較正一下的決心!


    顏肅之附議。


    似乎最大的改變,就是從這小東西去挑了一群客女開始的。掐一掐這根源,應該還是有救的。


    ————————————————————————————————


    從這一天開始,顏神佑的學習生活開始加倍的忙碌了起來。


    薑氏出了月子,聽說顏神佑在這一個月裏,過問過家中廚下飲,安排過幾次菜單。還過問了灑掃情況之類,都問到了點子上。便想讓她鍛煉一下,分派了些家務給她,比如讓她安排一下晚飯。


    想顏神佑如果入京,身邊的事務雖然有阿圓隨行,還是需要她自己有主意。薑氏有點擔心又有點心疼之餘,還是硬下了心腸,加緊訓練女兒。除了這些小事,薑氏更加緊了顏神佑對於京城人際關係的教育。教了許多京中家族之間的關係,結合著譜學,給顏神佑擬定了新的課程。這些都是在齊憑正常教學之外的內容。


    她又和顏肅之一起,給顏神佑擬定了入京之後要拜見的長輩的次序。頭一站是薑家,第二站是楚家,第三站就得去唐儀那裏。唐儀聽說他女婿生出來,不由歡樂開懷,就要跟他舅請假,親自跟著薑伍一塊兒過來。


    結果被他舅和他娘聯手揍了一頓,蔫兒蔫兒地迴家讓蔡氏打包了許多禮物送了過來。蔡氏對結這門親,忽又生出一點猶豫來——“顏家連喪四命,似有不妥。”被唐儀一揮手:“人老了怎麽能不死?顏三兒那是自己找死,德行有虧。顏二我是知道的,人很好。”


    ……能跟你玩到一起,這人品本身就值得懷疑好嗎?


    饒是如此,蔡氏也不能失了外氣,準備的禮物也是樣樣周到的。唐儀還哭天抹淚地寫了一封信,寫信期間真落了好些眼淚到紙上,信紙都有些皺皺巴巴的了。顏肅之收到之後,十分感動,拍板將顏神佑的第三站就定在了唐家。信的末尾,他還添了一句,你嶽母前陣子有點小病,你放心,我老婆去看過了,不是大病。


    這也是顏肅之果斷答應了薑氏,允許顏神佑去京城的原因之一了。不過這事兒他瞞下了,沒敢跟薑氏說,怕薑氏著急。算一算蔣氏的年紀,也是得病那麽一病了,到了這個年紀,一覺睡過去醒不來的都大有人在了。隻是除非蔣氏真一病不起,或者死了。小一些的病痛,以薑氏現在的情況,也不能就這麽打包迴了娘家探病。還不如不告訴她,省得擔心。


    不過,顏肅之還是寫了封信迴去給唐儀,請他幫忙盯著點兒,一有變故就通知他。


    接下來就是去跟楚氏匯報,來年薑家有喜事,要讓顏神佑過去雲雲。又悄悄跟楚氏說了,唐儀的信裏說了,蔣氏的身體有點不好之類。楚氏答應得也比較痛快,又說:“既要迴京,往你阿舅等處去時,也不要失了禮數。”這一份的禮物,便從公中走了。楚氏又讓薑氏給顏神佑進行相關的突擊訓練,比如到的時候是春天,如果要踏青郊遊,要如何應對一類。


    直到這個時候,顏神佑才如願以償地開始練習騎馬。騎馬的場地不在塢堡外,而在塢堡內。塢堡周圍幾十裏,都是田地,此時正是草木生發之時,田裏的莊稼長勢正好,再土豪,也不好騎馬踩莊稼。塢堡內又足夠大,跑馬場也不是沒有。


    每天清晨,顏肅之都親自帶著女兒跑幾圈馬,才出去辦正事兒。


    顏神佑的第一匹坐騎是顏肅之親自挑選的,總是在太仆呆過,又認真工作的人,顏肅之挑馬也有一套。給女兒選的是匹小母馬,性情比較溫順。釘上馬掌、套籠上鞍,把閨女抱上去。十分嚴肅地告誡:“不許快跑,你拉住了韁繩,握緊,不要用力往後扯……”


    顏神佑心中興奮,腿卻有點抖,開始這母馬也不太聽話,就站那兒不動。過了一陣兒才慢慢地走動。顏神佑紮過馬步,這對騎馬也算有幫助,坐得倒還穩,就是有點僵硬。


    被抱下馬的時候,顏神佑還有些戀戀不舍。顏肅之看到她露出這麽符合年齡的表情,心裏一軟,柔聲道:“明天隻要不下雨,咱們還來呢。”


    顏神佑這才拉著他的手,三步一迴頭,到後麵上課去了。


    ————————————————————————————————


    齊憑似乎是得到了楚氏的叮囑,給顏神佑額外添了功課,添的是官製。顏希真也有類似和功課,卻又沒有這般詳細了。顏希真也不爭執,認真學她的那一份兒,隻是在課間的時候,悄悄問顏神佑:“你明年要迴京裏?”


