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車子慢慢挪動了十五分鍾,才走了兩公裏,吳為這時候也將手放下來了,打開汽車的收音機聽著廣播,沒聽了一會兒廣播,烏拉烏拉......警笛聲響徹四周,三輛警車風馳披靡的從吳為二人車前開過,去往山頂。


    栗娜停下車,好奇道,


    “你說他們去幹嗎?是哪裏有罪案嗎?”律師本能的案件敏感性,讓她對警察很好奇,畢竟有案件的地方就有她們律師的存在,換而言之那意味著金錢。


    吳為靠著窗戶,認真道,


    “應該是去打假吧?”從他報警到現在也有半個小時了,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不過剛才警車上有個年輕的馬尾女警,好像盯著他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栗娜興致來了,


    “打什麽假?你說我去的話,能不能接到案子?”吳為打了個哈哈,隨便扯了個話題,把圈子圓過去了,將自己熱心人士的身份完美的隱藏起來了,他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男人。


    栗娜也沒有繼續再問,也沒有打算去,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公司的律師了,有了生存的資源,還沒有到為了接案子,不擇手段的地步。


    於是車子又開始繼續動起來了,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小時,吳為兩人開到半山腰的時候,警車又烏拉烏拉的開下來了,隻不過吳為細心的發現了,車行的老板...老男人,也坐上了最後一輛公家車,看那架勢,再出來,得有段時間了。


    而隨著老男人的離去,收音機裏也傳出來最新時事,


    “根據熱心人士吳日、、天先生的舉報,在我市小雲山上發生了一起惡心汽車銷售事件,車行老板將大量有故障車輛降價銷售,企圖坑害消費者...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不會容情,正義也不會遲到...在這裏,讓我們向熱心人士吳日、、、天先生致謝,是他正義舉動,讓無數家庭免於責難,也是他的舉動,讓我們看到了,人間還是溫暖的。”吳為聽著車子裏傳來的聲音,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名字起的得貌似有些草率了。


    而栗娜則看著吳為的臉龐笑道,


    “你們老吳家還真是人才多,看看這名字,比你的吳為,可霸氣多了。”吳為認同的點點頭,


    “沒錯。”栗娜有些詫異道,


    “你怎麽,感覺,和平常不太一樣?”


    “沒有,一樣一樣的,就是你沒看到我的內在罷了。”栗娜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繼續開車了,...........漸漸的天色降下來了,空中布滿了點點繁星,吳為閉著眼睛無聊的聽著收音機,這時候車子已經開到另一處盤山公路了,栗娜將車子停在了拐彎處的一座平台上,哢的一聲,刹車聲響起來了。


    吳為睜開眼睛了,一個隻有一個停車位的停車場,出現在他眼中了,從車窗還能看見山下的風景,高樓大廈,萬家燈火璀璨,讓人神迷,柔的夜風從車窗吹來,格外的清新涼爽,吳為看著栗娜笑道,


    “怎麽不開了?”嗡的一聲,黑色的車窗升起來了,栗娜扭過頭來,神情嫵媚的看著吳為,顫聲道,


    “聽說,進口車,減震很好,你...要不要試一下?”吳為,


    “.......”...........兩分鍾後,停車場,唯一的一輛車開始動起來了,它時前時後,時左時右,偶爾還向上跳躍兩下。


    顯然為了測試減震兩人付出了努力。遠處的一座涼亭裏,兩位穿著橙色小馬甲的清潔工夫婦相互依靠在一起,看著眼前這一幕靜靜出神,男人今年七十了,泛黃的額頭上滿是溝壑,每一道溝壑都好像代表著男人年輕時的一段歲月,女人則小的多,今年六十了,頭發有些泛白了,但姣好的五官仍然顯示出對方年輕時候,風姿卓越。


    就這麽兩人一直看了半個小時,車子還在繼續動,老漢從腰間拿出一袋旱煙,杵著裏邊的黃銅煙鬥狠狠在煙袋裏捅了兩下,將煙鬥裝滿,點著後美美的吸了一口,咧著嘴道,


    “這小子,有我年輕時的風範,硬是要得!”婦人抬起頭看了老漢一眼,


    “你年輕時,還沒人家的十分之一噻。”


    “咳咳咳......”老漢被嗆到了,不服氣道,


    “那是我那天晚上喝多了。”


    “但第二天,你沒喝酒,還不如第一天噻。”


    “你...這個蠢笨婦人,我那是心疼你,怕傷到你!”


    “我不怕的。”老漢,


    “......”


    “快看,有流星!快許願噻!”老夫人還以為是老漢在瞎說,但看到老漢的表情,不像是說謊,她抬起頭望著星空,也睜大了眼睛,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道星芒滑落,落向遠處的山脈,給人無限美好。


    老兩口紛紛閉上了眼睛,相互許願著,要比對方早走一步,人呐,吵了半輩子,最後的時候,總想著讓熟悉的人陪著,他們也不例外,甚至還覺得自己先走,會比較高興,因為那樣會少了牽掛和思念。


    ……而此時,車裏的人也好像看到流星了,吳為的聲音從車窗傳出,


    “天上不時有一兩個星刺入了銀河,或劃進黑暗中,帶著發紅或發白的光尾,輕飄的或硬挺的,直墜或橫掃著,有時也點動著,顫抖著,給天上一些光熱的動蕩,給黑暗一些閃爍的爆裂。有時一兩個星,有時好幾個星,同時飛落,使寂靜的秋空微顫,使萬星一時迷亂起來。有時一個單獨的巨星橫刺入天角,光尾極長,放射著星花,紅...漸黃...在最後的挺進,忽然狂悅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條,好像刺開萬重的黑暗,透進並逗留著一些乳白的光。餘光散盡,黑暗中似晃動了幾下,又包合起來,靜靜懶懶的群星又恢複了原位,在秋風上微笑。地上飛著些尋求情侶的秋瑩,也作著星樣的遊戲。”聲音停止,車內,吳為擦了下額頭的汗漬,無力靠在車椅上,看著遠處的景色,他眼神迷離,許久,他唿了口氣,點著煙抽起來了,一旁同樣大汗淋漓的栗娜,這時候也輕輕喘息著,看著吳為的側臉,她眼中流露出好奇來,問道,


    “你剛才念的是詩嗎?”


    “不是。”


    “那是什麽?”


    “駱駝祥子。”栗娜眼神中帶著不解,顯然沒有聽說過。吳為發現栗娜的表情後,解釋道,


    “一個叫老舍的作家寫的。”


    “老舍?”栗娜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吳為歎了口氣,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又怎麽會懂呢?


    這個世界是沒有老舍的,他忽然有些想家了。栗娜這一刻隻覺得吳為好像變了,情緒變得低落了,她岔開話題道,


    “這車,減震,怎麽樣?”


    “挺好的,”樂天派的吳為,瞬間轉換了心態,並熱心的建議的,


    “有時間,咱們還可以再試試後排的座椅質量和寬度,聽人說,外國車就愛在上邊省東西!”栗娜給了吳為一個想得美的眼神,點著火,跑車的轟鳴聲響徹四周,夜色下,一輛紅色的跑車,沿著蜿蜒山路,向著家的方向緩緩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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