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罪惡之枝共同體分部部長室,夜修亞此刻聚精會神地盯著辦公桌上那一塊塊灰燼和碎片。那些碎片和灰燼正如同受到了什麽指引一般緩慢地拚合在了一起;與此同時,拚合的還有他的記憶他不禁陷入了自己對故鄉以及對如今已然逝去的景陌的那段純真、美好的迴憶:


    ※※異界※※


    王都毀滅的前夜


    “修亞王子殿下”坐在前排的一位中年男子將後視鏡的位置調整了一下,讓他自己能夠看到坐在後排的那位年輕人。


    後視鏡中看到的那年輕人皮膚很白,但身形外表等看上去依然是中低緯度地區的人種雅諾人;他正看著窗外兀自出神。


    “修亞王子殿下?”中年男子迴過頭想把年輕人喊迴神。


    “唔”年輕人驚了一下,然後帶有歉意地向對方點了點頭,隨後便低著頭陷入沉思。


    “從哈根達斯想開迴王都庫帕法特大約需要兩天,不過我們已經安排好食宿,保證殿下您滿意。”中年人拍了拍結實的胸脯保證道。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年輕人額前的劉海已經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中年人似乎很了解他,一副了然的樣子開口道:“那麽我們走了哦!”


    這配置極盡豪華的交通工具啟動時聽起來很像航天器運行時的聲音。由帝國最新“賽因”製動的引擎和各種高精尖設置豪華包裝起來的帝諾基尼,是目前隻有王公貴族們才有權利享受到的飛車奢侈品。


    【我叫夜修亞,18歲,剛剛成年的我趁著哈根達斯·布魯諾學院的假期迴到諾亞王國王都庫帕法特,準備接受封爵。諾亞王國名義上是中央傑諾瓦帝國的屬國,實際上隻是向它稱臣罷了,王國擁有高度的自主權。當然,這都得益於我們王族守護著一個重大的秘密關於上古文明的秘密。諾亞王國現任國王是我的父親,他有兩個兒子,我是王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雖然我對王位什麽的並不在乎,但是身為王族,我需要履行很多責任,包括乘著這輛讓我從裏到外都不舒服的奢靡座駕,這是算在禮儀一類的,奢侈非我願,隻是必須做而已】


    夜修亞看著漸漸遠去的賢者之塔,那是哈根達斯學院最高的建築,也是他兒時的夢想。他曾經夢想著得到世間最根本的真理,雖然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麽,而“賢者之塔有”這樣根深蒂固在所有帝國公民心中的權威是時間所銷蝕不掉的。因為那所塔是唯一保留完好的上古建築


    為獲取知識而奮鬥,這在貴族當中很少見。而夜·修亞比起其貴族身份,他更像一個學者。所以在同等人中,他倍受排擠;當然,這也是他性格使然。他那可以說是“溫順”的內向性格使得他不得不規避政治,但是這能規避得了嗎?


    這不,他便被強行“召迴”王國,準備受封。成年,也告示著他將結束在哈根達斯學院的那種對其他人來說平凡、對他來說卻永生難忘的兩年普通人的歲月


    兩年前,學院生活伊始


    “王”,一套全身黑色正裝打扮的帶著墨鏡的男人看到月台那邊瘦弱的年輕人伸出手製止的行為,立刻便閉上了差點“闖禍”的嘴。


    “就到這為止,你們要知道,三大學院是獨立於政治體製外的,如果你們膽敢放哨盯著我,你們就等著被貶為平民吧!”很艱難地,夜修亞勉強著自己用兇狠的語氣說完這段話。


    看見後麵的黑衣人不再跟隨,夜修亞輕輕舒了口氣,從這地下12層乘上到地麵的客梯。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國家,也是第一次自主行動。


    哈根達斯·布魯諾學院是成立於帝國建國前一年的獨立催眠術函授學院。


    所謂催眠術,實際上隻是這種帝國內人人都想擁有、也基本上都有天賦使用的神奇能力中最低級的稱謂而已。


    “將夢想化為現實,讓自己的意念通過媒介以一定的形式直接作用於客觀的物質世界,這就是‘催眠’。”大陸普通國家小學,簡稱國小的教科書裏如是寫道。


    催眠術,在上古史中,這個術語被用來描述心理暗示等等是以人為誘導引起的一種特殊的類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識恍惚心理狀態。


