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九點。


    “堀江先生,謝謝你送我迴來。”套房門外,忽然傳來女生說話的聲音。


    “不不不,澤村小姐你太客氣了,這是身為經紀人的我應該做的。


    今天的練習辛苦了,請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會再來接你。”應該就是堀江先生的人說道,聲音感覺頗為年輕,親切而富有熱情。


    眨眨眼睛,藍斯移動到臥室角落,不會開門就被看到的地方。


    他先聽到房門被鑰匙開啟的哢噠,接著是有人進屋脫鞋的沙沙,最後輕盈的腳步踏踏走來。


    這迴相隔兩公尺遠,他與浴室裏的少女,再次麵麵相覷。


    昨晚在水煙霧氣中沒看清楚,此刻在柔和燈光下,很容易判斷出這位澤村小姐還很年輕,紮著清純活潑的馬尾,容姿可愛俏麗。


    而見到隻穿秋衣內褲的男人,她並沒有羞怯或驚慌的感覺,隻是與藍斯眼神交匯片刻,便頷首開口,“初次和你交談,我是澤村遙。你是誰?昨晚似乎說的是華國話,你會講霓虹語嗎?”(霓虹語)


    青年嘴角微揚,熟練地切換到霓虹語,“歡迎迴來,澤村小姐今天練習辛苦了。拙者的名字是藍斯,承蒙關照不勝感激。”


    “……藍…斯?藍先生,你是本地人?還是歸化者?”她好奇的問道。因為對方的腔調拿捏精準,短短幾句話聽起來很像關西人,甚至比自己說的都好,不過使用的名字卻又充滿外來氣息。


    “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歸化者,我是華國人,昨天才來到大阪。”


    “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大阪腔很地道,聽起來超級像本地人,讓我一下子忘記正事。


    關於昨天的事故,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不過我想首先你會需要這個。”她從背包中取出一條全新未拆的運動長褲遞到藍斯手中,然後體貼走到廚房燒水煮茶,把臥室留給青年著衣。


    ……


    幾分鍾後,兩人在矮幾前對坐,麵前各放著一杯茶。


    然後雖然有些古怪,但他們還是再重跑一遍霓虹人慣例的“禮貌招唿”,一板一眼的問候與端正行禮,然後澤村遙終於問出早在二十分鍾前,她剛進門時就該問的問題。


    “藍先生,話說你為什麽會全果出現在我家浴室,而且是在我洗澡的時候?”


    盡管事先做好心理準備,但被這麽直白一問,青年還是有些不好啟齒,畢竟接下來準備要說的答案實在太瞎!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過去幾小時收看電視,他逐漸找迴都市生活的記憶,驚覺初始的想法太過天真。


    不比上次穿到浣熊市,荒郊野外短短一天半,隨便瞎掰就算露餡也無所謂。


    這迴年代整整前進14年,霓虹戶籍管理也比當時的m國嚴密,他要刷成就享受生活,就必須擁有合適的“身份”,才能融入“社會”。


    而想擁有合適身份,必然要在地人幫助,哄騙在所難免。


    所以他開始表演,“事情是這樣的,我是來霓虹旅行的旅人,不幸被流氓堵在──”


    “──如果你要編瞎話,那還不如不要說,”少女打斷藍斯,眼神認真的瞪著青年,“別把人當傻瓜,你絕對有大問題!”


    “要知道我們公寓是有管理室的。在你昏倒後,我去便利商店買東西時,繞去那裏看過監控。你的身影根本沒有出現在走廊;窗戶也鎖的好好的;而你若是開過就會知道,淋浴間拉門滑輪的聲音響到無法掩飾。


    所以我完全無法理解,洗澡中途你是怎樣會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背後,然後神奇的踩肥皂滑倒,把自己撞昏過去。”


    ……。


    …………。


    長聲歎息,藍斯雙肘撐在桌麵,雙手合十遮住嘴巴,“澤村小姐,你知道的太多了,今天如果我是壞人,你肯定會被滅口!”


    “但你長得不像壞人,”眉毛上挑,澤村遙一臉有恃無恐,“而且我查過了,你昏倒前說的華語,意思是‘小心’。你人挺好的。”


    嘖嘖嘖!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這種情況,而且看來她也不是什麽牛犢,這位姑涼的作風是真虎啊!


    對此藍斯深感遺憾,自己不是一個壞人,否則當場就能好好教育她什麽叫殘酷的社會!什麽叫大人的世界!


    可惜被她走運說中了,自己人是挺好的,所以青年隻能攤開雙手,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本來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處……好吧我攤牌了。其實我是神,因為不幸體質的影響,降臨失誤才會落進你家浴室。”


    “嗄!?”


    澤村遙愣愣地盯著藍斯。


    “沒聽清楚嗎?我說我是神!”


    ……。


    幾小時後,吃完豬排便當的藍斯移開矮幾,鋪好被褥準備就寢;而過去幾小時問題不斷的少女,即使躺到床上也持續糾纏。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是從神國出來旅遊的,同時紅塵曆練還能獲取新能力。


    那麽具體變強的方法是什麽啊?需要信徒祈禱,巫女跳舞,還是獻上供品?”


    關於這個問題,藍斯一時沉默,開始思考要怎麽編。


    【你隻要棉被掀開讓老哥進去,或是掀開棉被襲擊老哥,他就會變強啦!】


    青年當然不采納威爾森插嘴的正確答案,所以他說,“澤村小姐,神明的需求乃是神明的秘密,不能告訴凡人的!”


    “切!小氣鬼!你這個神明一點都不大方!”她哼哼唧唧的抱怨著。


    也許是年輕人容易接受奇異現象,亦或是霓虹八百萬天神無處不在的傳統,總之澤村遙沒有否認藍斯是神明的可能性。


    三途川的荒島生活,被她盤道的巨細靡遺。


    不過藍斯這個神,有一說一是挺掉漆的,能夠披露的能力隻有比常人強壯有限的體魄,與很多人都會的普通技能。真正神秘莫測的“死而複生”,因為會留下遺骸,若要示範得先準備好毀屍滅跡。


    換言之,他其實很難證明自己是神。


    還好少女並不計較這種小事,大方地同意借出一半房間給青年暫時住宿,直到他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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