    顏神佑道:“嗯,我大表兄明年要娶親了,阿爹阿娘還要守孝不得去。阿娘讓我迴去,還要給外婆問安。”


    顏希真道:“那……你到時候幫我捎點東西好不好?”


    顏神佑問道:“給誰呢?”


    顏希真不太好意思地道:“給我表妹。”這個也是舅家的表妹。


    顏神佑努力迴憶了一下,似乎聽薑氏說起過這些親戚,柴家的表妹……好多呢。便問:“哪一個呢?”


    顏希真道:“我舅家好幾個表妹,我想都送。嗯,我把你那天要做的香包,做些給她們,好不好?”說著,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似乎是覺得盜用了人家的創意。


    嘿,想到一起去了,顏神佑開心地道:“我也想拿這個送人呢。正好了,一起。”


    顏希真舒了一口氣:“那我迴去叫她們做了,到時候一份一份的分好了,寫了單子給你,你一總給她們,讓她們自己找就行了。”


    顏神佑笑道:“好啊。”


    顏希真又有點神秘、有點鬱悶地道:“三妹妹就要被放出來了,可能要跟咱們一道讀書了……”不是她不一視同仁,顏靜姝是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比較起來,她還是更喜歡顏神佑一點。


    顏神佑道:“有阿婆教她,她會變好的。”


    顏希真小聲道:“但願吧,她要不變好,我看著也怪難受的。”


    顏神佑道:“阿婆會有辦法的。”一個沒爹沒娘,外祖家沒人肯管、仇人倒有一籮筐的堂妹,如果楚氏再收拾不了她,那就真的奇怪了。哪怕教不好,也得收拾得她老實了。


    兩人嘰嘰喳喳沒一陣兒,齊憑就敲敲桌子,開始上課了。


    顏神佑隻把與顏希真的這次聊天當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小插曲,下午,她又帶著阿琴等人去了客女們那裏。客女們上午也是化課,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已經分出了一些層次來了,還真是有幾個是死活學不進去的。顏神佑也不去多管,隻把學得最好的幾個人給記了下來。據說,六妞是學得最認真的,成績也很好。


    顏神佑翻了翻作業,知道六妞姓伍,沒好意思問她上頭的姐姐叫什麽==


    她打定了主意,明年如果上京,想從客女裏挑上十個人一道帶過去。這樣的話,今年生日過後,就要安排客女們當職,而不是繼續進行崗位培訓了。像六妞,可以安排在阿琴那裏先當個副手,看著好了,繼續使用。


    由於年紀還小,這樣的人事變動還得跟薑氏說一聲。薑氏聽了,覺得她這樣的安排也算是合理了,而且分出了層次,便也答應了。


    又說:“這幾日又要裁新衣了,你想要什麽樣兒的?”


    顏神佑道:“都差不多,不是還在孝中麽?”


    薑氏嗔道:“要連你往京裏去的衣裳一起裁了,還有,你隻守一年孝便好,秋天你就出孝了,怎麽還會差不多?”


    顏神佑歪頭想了一想:“可爹娘和伯父叔父都還沒出孝呢,我也不好穿太鮮豔的叻,淺點顏色唄。”


    薑氏笑道:“你倒懂事,鵝黃、水綠就不錯,淺粉的也好。你還小,穿深色的也沒甚麽,隻要繡紋能壓得住色就好。冬衣來一兩件兒深色的也成。如今雖不在京裏,外麵山野裏,野物倒多,你爹還說,今冬弄些好皮子來呢,給你做件狼皮的鬥篷,要不要?”


    顏神佑特別幹脆地道:“要!”


    “那成了,你去與六郎玩一玩罷。他醒著呢。”


    六郎還是不搭理人,這小東西現在還看不清呢,能有什麽反應呢?倒是會嘰嘰咯咯發一點聲音了,不過旁人也聽不懂。顏神佑還是很幼稚地讓他叫“阿姊”,他也不理,反而從嘴巴裏吐出一堆一堆的泡泡。


    顏神佑“嗐”了一聲:“螃蟹!”