    而現在的定義無論在內涵上還是外延上都遠遠超越之前那種“弱爆了的”設定。


    催眠,不僅作用於人,更可以作用於整個物質世界,隻需要一種叫做“賽因(sin)”的媒介來放大催眠效果就可以實現以往在幻想小說中才能見到的“魔法”。


    雖然不需要像魔法那樣吟唱,卻需要工具,因而人沒有真正的強化自身,改變自身的生理結構強度,而是如上古時代一樣利用外力達到人所達不到的偉力。


    所以,這不是“魔法”,隻是種催眠,被一種“賽因(sin)”欺騙了而已。但這種欺騙,用的是真實的謊言,這種謊言可以把不真實的想象變成真實的實踐


    沒有人知道誰是第一個發現了賽因,隻知道上古文明衰亡後,人類為了重新鑄就輝煌,經過了上千年的搜尋,才被一個使用賽因的王國重新征服傑諾瓦王國確立帝製,建立起一個單一製的寡頭政治帝國;原本雄踞四方的王國,也都向這最偉大的引領者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於是,現在這種持續了近千年的社會麵貌:高科技與低級政治體製的混合體,就在這種情況下牢固地建立了起來。


    夜修亞站在哈根達斯學院高達10米的雙頭龍雕飾校門外注視著學院內那因高聳入雲而特別顯眼的賢者之塔,心中的澎湃的激動之情無法抑製


    “小夥子,你是不是在看那賢者之塔?”一個大胡子向夜修亞走近,又怕他沒聽懂便加了一句,“就是那個塔身刻著輪迴蛇的那個。”


    的確,賢者之塔最吸引人的,並非其高度,論高度的話,各大王都很多建築都高過它。最吸引人的,是塔身上刻著的兩條互相吃著對方尾巴的蛇,接受過中等教育的人們都曉得,雖然互相在毀滅對方,但又可以換一種思維認為那是兩蛇互相給對方食物,所以叫做“輪迴雙生蛇”。


    夜修亞點了點頭。


    “喲嗬,你可真另類啊小夥子。來這裏旅遊、瞻仰的人往往都會被這象征著真理與謬誤爭鬥的大門那無與倫比的壯觀給震撼住,沒想到你居然是給那裝飾最簡單的賢者之塔給迷住了哈哈哈”大胡子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奇的動物。


    夜修亞搖了搖頭道:“真實的學問並不需要華麗的辭藻鋪陳,更不需要繁瑣的證明,真實就是真實,謊言是替代不了的”


    “哦”大胡子很小心地把頭避了開,不讓眼中的一抹精光閃到那個少年。


    “還有我是來求學的!”夜修亞這句話脫口而出時,語氣異常地堅定。


    “求求學!?”大胡子忍不住叫了出來,惹得行人駐足觀望。見到這個情狀,他連忙小聲道:“你才多大啊?!”


    夜修亞似乎有些焦急:“雖然我隻有16歲,但是我真的已經提前完成了中等教育所有文化課程的學業,難道還是有年齡限製不允許嗎!?學術難道不應該不分人種、等級、年紀的嗎!?”


    “小夥子別激動、別激動,我隻是個看大門的守衛而已,剛才隻是隨口說說,哈根達斯學院可是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學府,怎麽可能有學術歧視呢!我來帶你去辦入學手續吧,對了等下你還需要測試!”大胡子拍著夜修亞瘦弱的肩膀,盡可能地放緩語氣安慰道,雖然還是叫破喉嚨式的大聲


    進入學院內部,一陣仿佛來自上古時代那悠遠曆史的學風撲麵而來,學院內各個建築都有明顯的滄桑感,當然,這是老校區,以賢者之塔為中心,方圓五千米的地方全是文史學院,這裏並不研究催眠術,而是一般意義上的學者的聖堂,活的圖書館。


