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神佑在顏肅之那裏又聽了一腦門兒的“土著人思想解剖”,有待迴去進一步消化。她如今對於在思想上有代溝的某些本地做法,如今是采取“即使不理解,也先記下來,到時候依樣畫葫蘆”的策略的。事情證明,在生活的很多細節上,還是楚氏這樣的土著的經驗比較有可行性。


    問完了顏靜姝的事情,知道這個堂妹並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之後,顏神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組織了一下語言,用試探的口氣問道:“那……阿爹,我看過書上寫的,大伯父這個樣子,算是太婆的承重孫……他的孝期要怎麽算呢?”


    顏孝之道:“既然是承重孫,自然是要子代父職啦。”


    顏神佑跺一跺腳:“我不是說那個啦,我是想問,大伯是要服三年,還是服六年呢?”這一直是困擾穿越人士的一大苦惱。哪怕處在這個環境下,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呢。


    顏肅之一怔,不由深思了起來。如今守孝已經不像開始的時候那麽嚴格了,就像他們家,顏啟死了,過了五七,他就不再睡草席了。這孝道、禮教在執行方麵,也產生了很多“便宜行事”的做法。顏孝之這個麽——


    顏肅之對著女兒的眼睛,慢慢地道:“這要看三年過後,還用不用守孝。”


    這話說的,乍一聽像是廢話。顏神佑仔細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這不就是“如果需要跳出來爭權奪利,那就搞並連線路;如果需要再韜光養晦,那就搞串連線路”麽?


    顏肅之忍不住道:“你明白了?”


    “嗯。”顏神佑大力地點頭,還奉送一枚特別甜的萌蘿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考試得了雙百,迴來跟親爹討賞的小學生。


    顏肅之道:“你明白什麽了?”


    “需要做官,就守三年;要避風浪,就守六年唄……阿爹?怎……麽……了……”顏神佑越說到最後,聲音就越輕,語氣就越遲疑。她看到顏肅之的臉,搞出了一副便秘的表情。


    顏肅之再次確定,他萌萌的女兒,沒了。他覺得老天爺一直在玩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什麽事是幫著他的。小時候想要爹娘疼愛,爹不疼娘不愛的。輪到自己當爹了,想要個蠢萌一點的閨女來疼,閨女雖然萌但是又不肯蠢。


    有氣無力地一手扶額,一手衝不明就裏的顏神佑擺了擺:“這件事情,等你伯父迴來,自有長輩們商議。”


    顏神佑得到了顏肅之的答應,輕快地答應了一聲。還問顏肅之:“阿爹,你不舒服嗎?”


    顏肅之牙疼地道:“不是。阿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那裏的客女,訓得如何了?”


    顏神佑鬱悶地道:“中間停了些時日,這才又重揀起來。天又冷了,我怕她們在外麵閃得時間太長,別凍壞了。”


    顏肅之道:“你別凍壞了才是正經!你阿娘如今有些精力不濟,有些事情或者管不到。那些個客女們,頭一年離家,又離得並不遠。與她們些節賞,套幾輛車,連人帶東西,送過去過個年。來年出了燈節,再叫她們迴來。”


    薑氏身體倒是健康,然而自懷孕開始,家中事務就不斷,是以頗為勞累,反應也很厲害。顏神佑聽了顏肅之說的在理,乖乖奉上一枚笑:“我這就去安排啦。”


    這些小女孩子來了也不是為了做活計的,就算做活,也做不了什麽重活。有些個還要人照顧,不如就此放迴去與親人團聚。是以顏神佑請示過了薑氏,臘月十五日便與她們放了年假,放足一個月,燈節後再派車將人接了來。


    薑氏也答允了。年下家中事情多,薑氏還要結算二房的各種收益,連著手下的奴婢心腹們也忙。四處都缺人手,正可將看管女孩子們的婦人抽調過來到旁處幫忙。


    女孩子們走的時候個個都很不舍得,難得與小主人玩得頗為投契。然而也很想家,又有許多年賞。賞的布而不是衣裳,這就可以拿迴去給家裏人做衣裳,她們自己,倒是每人都混到了兩套冬衣。不算特別好的,但是比家中的舊衣,暖和多了,樣式也好看、花色也好看。