    薑氏笑道:“又胡說,你阿弟如何像螃蟹了?”


    也是,平常吃螃蟹就少,吃的也是熟的,就是連薑氏,也沒見過活著吐白沫的螃蟹呢。顏神佑隻得胡亂編個理由:“看他兩條腿,折成那樣,不就像螃蟹嗎?”


    被拍。


    ————————————————————————————————


    第二天去問安,卻見顏靜姝也出現了。顏神佑因得了顏希真的情報,倒也不驚訝她的出現。隻是奇怪:這姑娘怎麽老實了許多?


    顏靜姝雖然還是會“哼”,但是已經很少很少了,也隻哼了她兩個妹妹一聲。在楚氏跟前卻老實了許多,甚至還帶上了怯意——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對著其他長輩,也老老實實問安,雖然語氣裏還是有一點不太情願,至少動作上是做得到位了,不似以前就是胡亂比劃一下。連對堂姐們,也小聲叫“阿姊”了。顏神佑就覺得她眼神都有些呆滯了,心道,也許是禁閉的後遣症,關這久,也難怪。


    顏希真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畫風明顯不對呢。她拉拉顏神佑的袖子,努一努嘴。顏神佑對她使一眼色,示意:看阿婆。顏希真一想,也對。


    顏神佑又生起了好奇之心,很想知道楚氏是怎麽調-教顏靜姝的。隻是不敢明白著問,又到了上課的時間,隻得將這事憋在心裏。


    上完了課,迴到屋裏,就聽阿梅來報告:“小娘子,您猜,太夫人是怎麽開導三小娘子的?”


    她今天留守,顏神佑便猜她是不是趁機打聽消息去了,不過比起顏靜姝,她更想知道阿梅是通過什麽渠道打聽消息去的。於是她便說:“你知道了?哪裏聽來的?”


    阿梅笑道:“我今天跟去領下個月的柴炭,遇到了看她的人,就問了兩句。太夫人也沒打也沒罵,就關了她些時日,就好了。”


    “嗯?”


    阿梅道:“往屋子裏一扔,也沒人跟她說話,窗戶都封了,日夜不見光,隻有用飯、更衣的時候給點燈。一日三餐,更衣五次。其他時候一片黑,就老實了。聽說,開始關了三天,一出來就罵,太夫人二話沒說,又關了她十天。出來推一小四娘一跤,又關十五天。再出來就老實了。”


    顏神佑:她發誓,在翅膀硬起來之前絕對不會惹這位boss了!口上卻說:“吃這一個月的苦頭,能從此消停了,也算因禍得福了,否則……”跟boss作對,還能有什麽然後啊?


    阿梅心有戚戚焉:“也對呢,忤逆長輩,又氣壞了曾祖母,不好好調-教,能有什麽好下場呢?”


    顏神佑心說,你不知道。


    ————————————————————————————————


    就在主仆談話之後沒多久,顏靜姝也被扔過來跟堂姐們一起上課了。問安的時候,顏神佑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顏靜姝穿得整整齊齊的,身後一個麵生的婢女捧著她的具。


    楚氏對顏希真與顏神佑道:“你們兩個是姐姐,要多看顧妹妹才對。”


    兩人一個多餘的字也沒說,一齊上前道:“是。”


    楚氏又說:“你們過來,靜姝。”


    顏靜姝就上前,對她倆行禮,道:“以前是我不好,推了兩位阿姊,險些釀成大禍,我知錯了。”


    楚氏又看向兩個年長的孫女兒,這倆能說什麽呢?隻得互看一眼,顏希真說:“我們並沒有事,你以後別再這樣了就好。”


    顏神佑道:“事情已經過去了。”


    楚氏這才露出一個笑來:“這樣才好,一家人,總要和和氣氣的。往後你們三個便一處讀書吧。”


    顏靜姝本來也不算笨,隻是落了些功課,進度便有些慢。不過經過楚氏的辣手整治,倒是聽話了許多,上課的時候讓坐正就坐正,讓寫字就寫字。


    顏神佑還是不怎麽跟她說話了,顏希真倒是問過兩句,她也認真答過了話。當天下課,顏神佑又派了阿竹,給顏靜媛姐妹倆送了些玩具過去。第二天也沒見顏靜姝抗議什麽的。


    日子就這麽平靜地過去了,顏神佑依舊當她的“神童”,依舊帶著侍女、客女習武。到了七月生日的時候,客女們裏已經徹底分層了,十九個人,五個是差生,真的學不進去的那種。六妞與陶九算是尖子,其他的都算是中等了。