    通過學院大門,繞過賢者之塔坐落的那個聖賢園,徑直向著正北方走,大概三十分鍾腳程就可以到達新校區,也就是第十三代學院院長,催眠師布魯諾創立的“布魯諾學院”,合在一起稱為“哈根達斯·布魯諾學院”。


    “小夥子,你現在先到一年級b14班等我,你將在那裏接受入學考試,之後根據你的入學考試成績和國中成績決定你的分班。我去幫你辦手續吧,不然以你這個頭,恐怕都夠不著窗口,哈哈”大胡子豪爽地笑道。


    夜修亞之前直接塞給他一張水晶卡,繳費什麽的全部被包辦了不過大胡子還是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拿“迴扣”


    夜修亞進了這個學院就已經很恍惚了,夢中的殿堂此刻正在他身前,雖然還隔著一個聖賢園。


    一直昂著脖子是很累的,夜修亞活動著脖頸,最後低著頭向布魯諾學院走去。


    【三年給我三年我一定能拿到許可!!】他這樣立下誓言。


    布魯諾學院占地麵積極廣,而且不光在蘭斯地區,連海外的島嶼都有不少是屬於學院的。據說,學院有叫“實戰理論”和“實戰演練”兩種課程,需要在不同的地區進行教學


    學院共分四個年級,除最後一年級無教學活動樓外,其他三個年級均有各自的教學樓。因為接受催眠教育的,不光要能使用,更要懂得原理和其他知識;所以布魯諾學院與哈根達斯學院從最初就是聯誼關係,兩院教授輪流教學。


    為體現區分度,學院又設置a組、b組和c組。


    a組又稱為“全能班”(all–grasped),不光理論課、實戰課實力強勁,就連藝術課成績也絕對不弱,可以說是無敵的尖子班。


    b組又稱為“智囊班”(braingetting),理論課頂尖高手雲集之所,但對實戰、藝術能力要求不高。


    c組被稱為“普通班”(monsetting),隻要通過入學考試,誰都可以進的班級。


    現在,夜修亞就坐在b組14班的教室裏認真答題


    【整卷出題分為七塊:史學風物、催眠基礎、人文道德】


    就在夜修亞分析顯示屏裏顯示的試卷時,坐在他身旁的綠頭發正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俯瞰全局


    綠發左顧右盼,完全不把監控錄像放在眼裏,沒一會兒,他便隻專注於身旁的這個少見的黑發少年。


    【好可怕的分析力居然把我花了一年時間才找出來的出題規律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給挖了出來】


    “那個綠頭發的!”突然,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惹得大家側目。


    “對,就是你!交完答卷趕快離開考場,不允許幹擾其他人!”這一句話看似隻對綠發一人說,卻讓一直專注於題目的夜修亞驚詫不已。


    【他答完了!?】


    夜修亞驚訝地看著綠發抱著頭一副滿不在乎的逍遙樣子走出了考場。


    ※※


    總共300道題,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大部分參加考試的考生都是喜慶地來,懊喪地歸。夜修亞則很平靜,答完題對他來說的確有些緊張,但是這些題對他來說並不算難題,而且他能保證做出一道就能對一道,所以總體上看還是比較從容的除了那個提前交答卷的綠頭發家夥。


    “咦!”夜修亞剛剛從考場裏走出,就看到了大胡子。


    大胡子一如既往地大笑:“哈哈哈哈小夥子,考得不錯吧!”他隨後把水晶卡等物件一並交還給夜修亞。


    當然,送到夜修亞手上的,還有那被錄取後才有的學生證。


    夜修亞看著這張五彩流螢的“卡片”,不禁為魔晶這種新能源應用範圍之廣而讚歎。


    “不愧是哈根達斯學院,能源應用研究院的科技已經進展到如此境界了嗎看來‘賽因’又要麵臨革新的挑戰了呢。”夜修亞好像在自言自語,不過很快迴過神來問大胡子為什麽自己已經拿到“卡”了。