    因為有何二女在,顏神佑就想起一件事來,每人又分了二十斤的豬肉與她們。塢堡裏也養豬,隻是主人家吃得並不多,因覺得豬比較髒。倒是雞鴨鵝與牛羊,才是主人們的桌上客。這豬肉,大多是分與諸奴仆過年加餐的。主人家偶爾也食用一些,尤其是大骨,用來熬製的高湯是做許多菜必不可少的。


    小姑娘們來時光禿禿一個人,去迴都帶了許多東西,為此,不得不額外請調了兩輛騾車,一輛裝的是布與米,一輛裝的就是豬肉與每人一瓶酒。顏家作為地主土豪武裝,“米爛成倉”並不是虛言。幸而主母會管理,每有新米下來,舊米便或折賣,又或賞賜。顏神佑這與小姑娘們的米,便是新、陳各半,每樣十斤。


    小姑娘都是高興的走了,才出塢堡沒二裏地,已經有人唱起了過年的童謠。“過年好,穿新衣,吃得飽……”


    顏神佑並沒有聽到,何二女她們是早上走的,顏神佑早上得學化課。她出麵表示給了年賞之後,就得到自己那間小書房裏讀書寫字了。譜學真是博大精深,顏神佑的記性好,現在也沒背完,她還得接著背。律書也沒看完,字也得練。


    薑氏如今不是過年也要女兒讀書的模樣了,反倒說:“快過年了,你也活動活動,去玩一玩。趁著太陽出來了暖和,到院子裏踢一踢毬也好。”


    顏神佑心說,我怎麽忘了這個了呢?!足球是培養團隊精神的好運動啊!心裏暗暗記下了這一條。卻又依舊將每天計劃好的功課都做完了,才與阿琴一道玩。


    薑氏看了,又是欣慰,又是無奈。轉臉對阿圓道:“也不知大伯什麽時候迴來,帶個什麽樣的先生來。我如今不方便,她也該學學理事啦。頭一樣要學會算學。”


    以後要當家過日子的人,怎麽能不識數呢?


    阿圓道:“好過年了,大郎差不多也該迴來了。”


    ————————————————————————————————


    這一年,忙得最慘的人就數顏孝之了。若非他如今正在壯年,雖然武力值不太高,卻也正在壯年,這迴兒早累趴下了。饒是如此,等他堪堪趕在年前迴來的時候,腿都累細了。


    顏孝之是在臘月十九迴來的,扶靈迴京,安葬了顏老娘,又給顏啟供了飯,他才告別了舅舅和嶽父,頂風冒雪地迴來了。


    塢堡裏過年的氣氛已經相當濃厚了。


    雖然連逢喪事,許多新年的慶祝項目都不能進行了,但是家中上下卻奇異地彌漫著一種……溫馨又愜意的感覺。顏孝之不敢深思,一身仆仆的風塵,急去給楚氏複命。


    往楚氏那裏去,必要先經過大房的住處的。他並沒有站住腳,隻是隔牆聽了幾個兒子背書的聲音,隻了幾句,沒聽出有錯來,才微微一笑,徑往後麵去了。


    此時正是午後,楚氏正看著幾個女孩子做女紅。


    女紅方麵,從楚氏往下,全家的大小主母都不特別重視。楚氏的計劃裏,孫女們知道怎麽裁衣服、會做個小件兒,知道養蠶、紡線、織布是怎麽一迴事兒,就足夠了。不須專精,專精要多花功夫的,那個浪費時間,正經該學的都耽誤了。楚氏等人心裏,首重禮法禮儀,其次才是些持家一類的事務。至於這些奴婢都能做得更好的工作,她認為自家女孩子隻要粗通即可。


    但是在年幼的時候,還是要練練手的。顏希真與顏神佑一直以來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從來沒有斷過層。顏靜姝姐妹三個就不一樣了,顏靜姝是受過重點教育的,但是最近卻被迫停課,她的兩個妹妹卻根本不曾受過正式的教育。哪怕是現在,最小的顏靜嫻她還不到四歲,也還不到正式開課的時候。


    即便如此,顏靜姝的學業也比不上兩個堂姐。楚氏倒是一碗水端平,上午讓她溫習舊課,下午又學女紅。兩個小的就學些基礎知識,識個字、辨個色什麽的。小的兩個,尤其是顏靜媛,原本與親姐待遇相差,如今是一樣教導,她心裏很是歡喜。隻是向來膽小,不敢在親姐麵前表現得太過明顯,就拉著小妹一起玩耍。


    那邊年長的兩個堂姐,化課是不在一起的,勞動課倒是一處。這一共五個人,竟分出了三個小團體來。


    楚氏倒是認真說:“你們是姐妹,以後當相互扶持。”可就是一個媽生的,還有意見不和的呢,何況這些人又與同父同母,反而有些舊怨?


