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幾隻鳥兒“啾啾”飛過樹叢,沉睡了一宿的山穀就此醒來。


    弟子們紛紛起身,整理衣著,準備趕往落雁城。


    於野也從靜坐中睜開雙眼,打量著手中的靈石。吸納兩塊靈石的好處淺而易見,如今體內的靈氣更為充盈。倘若同時吸納三塊、四塊靈石呢,修為的提升能否一日千裏?


    應該不能。


    靈氣入體之後,唯有經曆氣海的吐納,周天的循環,方能變成真氣而收為己用。若是一味的吸納靈氣,以眼下的修為境界根本應付不來


    身邊的禁製罩了一層霧氣,看不清四周的情形。


    於野收起靈石,撤去禁製。


    孤木子死了,如今加上他尚有九位煉氣弟子。


    卻不見了墨筱?


    等待之際,忽然從山上衝下一道人影,正是墨筱,急聲道:“暫避一二——”


    眾人雖然不明究竟,卻應變極快,瞬間鳥獸散去,或是躥向樹叢、或是借助山石躲藏。


    而小小的山穀僅有裏許方圓,低矮的樹叢躲不下幾個人,四周的山壁也難以藏身。


    於野左右張望,便想祭出破甲符隱去身形,恰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道石縫,他急忙跑了過去,而石縫中已躲著一人。他正想轉身離開,卻被對方伸手拉了進去,並傳音道:“或有敵襲,不可大意!”


    竟是白芷!


    “嗯……”


    於野不便掙脫,卻“騰”的紅了臉。


    石縫狹窄,堪堪容得下一人,此時竟然擠下一男一女,彼此隻能緊緊的貼在一起而喘息可聞。似曾熟悉的清香撲鼻而來,使人禁不住怦怦心跳。


    於野急忙閉上雙眼。


    耳畔響起傳音:“哼,人小鬼大,瞎想什麽呢……”


    於野暗暗後悔不迭。早知道這般尷尬,應該舍去一張破甲符。而此時此刻,他什麽也不敢想。


    “哎呀……”


    再一聲呻吟傳來,竟透著無窮的誘惑。


    於野很想落荒而逃,又怕闖下禍端,唯有凝神守一,功法緩緩運轉。


    “啊……”


    白芷仍在呻吟,像是窘迫,或是羞怒,好像終於忍耐不住,出聲叱道:“強敵已去,你……”


    於野被迫睜開雙眼。


    他周身湧出一層青色的光芒,竟然將白芷死死的禁錮在石縫中,逼得她臉色漲紅、喘息艱難。


    於野慌忙收起法力,轉身逃出石縫。


    隻見眾人已再次聚集在山穀中,便聽墨筱說道:“方才有一位築基修士途經此地,看上去來意不善。為免不測,且分頭趕路。冷塵、樸仝、盧正、塵起、溟夜先行一步,於野、卞繼、車菊、白芷與我同行。途中若有意外,前往落雁城的東升客棧碰頭,啟程——”


    冷塵等人會意,各自施展輕身術率先離去。


    片刻之後,墨筱帶著餘下的弟子走出山穀。


    依著她的吩咐,十人分成兩批趕路,彼此相隔十數裏,不易被人識破身份,也便於相互照應。


    於野隨眾往前,悄悄迴頭一瞥。


    白芷已隨後跟來,猶自伸手掩胸、臉色微紅,忙又佯作鎮定,衝著他幽幽瞪了一眼。


    於野扭頭看向他處,似乎有些心虛。


    便聽車菊與墨筱對話——


    “師叔,方才的築基高人來自何方?”


    “或為天晟門的高手!”


    “天晟門?”


    “我等殺了秦豐子,天晟門豈肯罷休。”


    “若真如此,隻怕處境不妙。偌大的齊國,均為天晟門管轄之地。”


    “倒也無妨!”


    卞繼接話道,又說:“落雁城以東,有家玄春門。彼處應該有座傳送陣,可借道前往衛國!”


    墨筱不置可否,問道:“於野、白芷,你二人意下如何?”


    於野沒有吭聲。


    雖然重返齊國,卻為異國他鄉,依舊是兩眼一抹黑,他也不知道應該往何處去。


    白芷倒是乖巧,奉承道:“全憑師叔主張!”


    此時,旭日升起。


    五人迎著朝霞往東而行。


    忽然一道劍光劃過頭頂。


    轉瞬之間,十餘丈外落下一道人影,是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黑臉短須,舉手笑道:“各位道友,幸會!”


    五人慢慢停下腳步。


    墨筱拱手迴禮道:“道友,幸會!”


    中年男子笑容和善,又道:“各位道友來自何地,去往何方?”


    “散修之人,雲遊四方!”


    “哎呀,本人也是散修,難得偶遇,何不同行?”


    “這個……”


    墨筱看向身旁的於野、卞繼,為難道:“多謝這位道友的美意,奈何有事在身,途中不便耽擱,告辭!”


    言罷,她匆匆往前走去。


    卞繼、車菊、白芷緊隨其後,於野則是落後幾步。


    “嗬嗬!”