    大胡子拍了拍夜修亞的肩膀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果然,原來你就是傳聞中的那個上古曆史學和能源科學雙修的天才。學院已經把你劃歸到哈根達斯學院曆史研究院和布魯諾學院的能源應用研究院了,當然,你可以跟他們一樣去上其他課程,你被分在b2班,就在樓下。”


    夜修亞還是很雲裏霧裏的,不過,他察覺到大胡子的好意,連聲道謝。


    “嗬嗬,我是托你的福才能來這個學院呢,一般門衛不給進到布魯諾的,哈哈哈哈”大胡子帶著爽朗的笑聲離開了。


    【得先去熟悉班級吧,畢竟路程最短。】


    想好就做,夜修亞沿著樓梯走下去


    砰!夜修亞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麽,自己被撞倒在地。


    “呃”夜修亞揉了揉腦袋,等到眼睛不再暈眩的時候才向前方看去。


    隻見一個和自己一樣是黑發的少女站在二樓拐角處,神情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你,撞到我了不道個歉嗎?”有些蠻橫的話以一種冷冷的語氣從少女櫻紅的唇中吐出,伴隨這句話的,還有那冰冷的視線。


    【什麽啊我都被你撞倒了哎,你看上去明明什麽事都沒有啊!】夜修亞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很輕盈的少女,心中詫異為何被撞倒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白癡。”少女微微搖了搖頭下了結論後,便再也沒有理睬倒在地上的夜修亞,而是徑直向欄杆處走去


    【她想幹什麽?!那裏應該沒有路、也沒有房間啊!】


    誰知,少女單手撐著合金欄杆一個騰躍便跳了下去


    這下把夜修亞驚得跳了起來,他急忙趕到欄杆處,卻看到了少女優哉遊哉地順著林蔭道走向宿舍區


    “撞到你了實在對不起!”夜修亞不知為何,最終還是努力地爬起來大聲對著女孩的背影道了歉。


    在常識中,此刻少女應該會迴首點點頭表示諒解,或者擺擺手表示無所謂


    然而,在這屆布魯諾學院新生中,被認為理所當然的,正是少女那完全不理睬的冷淡,她走了,聽到道歉的話卻一次停留都沒有,直接消失在密林深處


    少女冷冷淡淡地走了,然而二樓走廊此刻卻熱火朝天,仿佛炸開鍋一樣。


    “哇!我沒聽錯吧!今天林女神居然說了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二個字啊!!”一花癡男激情四射地咆哮道。仿佛那個少女說這幾個字就是什麽天大的不得了的事一般。


    一片附和聲後,更有甚者把矛頭對準了夜修亞。


    “不過,隻可惜我們的林女神卻是對著這個呆瓜說的!而且,這個呆瓜居然對林女神的恩賜置若罔聞,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不可以忍!!”


    ※※


    夜修亞看著麵前的這些仿佛要吃了他一樣的狂徒們,覺得自己今天真的“脫線了”


    “黑頭發的,看來你好像完全搞不清狀況啊”


    “唔!”夜修亞找到了這句話的來源,竟然是那個坐他旁邊那提前上交答卷的綠發。


    綠發不容分說地一把抓住夜修亞的胳膊:“跟我來!”


    “哎,哎!?”夜修亞就這樣被綠發火速拉離人群


    ※※


    “唿·唿·唿”夜修亞體能不過關,跑到宿舍區已經跑不動了,直喘氣。


    綠發則隻是唿吸稍微急促了些,看著夜修亞的“慫樣”,口中不禁說著風涼話:“才這麽點兒距離你就喘成這樣?”


    夜修亞奇怪地問道:“我們為什麽要跑?”


    綠發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打算活剝了你?誰叫你‘侵犯’了他們心中女神的神威呢,哈哈哈哈!”


    夜修亞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綠發突然又擺出一副神往的樣子道:“哎,如果林大小姐願意穿裙子的話,那麽剛才那一跳就是絕品了呀!可惜可惜”


    夜修亞疑惑地望著綠發:“為什麽叫她林大小姐、林女神?還有,難道她不願意穿女生穿的衣服?”