    顏神佑知道顏靜姝性命無憂,又衣食有保障之後,就不往這堂妹身上放什麽關懷了。有那功夫,她跟顏希真說話,哪怕跟兩個小的玩耍,也比這個心情舒暢。


    顏孝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三個小團體,忍不住額角一抽。現在他是家主了,就開始頭疼全家的布局了,自己兒女好辦,二弟如今也靠譜了自然也不愁,三房這幾個可怎麽辦?小的還能養熟,大的這一個,看著才七歲,怎麽跟七十歲似的固執呢?這種閨女嫁出去,不是給全家招仇人麽?


    五個女孩子看到他進來,都站了起來。等他跟楚氏見完禮,才在顏希真的帶領下來見她。顏孝之一看,女兒和顏神佑是禮儀周全。小的兩個是不大會行禮,但是有點緊張,至少態度是端正的。顏靜姝明明會行禮,卻隻是馬馬虎虎比劃那麽一下。


    顏孝之也懶得理她了,隻打算跟母親、妻子提上一提,讓她們注意。他現在要匯報的正事就是:“阿婆已經安葬了,京中尚算太平。阿舅身體康健……與他們兄弟姐妹延請了師傅來了,都在車上呢。”


    楚氏道:“都是甚樣人?”


    她對教育還是很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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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一共請了兩位。兩位都是寒門士子,乃那位如今做了太子少傅的尤老先生推薦的。一位年約四旬,姓鍾名係,據說至今未婚,閑雲野鶴。楚氏聽了,連忙道:“與這位先生準備的房舍要再添置東西!多添兩個伏侍的人。”


    顏神佑暗中記下了這個人,準備迴去問爹娘。不想楚氏已經對她們說了:“這位鍾先生,縱不教你們,也須禮敬。他家裏人死了好幾口,為了安葬家人,他雇與人幫傭,足做了二十年工,方湊齊了喪葬之資。”


    顏神佑心說,這貨這樣靠譜嗎?幹了二十年的苦力,才湊夠個棺材錢?她後來才知道,這是為了把家人葬得體麵一點。比如,好一點的墓,那得燒了青磚砌墓室。鍾先生命苦,家裏九口人,這個就……


    鍾先生本人又不是世家,當官也當不了什麽有油水的官。此時吏為賤籍,他自然是不肯去做的了。難得鍾先生小時候有誌氣,拿出諸如鑿壁偷光、囊螢夜讀、牛角懸書等等精神,學習十分認真。不娶老婆很多年,才把所有親人都埋了,他也就積累了相當好的名聲。然後就入京來,兩袖清風遊學來了。遇到尤老先生純屬偶然,不過尤老先生好個名聲,倒是對他頗為照顧。


    聽說顏孝之要找人教孩子,就把鍾先生推薦過去了:“君有大才,不若謀一出身。如今朝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不如暫且忍耐。”


    鍾先生承尤老先生人情,也覺得在京中這士庶的界線很明顯,不太好混。且顏孝之態度很端正,對他很禮貌,便答應了。


    另一位略年長,卻是楚豐給顏孝之找的,也是寒士,老婆孩子都死了。楚豐給他找個養老的地方,據說此人很靠譜。老先生姓齊名憑,據說年輕的時候跟楚豐有過一些交集。楚氏也略有耳聞,對顏孝之道:“這是個正派人。”


    於是這兩個正派人就留在了楚家。兩人主要負責教男孩子們,有基礎的跟著鍾係深造。初學的跟著齊憑打基礎,因為之前學得錯,顏希真與顏神佑被順手分給齊憑先看著,把基礎打得牢一點。以後再看情況,要不要跟鍾係上課。


    楚氏另指派了一個識字的婢女看著顏靜姝複習功課,又指另一個給兩個小的開蒙。等她們的基礎打得差不多了,再送到齊憑處。


    分派完這些,顏神佑就聽到了顏靜姝一聲小小的:“哼!”估計是覺得這是在虐待她了。她的妹妹們倒是很開心。


    楚氏又專門命人依古禮準備了真束脩,至於先生們的待遇,先生們都沒有開口問,楚氏與顏孝之等人也不主動說。隻是命家中孩子一齊排隊來拜先生,依足了禮數。兩位先生也舒了一口氣,原是怕這種暴發戶無禮的,礙於薦人的情麵大才過來的。