    顏神佑將這個結果報給了薑氏,薑氏道:“何二女的父親,你阿爹留著有用,若沒有合適的機會,就且這樣罷。其他的人,你看著有用就留下,若沒用的,趁早打發了,想要好的,更揀新的來挑揀。”不怕,反正人多。有機會了再挑、再買、再訓。


    顏神佑道:“哪能個個都出色呢?隻要心眼兒不壞,也沒什麽。帶了這麽久了,勝在聽話。”


    薑氏笑道:“這倒也罷了。我還有事要告訴你,從今日起,每月與你十貫錢,你學著管一管賬。”


    顏神佑當場就崩潰了!“阿娘,我要錢幹嘛?沒處買啊!”


    薑氏的笑容就凝固了,大汗。最後才說:“你得學會打賞啊……”這話說得好無力!薑氏不得不改變了策略:“學著管管你的院子裏的事務吧!”什麽擺設啊、人員分配啊、任務布置啊……之類的。


    頭一迴,薑氏在閨女麵前,有了落荒而逃的衝動。


    顏神佑倒是很理解,生個孩子蠢三生嘛。


    她迴去就吩咐了阿竹:“阿娘說與我每月十貫錢的,你去領了來,再跟阿圓討了我這裏的物什賬,我來看一看。”阿竹領命而去。


    她又對阿梅道:“多打聽些外麵的消息,記得別將咱們這裏的說出去。”


    這才有了一點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當天晚飯過後,顏神佑就十分財迷地盤點了自己的私房,發現自己是個小富婆。她小時候雖然爹是個中二,但是舅舅家為了彌補,每每給她不少好東西,薑氏都給她存了起來。又有大房那裏,柴氏也很照顧她。薑氏也疼她,好東西少不了她的。除了舊衣服會賞出去一些,其餘小時候用過的都在,許多金銀寶貝。顏神佑一一盤點,心裏十分滿足。


    又立了銀錢賬,開心地將賬本和錢一鎖,心滿意足地睡覺去了。手裏有錢,心中不慌嘛。顏神佑從此過上了小地主婆的生活。


    八月裏,顏肅之就帶了一大箱子的成品玩具迴來,給自家孩子留了兩套,餘下的統統分給了侄子侄女們。楚氏翻出來一看,笑道:“這倒有意思,很不錯。”


    顏肅之道:“是神佑又淘氣了,非要弄來玩的。”


    楚氏道:“叫他們多做些,神佑要上京,也可帶去玩,聊解旅途寂寞。”


    顏肅之心說,真精明,口上乖乖答應了。


    ————————————————————————————————


    顏神佑聽說顏肅之將玩具在家裏分了,也不生氣,這年頭知識產權的意識本來就不怎麽高。要保密的都是軍國大事,其他的,推廣起來才能顯出本事來呢。不過,她還是跟顏肅之多要了一份,給侍女、客女們玩。顏肅之也大方地答應了。


    其實阿竹她們已經心靈手巧地山寨過一迴了,整個塢堡的小女孩都在山寨這種香包遊戲。連六妞她們,也尋了些碎布頭,裝點幹淨的砂子,已經玩得相當的熟練了。


    年前,就在六妞收拾好了行裝,謝過了主人家的年賞,玩著遊戲等迴家的時候,卻又接到了阿琴過來宣布的新年任命。


    既然已經識了些字了,開始當差吧,六妞與陶九妹跟阿琴學習,打個下手,做個貼身侍女的預備役。其餘又挑出七、八個來做些修剪花木等的工作。再有其他,便做些灑掃的工作。不過大家每天還都要一起訓練。何二女不大好分派,顏神佑就讓她沒事跑跑腿,傳達一些無關緊要的命令。


    年後的就上任,正月十五迴來就試手。試過了倒是也沒什麽不合適的,薑氏與顏肅之就給顏神佑從中挑了十個隨侍,連著阿琴、阿圓,並阿竹、阿蘭,這就是女侍的名單了。


    侍衛裏,楚氏挑了十人,是顏啟留下來的班底,據說武力值很能看,顏肅之又從自己那裏挑了十人。楚氏還說:“走時還要麻煩齊先生一迴,與神佑一道入京。”


    齊憑也沒有推辭。


    正月十五一過,顏神佑便拖人帶物,往京中進發了。臨行,顏肅之有言:“有什麽難處,去尋你唐伯父。”薑氏叮囑:“受了委屈,找你外婆。”楚氏吩咐:“有事不決,可諮齊先生。”


    顏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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