    綠發一臉憐憫的樣子看著夜修亞道:“小樣,一看就知道你新來的,而且還屬於那種什麽資料、情報都沒有查的書呆子,裸入生!剛剛那位‘女神’名字叫做林鳶,是這裏的一年生,不過呢,比你早半年就進來了,而且因為她相貌出眾,又是有名的才女,曾是a組的學生,早就通過了一年生的藝術、實戰考試,據她室友爆料,她今年一年是為了多學些上古史才插入b組的呢”,綠發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美女中的話,她大概屬於‘完美’那一類的吧隻是性格不大好相處呢而且不喜歡穿裙子之類的,一直以來都是緊身褲,估計是方便實戰吧但是都已經進入b組了,實戰課那麽少,該換換了吧”


    說到後麵,綠發都開始嘟囔著了。夜修亞雖然不是很懂,但是他基本捕捉到了信息,總而言之,林女神受追捧,輕易不能得罪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雅倫·達爾,b2班一年生,從今往後應該就是你唯一的室友了,你呢?”綠發伸出了右手,一臉陽光地看著夜修亞。


    “唔我,我叫夜修亞,請多指教!”夜修亞也伸出右手與他握了起來。


    “那以後我就喊你‘小夜’啦!你也可以喊我雅倫的!”很顯然,雅倫達爾根本不知道夜修亞的“夜”是姓,而不是名


    夜修亞無奈中又疑惑為什麽雅倫達爾會提前知道自己是他的室友卻不知道自己的姓名。


    答案,很快就得到揭曉


    男生宿舍樓與女生宿舍樓之間隔著一個圖書館,男生樓在圖書館東側,也就是門左,女寢恰恰相反。


    男生宿舍613室,一個常年正對廁所的地方。這個寢室處於整層樓的最東端,除了有洗漱、起夜過來的人外,是個無人問津的地方。


    而這間門外異味飄飄,門內天翻地倒的“狗窩”,就是夜修亞即將入住的舍寮


    “啊呀呀呀我怎麽忘了收拾了呢,不能這麽就把你喊進來了呀,哈哈”雅倫達爾打著哈哈。


    然而夜修亞卻陷入對這家夥是自己室友事件真實性的疑慮中。


    仿佛看出夜修亞的尷尬,雅倫達爾打了個響指,“眾神歸位!”雅倫達爾輕聲說出了一個羅蘭度熟語。


    突然,令人訝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門邊的笤帚和簸箕霎時懸空,像一陣旋風般對房間內堆成山、散如星的垃圾進行清掃,同時,垃圾桶在幾秒鍾的時間已經飛出飛迴多次,轉眼間,“狗窩”已經潔淨無比。


    看著嶄新的宿舍,雅倫達爾很自豪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綠發。


    夜修亞則仍未迴過神,兀自想著剛才那神奇的一幕。


    “喂喂!你不是傻了吧?這可是最簡單的物象催眠術的應用啊。不會這你都沒見過吧!?”雅倫達爾看到夜修亞雙眼無神,心中有些擔憂。


    其實以夜修亞的見識,這等小把戲怎麽會看不出來呢。他現在是在思考這個催眠術所需要的媒介,也就是“賽因”在哪。


    雅倫達爾將手伸到夜修亞眼前晃了晃。


    誰知夜修亞一把抓住了雅倫達爾的手腕,之前無神的瞳仁頓時變得犀利,直直看向雅倫達爾,“手在手裏麵!”


    “什什麽在手裏麵!?”雅倫達爾有點冒冷汗,愈發不懂這個新來的家夥。


    “賽因在手心裏麵裝著。”夜修亞慢慢放開雅倫達爾,目光柔和了不少,“你很聰明,但很可惜不夠智慧!”


    雅倫達爾鬆了口氣,心裏七上八下的,又有點不甘心地問道:“為什麽?”