    中年男子伸手攔住去路,道:“本人肖巽,敢問道友如何稱唿?”


    “請讓路!”


    “不急一時,你我結識一番……”


    墨筱麵露慍色,冷聲道:“請道友自重!”


    自稱肖巽的中年男子依然糾纏不放,笑嘻嘻道:“墨道友息怒……”他察覺失言,依然有恃無恐道:“嗬嗬,墨道友若為散修,又將雲川仙門置於何地……”


    而他話音未落,突然發現麵前的仙門弟子少了一人。


    便於此時,幾道無形的禁製倏然飛來。


    肖巽早有防備,他閃身往後退去,不料禁製極為詭異,一時竟然難以擺脫。


    與此瞬間,墨筱與卞繼、車菊、白芷飛身而起,全力劈出一道劍光。


    “轟——”


    一位築基高人與兩位煉氣九層高手的聯手強攻,威力不容小覷。而肖巽已被禁製束縛,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轟鳴聲中,他護體法力崩潰,猛的離地倒飛出去,誰想一道更為詭異、更為淩厲的殺氣急襲而至。


    “噗——”


    肖巽尚未落地,眉心炸開一個血洞。他翻身摔在道旁的草叢中,已然變成了一具死屍。


    這位築基高人應該是有備而來,且有恃無恐。而他卻低估了一位築基女修與四位煉氣弟子的強悍,最終棄屍道旁。


    墨筱正要查看死屍,臉色微微一變。


    遠處的半空中閃過兩道劍光,隨之兩道踏劍的人影愈來愈近。


    不用多想,肖巽之所以在此糾纏,便是為了等待同伴的到來。而對付他一個人雖然不難,卻難以對付兩位築基修士。一旦雙方再次交手,生死勝負必將逆轉。


    “快走——”


    墨筱踏劍而起,直奔遠處的兩人衝去。


    她要引開強敵,以便讓四位弟子逃生。


    卞繼不敢遲疑,與車菊轉身逃向山林之中。白芷追趕之際,忍不住迴頭張望。


    於野呢?


    他借隱身術施展偷襲,又在眾人的相助之下,以劍氣擊殺了一位築基高人。而他得手之後,遲遲沒有現身。


    莫非他逃走了?


    不遠處忽然冒出一道人影,手裏拿著一枚納物戒子。


    危急關頭,他竟然在搜刮死人的財物?


    “走啊——”


    白芷召喚一聲,又微微一怔。


    轉眼的工夫,已不見了卞繼與車菊的蹤影。


    “砰、砰——”


    天上傳來幾聲巨響,三道劍光撞在一起,遂即一人逃向遠方,另外兩人緊追不舍。


    墨師叔舍身斷後,顯然寡不敵眾……


    “這邊來——”


    白芷尚自張望,於野已擦肩而過。她隨後追向山林,卻見於野途中轉向。


    數十丈外的山腳下有個小小的洞口,偏僻而又隱秘。


    白芷衝入洞口,出聲道:“車師姐……”


    沒人迴應。


    也未見車菊與卞繼。


    小小的山洞內,僅有她與於野,彼此眼光一碰,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不知想起了什麽,白芷的心頭一亂,尷尬道:“我當車師姐與卞師兄在此,你……”


    “暫避片刻!”


    於野低頭坐下。


    “此地不宜久留……”


    “築基高人飛在天上,你我難以遠去。”


    “倘若追來……”


    “無妨!”


    “墨師叔生死未卜,車師姐、卞師兄去向不明……”


    於野抬起頭來。


    白芷看向洞口,竟是滿臉的憂色。


    從未見她在意過別人的死活,今日卻牽掛起同門的安危。


    “墨師叔乃是高人,她自有脫身之法。車菊與卞繼,或已趕往落雁城。待天黑之後,你我再動身不遲!”


    “也隻得如此!”


    白芷撩起衣擺坐下,又撩起發梢,稍作沉思狀,道:“想不到孤木子竟是內奸,幸虧墨師叔幫你洗脫罪名,否則……”


    她說到此處,抬眼一瞥。


    於野在打量著手中的一枚納物戒子。


    之前殺人的繳獲,均被墨筱拿走。今日機會難得,終於讓他撿了一迴便宜。


    白芷的眸子一閃,有意無意道:“我尚未見過築基高人的遺物,能否借我一觀呢?”


    “當然!”


    於野未作多想,遞出手中的戒子。


    白芷抿唇一笑,道:“我無非隨口一說,你不必當真。何況戒子封有禁製,我也難窺端倪呀!”


    於野搖頭不語。


    白芷笑意不減,接著說道:“塵起與我說過內奸一事,據他推測,孤木子之外,內奸另有其人!”


    “哦?”


    “你猜塵起所說之人是誰?”


    “誰?”


    “溟夜。”


    於野又搖了搖頭。


    塵起固然精明狡詐,卻早已知道溟夜的底細,他所謂的推斷,毫無新意。


    “塵起還提到一個人,葛軒……”


    “葛軒?”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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