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屁股著地,奎炎摔了個實在,他尚未迴過神來,手中的鐵叉“當啷”一聲扔了出去。


    什麽地方?


    抬頭,看不見來路,唯有一片黑暗;左右,一個個洞口相連,深淺莫測;而前方卻有光芒閃爍,還有兩道熟悉的人影坐在地上,同樣在怔怔張望。


    “老狐……頭領……”


    奎炎唿喚一聲,掙紮爬起,又禁不住呲牙咧嘴,慘叫道:“哎喲,屁股摔成兩半……”


    果然是邛山與於野,其中一人迴頭瞪眼,惡聲惡氣道:“難不成你是個囫圇屁股,沒摔死你!”


    “呸,你老狐的嘴裏不吐人話!”


    奎炎啐了一口,撿起鐵叉走了過去。


    遠處的黑暗之中,竟有一團光芒在緩緩旋轉……


    “咦?”


    “噓!”


    邛山打了個手勢,扶起於野。


    三人湊到了一處,慢慢往前。


    須臾,眼前出現一個大坑,像是深潭,足有百丈方圓,卻不見潭水,隻有一團詭異的光芒在緩緩旋轉。深潭的四周聳立著大大小小的石柱,撐起數十丈高的黑色穹頂,並在光芒的映照之下,發出斑斑點點的星光,乍一見猶如繁星閃爍而蔚為壯觀。


    “仿若天外……”


    “嗯,仿若天外的辰星,真假難辨……”


    奎炎與邛山有些眼花繚亂,連連驚歎不已。


    於野捂著胸口,左右張望,當他看向深潭中的光芒,也不禁眼瞳一縮。


    那詭異的光芒,近乎數十丈大小,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球,卻察覺不到絲毫的熾熱,反而顯得頗為幽冷。其當間最為明亮,隨著緩緩的旋轉,光芒漸漸擴散而去,晶晶點點,璨若星雲。


    星雲的下方,便是深潭般的大坑,同樣倒映著點點星光,一時難以看到盡頭,卻似有莫名的氣機在氤氳蒸騰。


    於野疑惑難消,自言自語道——


    “什麽鬼地方?”


    識海中有人迴應——


    “月輪天啊……”


    青蘿躲入氣海的好處,便是隨時知曉外界的動向。她已察覺到了於野的疑惑,又道:“哦,莫非是九冥塔的中樞所在?”


    “中樞,便是陣法的陣眼。依你若說,若是加以破解,便可奪取生路,而逃出九冥塔?”


    “應該如此,卻怕難以破解……”


    “砰——”


    便於此時,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動靜。


    奎炎與邛山嚇了一跳,忙道——


    “狄欒?”


    “快走,那老兒追來了!”


    兩個家夥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抓起於野便跑,而片刻之後,又停了下來。


    黑暗所在,一根根石柱聳立,仿若沒有生機的叢林,卻又無邊無際,好像隨時都將吞沒一切,使人禁不住望而卻步。


    “不敢莽撞……”


    “暫且躲避……”


    奎炎與邛山點了點頭,架著於野躲在一根石柱背後。直插穹頂的石柱有著數丈粗細,足以遮掩身形,而各自又放心不下,悄悄伸頭張望。


    光芒仍在旋轉、閃爍,卻有一道人影接近深潭。


    是狄欒。


    他在圍繞著深潭轉著圈子,或許四周過於黑暗,神識難以及遠,他沒有發現三人的藏身所在,卻也沒有離去,而是迎著光芒坐了下來,繼而雙手結印,像是在吐納調息。


    “那老兒作甚?”


    “不用多想,他是怕遭遇伏擊,又怕你我趁機逃走,便守著唯一的退路。如此以逸待勞,隻怕不妙啊!”


    “哼,你我就地歇息,與那老兒周旋到底!”


    “於頭領……”


    奎炎與邛山扶著於野就地坐下,各自摸出妖石,吐納調息之餘,不忘凝神戒備,擺出持久對峙的架勢,


    而於野則是別無選擇,也摸出兩塊靈石扣入掌心。


    所藏身的石柱,與深潭相距數百丈,卻因敵明我暗,故而能夠看清楚狄欒的一舉一動。


    狄欒魔尊熟知月輪天的禁製,並且知道三位對手躲在此地,卻突然放棄了追殺,並守著那團星雲光芒寸步不離。或許便如奎炎與邛山的猜測,亦或許那個老兒另有用意。


    於野忙於療傷,他吸納著靈石,漸漸入定……


    “老狐——”


    “咦,怪哉……”


    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月,又聽奎炎與邛山在竊竊私語,於野不由得睜開雙眼,而四周並無狀況發生,兩個家夥叫嚷什麽?


    胸口的疼痛已微乎其微,所遭受的內創應該痊愈了五六成。


    遠處的光芒旋轉如舊,星光隨之穿透黑暗,斑斑點點、虛實變幻,煞是詭異莫測。卻不見了狄欒的身影,那老兒已離開此地?


    於野稍作張望,慢慢站起。


    奎炎與邛山伸手攙扶之際,又詫異道——


    “頭領,你的傷勢痊愈如此之快?”