    拜完了,楚氏命顏孝之開宴,顏肅之、顏淵之做陪,款待兩位先生。還說:“因在孝中,舞樂不備,還望見諒。”


    兩位先生酒宴過後,到了住處,見一應安排得都頗為整齊。分別奔往書房一看,筆硯齊全,還有不少書籍。又安排了好幾個奴婢侍奉,雖不是奢侈享樂之輩,也對這樣的待遇表示滿意了。


    第二日上,才起身,便有奴婢打好了洗臉水。


    穿好衣服,又有裁縫來,為兩人量體裁衣。且有管事來奉與一盤子的金銀與銅錢來,說:“主人家恐先生有甚想要的東西,怕家下準備不合先生之意,先生可自使人買來使。”


    打發走了這些人,再用早飯,四菜一湯,有魚有肉還有青菜,都是熱氣騰騰的。米是今年的新米,芳香撲鼻。


    兩位先生的心,也像被那溫熱的洗臉水泡過了一樣,十分舒坦。


    待見了學生,也分別表示出了滿意。如今鍾係是隻教顏希賢一個的,顏希賢深受父親影響,凡事規行矩步,動靜有法,就是略有些刻板了。鍾係覺得,他要教給這個學生的,不是什麽禮儀規矩,而是把他的方腦袋磨圓了先。


    齊憑就輕鬆得多了,他的班上有男孩有女孩,都是有一些基礎的。他先出了幾道題給大家來做,評估一下大家的水平。


    顏神佑接了卷子一看,這題目實在是簡單!主要是史知識,一半填空,一半默寫。然後還有考音律,識幾個譜。又有幾道數學題之類的。


    這些**分子,上課都帶著拎包的。阿琴在一邊給她研墨,顏神佑的堂姐堂弟們也一人跟著一個幹這個湊合的人。齊憑放眼一看,學生們都端正坐著看考卷呢,小奴婢們在一邊吭哧吭哧研墨。等墨差不多好了,學生們才拿起筆來填答案。


    顏神佑答得很快,寫完了,又檢查一遍,覺得沒問題了,她才交卷。交卷的時候別人都還沒答完。顏希真算快的了,四個堂弟人小手小,還抓著筆在那兒鬼畫符呢。說鬼畫符也算是冤枉他們了,寫得還是挺認真的。


    如果顏家統共五個男孩子,除開最年長的顏希賢,長房還有兩子,顏希仁、顏希信。四房兩子,顏希禮、顏希義。都一起學習。


    楚氏原本對最小的顏希信還有一點猶豫的,讓他先來試試,如果能通過,就留下來,通不過,就再擱房裏讓顏孝之有空教一點。她對顏神佑也有計劃,如果顏神佑學得快呢,在這裏呆半年,也扔給鍾係去。


    至於女孩子們必修的功課,外頭請的先生,絕沒有楚氏等人能教給她們的多。


    齊憑看了顏神佑的卷子,竟然一點錯誤也沒有。他出的這個卷,是給小學一、二年級差不多的學生做的水平。這要還考不好,顏神佑也甭混了。齊憑又問了顏神佑好幾個問題,問哪兒答哪兒。連譜學的幾個問題都問了,顏神佑也都答了上來。


    齊憑躊躇了,覺得這丫頭太坑爹。一問一答間,其他人也陸續答完了。齊憑展開了一看,真想掀桌走人。女孩子學得比男孩子還好,這是要逆天嗎?雖然有年齡的關係,不過……這也很讓人為難啊。


    齊憑這個人,長得跟楚豐倒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有點鮮風道骨的意思。隻是他比楚豐身材豐滿一點,紅光滿麵的。一捋須,眼珠子一轉,他就想到了解決方法,先給學生們下課:“你們的功課,我已知道了,今日先到這裏,都迴去罷。”


    然後他就揣著試卷找家長去了,不找顏孝之,他找楚氏。


    楚氏正聽婢女報告:“三小娘子……今天一行字也沒寫完。”