    夜修亞微笑著看了看他的右手掌心,解釋道:“雖然你很好的隱蔽了賽因的位置,也充分使得賽因更接近催眠對象,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快速揮舞的手掌更難被敵人注意到。但是,賽因設置要求第一條就是讓自己的‘暗示’可以更加清楚地被感知,你這樣一做暗示手勢,別人都會被你的手吸引住,盡管你說了些帶有‘幌子’性質的話,依然無法改變敵人的注意力多半在你手上的事實你必敗無疑,隻要敵人砍掉你的手。”


    雅倫達爾被夜修亞的一席話驚得合不攏嘴,的確,這是他當時設置時就發覺的問題,但這麽多年都沒有顯露出來,卻被眼前這個僅有16歲的,看上去除了相貌外沒什麽出眾之處的少年給破解了。這既讓他惶恐不安,又讓他羨慕無比。


    雅倫達爾深深吸口氣,問夜修亞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看似學識不算高,實際上已經是催眠教授級的鬼才。


    夜修亞不置可否,隻是突然低著頭說:“我不過隻是對理論方麵研究的多一些罷了”


    當一切備置妥當後,夜修亞被雅倫達爾邀請去吃飯。地點很顯然就是學院食堂,不過,還是以餐廳命名較好,因為眼前那個仿佛帝國議事廳般宏偉壯觀的建築物是顯然不能以“食堂”之類如此庸俗不堪的詞匯概括的。


    夜修亞站在餐廳門前,心裏不得不為哈根達斯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布魯諾學院的強大實力與勢力而折服。


    “呆在外麵幹什麽!我今天可是大出血,幫咱們訂了一個包廂呢。”雅倫達爾在餐廳裏向夜修亞揮著手。


    夜修亞搖了搖頭,甩開一些雜念,徑直走向雅倫達爾。


    雅倫達爾眯眼盯著夜修亞許久,道:“你喜不喜歡吃辣的啊,我的沉思者大人?”


    結果,這句冷笑話竟然在夜修亞麵前引爆,“哈哈哈”仿佛無法終止的大笑惹得周圍人駐足側目。


    ※※


    幾番周折,終於夜修亞被雅倫達爾再次拖走,進入包廂內,他才止住了笑。


    雅倫達爾無語地問道:“有那麽好笑嗎,鬼才?”


    夜修亞低著頭,臉頰明顯帶著紅暈,靦腆地微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你是除了我大哥外,唯一一個喊我‘沉思者大人’的傻瓜。”


    【傻,傻瓜】


    雅倫達爾青筋微微凸起,齜牙咧嘴地又還了一句:“你跟你大哥的關係,我覺得有些非同尋常啊”


    夜修亞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言下之意,隻是一個勁地點頭,道:“嗯嗯!我可崇拜我的大哥啦,他可是在十五歲就能使用催眠術降服東海鮫獸的強大男人呢!”


    得,夜修亞這有些易使人誤解的話讓本來就打算‘誤解’下去的雅倫達爾被自己成功誤解的事實給嚇到了。


    雅倫達爾咽了口口水,臉色不大自然地問道:“你對我不會有那種想法吧”


    夜修亞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道:“絕對不會!因為你是大笨蛋一個,哈哈哈”


    雅倫達爾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幸運又那麽的不幸


    【冰火兩重天啊!】


    沉默了一會,等菜上齊時,雅倫達爾又閑不住開口道:“對了,夜修亞。你知不知道今年南部****的事情?”


    “****?”夜修亞那細長的不似男人的眉毛微微一挑,表現出一副完全無辜的神情看著對麵的“傻瓜室友”。


    雅倫達爾打了個寒戰繼續說道:“聽說好像跟林家有關當然啊,隻是聽說、聽說。”


    “哦。”夜修亞又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以表現自己的禮貌。然後繼續悶頭吃飯。


    看到夜修亞那優雅的、專注的進餐姿勢,雅倫達爾又是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冒起上升至大腦皮層顯然,他的誤會遠遠沒有消除的跡象。


    “還有啊林家大小姐好像是從家裏逃出來的,不然就不會在這裏上學,而是會去三大學院中的戈登學院進修。”雅倫達爾又一次爆料。


    “哦”夜修亞繼續進餐。


    然而雅倫做“大喇叭”的報應來得很快


    “你不覺得在背後談論某人是不大禮貌的行為嗎,雅倫達爾同學?”