    “是啊,我二人歇息了多日,狀況大不如前……”


    於野點了點頭,卻說不清緣由。


    僅用了半月個,他的傷勢已痊愈大半,著實出乎所料,也由此表明他體內的功法運轉自如,而且修為進境有所提升。奎炎與邛山在水星天是如魚得水,來到月輪天之後卻是大相徑庭,即便每日吸納妖石,依然在消耗護體法力而每況愈下。


    這是為什麽呢?


    “那老兒已離去?”


    “不會又躲起來,暗中使壞……”


    於野無暇多想,走出藏身的石柱,眼光微微閃爍,一白一黑兩道光芒掠過四周。沒有見到任何異常,他抬腳往前走去。


    奎炎與邛山拎著鐵叉跟在一旁,不敢有半點大意。


    “哎呀……”


    識海中忽然傳來一聲呻吟。


    於野放慢了腳步。


    “青蘿?”


    “你體內多了一絲純陽之氣,與我熟知的真氣,或妖氣、魔氣不同,甚是陌生,與魂體相斥,已忍受多日……”


    神識內視,可見青蘿躲在氣海之中,竟是惶惶不安的樣子。


    於野急忙伸手探入懷中,一縷魂影飛入禦靈戒。


    便聽青蘿鬆了口氣,難以置信道:“你吸納了玄氣?”


    “我曾嚐試吸納元氣,未能如願,又如何吸納玄氣?”


    “元氣與玄氣,均與傳說的神界有關,而兩者有何分別,我也懵懂呢!”


    為了行功療傷,短短靜修了半個月,竟然吸納玄氣入體,不僅青蘿懵懂,於野也是頗為意外。他正要查看體內的氣機,又急忙舉手示意。


    深潭,便在百丈之外。


    而星雲般的光芒之中,竟然隱隱約約坐著一道人影。


    奎炎與邛山猛然止步。


    透過閃爍的光芒看去,一位老者懸空而坐,雙手結印、雙目低垂,像是在行功修煉,其灰白的胡須、寬大的袖袍隨著旋轉的星雲微微飄動。


    狄欒?


    他沒有離去,而是躲在星芒之中。


    而那團詭異的光芒乃是虛無般的存在,深潭又深不見底,他竟然能夠離地懸空,難道他已恢複了修為?


    “呸!”


    “快走……”


    奎炎與邛山轉身要跑。


    於野一把攔住兩人,悄聲道:“且慢……”


    狄欒依然閉著雙眼,他好像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


    “哎呀,那老兒存心欺詐……”


    “於頭領,切莫上當……”


    “閉嘴!”


    於野叱嗬一聲,舉步往前。


    奎炎與邛山臉色發苦,隻得抓緊手中的鐵叉,一步一步跟了過去。


    片刻之後,詭異的光芒愈來愈近,狄欒的身影也愈發清晰。那個老兒依然閉著雙眼,好像與星雲融為一體。


    於野一直走到深潭的數尺之外,這才緩緩站定。就此往下,黑暗無盡,星光閃閃,仿若踏近深邃的星空,使得心神為之一蕩。他不由得後退兩步,再次凝神往前看去。


    狄欒懸空坐在星雲之上,隨著光芒閃爍,他的身子竟也透著淡淡的星光,使他更添幾分神秘莫測。


    “頭領……”


    身後的奎炎在傳音唿喚,並悄悄抬手一指。


    右側的方向,便是之前的來路,倘若就此離去,也許便能擺脫狄欒。


    “於頭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邛山也是急著跑路,禁不住出聲催促。


    於野沒有理會,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奪眸而出,瞬間穿過了旋轉的星雲,隨之重重禁製閃現……


    “哼!”


    便於此時,閃爍的光芒中傳來一聲冷哼。


    奎炎與邛山後悔不迭,舉起鐵叉作勢拚命。


    於野卻是眼光沉凝,靜靜盯著前方。


    隻見數十丈外的半空之中,旋轉的星雲之上,懸空而坐的狄欒緩緩睜開雙眼,道:“於野,你怎會找到九天星樞?”


    “運氣而已!”


    於野不假思索,隨聲迴應。


    奎炎與邛山麵麵相覷,疑惑道——


    “何為九天星樞?”


    “莫非是禁製中樞,陣眼所在?”


    “頭領無所不知啊!”


    “倒也未必,他喜歡扯謊騙人!”


    “哦,此地便是九天星座,難怪那老兒不肯離去,他唯恐陣眼被毀,故而守著最後一道門戶……”


    “運氣?”


    狄欒搖了搖頭,道:“倘若憑借運氣便可找到九天星樞,本尊又何必與爾等周旋至今!”


    “狄前輩尚未掌控九冥塔,故而有此一說!”


    “嗬嗬,九冥塔乃魔域至寶,魔尊傳承的信物,若是未能掌控自如,本尊如何將你於野生擒活捉?”


    “狄前輩雖然持有九冥塔,卻尚未破解星樞玄機,否則無需尋找《天罡經》,你老人家早已修至合道境界!”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狄欒也在盯著於野,忽然揮動大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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