    聽說齊憑來了,連忙請進。兩人年紀都不小了,避諱之事倒不必那麽嚴格。聽齊憑說:“太夫人,學生今日見府上小郎君與小娘子,忽有個想法。”


    楚氏知道齊憑也不是什麽憨厚的人,可信沒錯,一肚子心眼兒也沒錯。真是個憨厚的人,家人死絕,自己也該鬱悶死了。他還能看得開,可見也不是什麽……嗯。


    楚氏不動聲色地道:“先生請講。”


    齊憑道:“我年老,精力不濟,怕耽誤小郎君們。且鍾南山(鍾係為葬親人,房子都賣了,沒地方住,就在南山搭草棚,人稱鍾南山)海內名士,合該教教小郎君。熏陶熏陶,嘿嘿,熏陶熏陶。”


    楚氏這才笑問:“我的孫女兒,好吧?”


    齊憑一摸鼻子:“太夫人看出來啦?”


    楚氏道:“若打頭兒分了你來教她們,怕你不樂意。”


    齊憑道:“我又不蠢。”


    事情就這麽定了,第二天上課,齊憑就特別開心地想,讓鍾名士去教毛孩子吧。幼兒園的男阿姨,不好當啊!


    豈料鍾係是個有抱負的人,接也不叫苦。何況顏家幾個男孩子家教還真是不錯,萬一顏希賢不成器,其他的成了材,那就是顏希賢先天不足,不是他教得不好。他也挺樂意的。還有些擔心,怕齊憑教了女孩子會不樂意。


    可等到過年的時候,他就鬱悶了。顏希真堂姐妹兩個,合力給齊憑趕了雙襪子出來。一人一隻,還繡了竹子。係帶上都繡了簡單的線條。齊憑穿上了,心裏挺美。


    ————————————————————————————————


    隨著齊憑穿上了女學生做的襪子,新年也來臨了。這一個頭,就像顏孝之感覺的一樣,沒往年那麽排場,卻十分的溫馨。


    鍾、齊二人不知,隻道顏家一向如此。私下裏聊天的時候,還說這顏家一門和睦(這個……


    一門和睦的顏家如今欣欣向榮,正月十五是燈節,也點了許多燈,顏神佑這才想起來,她這是頭一迴過這麽熱鬧的節日呢。還有秋遊什麽的、到湖邊玩什麽的,都是在京城沒做過的。


    燈節過後,客女們一齊歸來,迴來都挺精神的。從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雖不舍得家,住到好房子裏,小姑娘們都挺樂意。她們住的地方在塢堡裏不算好,塢堡內奴婢傭人居住的地方是在主宅兩邊沿內牆的一溜矮房裏,可那是正經的瓦房呢,不是草房。


    迴來的小姑娘都開心,這裏的夥食也比家裏好很多。訓練的時候也精神頗足。


    說來也奇怪,據顏肅之說,何二女她爹是個猛士,何二女雖然力氣大,但是射箭總是十射九不中。搏鬥的時候除非動用噸位優勢,不然也是輸。


    顏神佑:……


    好在小胖妹心寬體胖,對食物頗有研究,有體力活的時候也會主動去幹,人緣倒是不錯。


    如此到了三月裏,顏肅之生日,顏神佑又給他做了件小衣。鞋子什麽的不是她不想做,而是納鞋底這項工作她目前還不能很好的勝任。衣服就好了,比著舊衣服裁,然後縫起來就行。


    之所以選內衣,一是因為比外袍簡單,二是因為……那是穿在裏麵的,做得難看別人也看不見╮( ̄▽ ̄)╭


    做出來的效果還不錯,顏肅之也挺喜歡的,當場就扒了衣服給換上了。薑氏忙理著袖子遮了眼,罵道:“荒唐!女大避父,她七歲了,你再這樣,仔細我與你沒完。”


    說話的功夫,顏肅之已經穿好了,還特別坦然地將外袍也穿上了:“我哪裏荒唐啦?”


    薑氏放下袖子一看,他又衣冠整齊了:……這中二病是沒好呢吧?


    果然是沒好的,中二病不懷好意地看了薑氏的肚子一眼:“娘子的禮物,我晚些收也是無妨的……”然後被丟了一盤糕點。


    薑氏的禮物到得也不晚,中二病生日過了沒兩天,她便臨盆了。第二迴生孩子了,雖然事多,卻是心情好,沒兩個時辰,就給顏神佑添了個弟弟。


    江湖人稱顏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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