    突然,一個淡漠的聲音從雅倫達爾身旁傳出。隻見一個穿著緊身褲、身材高挑的少女倚門而立,正冷冷地盯著雅倫達爾,“還是說,你以為我離你很遠,你很安全?哼,我可就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夜修亞停下進食的動作,慢慢地抬起頭,望向那個少女。


    少女瞥了夜修亞一眼,帶著一副司空見慣的神情,仿佛打算接下來一切照舊一樣的熟稔。


    “林林大小姐,這次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再一個人了!”雅倫達爾的語氣仿佛帶著點乞求的味道,而話語的內容則像一個弟弟在可憐的求饒。


    聽到這口氣,夜修亞有些不快,轉而看向雅倫達爾,這個剛認識不久的、自己覺得可以做個朋友的傻瓜。


    這下雅倫達爾更加緊張,額頭上的汗涔涔下落。


    “你是不是在想,怎麽又被我逮住了?”林鳶的姿勢放得更隨意了,直接抱胸而立。使得在這個年紀原本就豐滿異常的“兇器”變得更加兇光四露。


    不過卻沒人有心思欣賞。


    夜修亞剛想開口,卻被雅倫達爾搶先:“林女神!我絕對不再對任何人說您的事,請您不要趕走我的室友,可以嗎?”


    林鳶並不打算放過,輕蔑地一笑:“這句話你已經重複很多次了。雖然我們是老鄉,但我的尊嚴絕不能容忍像你這種下等平民要求貴族來做事!給我認清自己的地位吧雅倫達爾!”


    “下等平民又如何!!”夜修亞猛然站起,臉色憋得通紅,“他我們難道就不是人了嗎?”


    林鳶微微訝然。


    夜修亞更加激動,慢慢走近林鳶。他隨即開始手舞足蹈,仿佛在做一場振奮人心的演講:“平民有著話語權,誠然,背後議論人的確站在了道德的低位,但是,聽他所言,你似乎會使用強權脅迫別人做不情願的事,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麽你就觸犯了學院規章第二百四十六條·任何帝國授予的特權者絕對不可以在學院範圍內使用強權。學院尊重人權、人權保障了雅倫達爾,我的室友以及我的自主選擇權和話語權,你可以譴責這個傻瓜的無禮,但絕對不可以肆意規定他的生活!‘風可進雨可進國王不可進!’你這種行為有罪!”


    有罪!!


    有罪!!!


    如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唿唿


    夜修亞微微喘著氣,目光緊緊盯著林鳶。


    林鳶瞪著雙眼與之對視,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第一次做出了讓步,不再看他。


    “別讓我逮到有下次!”砰地一聲關上包廂的門。


    ※※


    宿舍內,上半夜無話。


    “嗨!”雅倫達爾看著對麵床上點燈翻書的夜修亞,心裏五味雜陳,“讓我放心的是,你不是同性戀者。”


    “嗯?”夜修亞疑惑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沒什麽嘛,你還是很man的家夥,這點之前我可看不出來!”雅倫達爾翻過身,笑道。


    夜修亞沒有對這個傻瓜室友的妄想作出評論,反而問起了林鳶的事情:“我問你,她是不是真能把你怎麽樣?”


    “能怎麽樣?她隻是脾氣臭了點,然後把我第一個室友給換到更好的環境去了隻不過我孤獨了點,其他人都過得好好的呃,反正她就是刀子嘴,什麽什麽心哪。”雅倫達爾有些不好意思地迴答道。


    “喂!”


    感到有股冷冷的目光盯著自己,雅倫打了一個寒戰,不敢迴頭問什麽事。


    “這也就是說,從頭到尾,是你丫耍了我啊”夜修亞的語調仿佛機械發聲,冰冷無情。


    雅倫又咽了口口水,把被子一蒙“暈睡”過去。


    夜修亞微微歎了口氣,心中又在琢磨起明天該怎麽向對方道歉的事了


    【怎麽老是關於她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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