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退還


    “我將來是要開分號的嘛。”


    陳璟說這話的時候,自信滿滿。


    陳七聽了,不由翻了個白眼,道:“看你小子多能耐!這藥鋪才剛剛開業呢,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三個月,你就想著開分號......”


    陳七說話,素來喜歡撿難聽的,打擊陳璟。


    他就是說反話。


    其實他沒有半點壞心。陳璟好了,陳七既有錢拿,又覺得體麵。他兄弟出息,他也覺得風光。


    清筠卻不懂,她狠狠瞪了眼陳七。


    陳七感覺她的眼眸似刀刃劈過來,寒風簌簌的,後背微涼。話還沒有說完,就自己咽了下去,默默低頭繼續看賬本,不和清筠對視。


    “七哥,你帶了自己印章吧?”陳璟問陳七,“若是帶了,今天就蓋個章,這件事就算定了。”


    印章,相當於後世的身份證,很多東西都會用到。


    但是隨身攜帶不方便,也怕丟了。


    “沒帶。”陳七道,“我明日再來。”


    “幹嘛拖到明天?”陳璟道,“你現在迴去取。把這件事定下來,你安心,我也安心。”


    陳七也想定下來的。


    往後,他也有錢拿。


    這樣,父親和二哥知道他有錢,又不用自己管理藥鋪,必然高興,覺得他有點了出息。今年年底,他要成親了,到時候有點私房錢,更是好了。


    他不好意思主動說去拿,怕陳璟覺得他急切,似沒見過世麵。


    既然陳璟說了,陳七點點頭。道:“那我迴去取。”


    說罷,他下樓去了。


    路過聞到這藥香,他也覺得甚好。


    陳七去街上。雇了馬車迴家。


    路過父親書房時,發現家裏的長輩。全部積聚書房。他們應該是要商量怎麽處置陳璟。


    今早陳璟在五房做的事,簡直目無尊長,囂張過分。陳璟那樣行兇,是可以去告他的。但是家庭內部的事,鬧到去告官,也是家長無能。


    父親和二哥肯定覺得丟不起這個臉。


    估計,他們打算私下裏解決。


    “末人,你過來。”二哥眼尖。瞧見了陳七,喊了他。


    陳七不防備,心裏念著去陳璟那邊,慢慢挪步到了父親的書房裏。


    “讓你去攔央及,你自己跑到哪裏去了?”陳二問陳七。


    “我.....我一直跟著他啊。”陳七連忙道,怕二哥責備他,“然後,央及他去了縣衙,我就迴家了。”


    抬出了縣衙,你們自然要猜測央及惡人先告狀。反而擔心起來,想著怎麽辦,哪有功夫管我?我就正好溜走了。


    這是陳七的盤算。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滿屋子人臉上皆一緊。


    特別是二哥,變臉更加難看。


    “這個陳央及,欺人太甚!”這是二叔的聲音,“他打了人,還要去告狀!好啊,既然他告狀,咱們也撕破臉,把五房的人都叫來。咱們這就去縣衙。”


    “央及和縣令熟得很。真打官司,咱們非要家破人亡不可。”三叔也開口了。卻明顯幫著陳璟。


    不過,他說得也是實話。


    一旦占了官司。隻要不結案,官司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陳璟開了藥鋪,縣令去送禮,足見金縣令是巴結陳璟的。雖然旌忠巷眾人不知道緣故,陳央及的確有他們不知道的本事。


    和他打了官司,金縣令又巴結他。到時候,這案子不結,旌忠巷就要不停的填錢進去,最後什麽也撈不到。


    必輸的官司!


    “他真是反了天!”陳七的父親陳大老爺很憤怒,“無故毆打族叔,這是不孝!去衙門告他不孝,難道也告不到?我就不信金縣令這樣也敢包庇。”


    皇帝“以孝治天下”,信奉不孝則不忠。一個人連長輩都不孝順,怎麽能忠誠君主?


    “對啊。”四叔和幾個兄弟附和。


    他們覺得大老爺的話很對。


    陳七撇撇嘴。


    陳二還沒有開口。


    “你們非要告他,也不是不可。”三叔道,“告之前,先稟明父親,把家分了。我不受你們的連累。”


    “三叔,你這樣偏袒央及,奴顏婢膝的,圖什麽?”陳三冷嘲。


    “不圖什麽。”三叔對麵侄兒的嘲諷,不為所動,“我隻是旁觀者清。打官司?且不說咱們和金縣令沒有交情,而央及和金縣令很熟。單單叔父被侄兒打,傳出去多麽體麵?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呢。”


    三叔覺得,家族內部的事,應該內部解決。


    他們沒有本事製住陳璟,反而要鬧到縣衙,叫人笑死了。


    官司也要賠。


    “我同意三叔的話......”沉吟半晌的陳二終於道,“這事不足以動官司。”


    聽到這裏,陳七就知道沒什麽事了。


    他們最後也不敢拿陳璟怎麽樣。說起來,陳七一點不同情他的父兄。這件事,就是五叔的錯。


    陳璟家裏,他哥哥陳璋是家主,婦人、孩子等人他迴來。五叔好好的,在背後詛咒陳璋,還教十八,不是欠抽麽?


    要管教的話,先教教五叔怎麽做長輩吧!


    因為陳二的話,和父親相左,他們又吵了起來。陳七懶得聽,就瞧瞧從門口挪了出去。他迴房拿了自己的印章,想到他們都在書房,免得被他們看到,於是從角門繞到三叔那邊的院子,從偏門出去。


    他很快到了玉和堂。


    陳璟已經擬好了合約,把望縣西街玉和堂的二股,給陳七。


    “你可以每個月過來看賬目。如今,你也是東家了。但是,怎麽經營,你不能插手。”陳璟對陳七道,“七哥。咱們醜話先說在前頭。”


    “我才不樂意插手你的生意。”陳七白了陳璟一眼,“你以為藥材好聞麽?”


    陳璟笑了笑。


    陳七拿到了合約,仔細收起來。


    他又把旌忠巷的人商量怎麽處置陳璟的話。告訴了陳璟。


    “我知道了,多謝七哥。”陳璟笑道。


    “你不用擔心。”陳七道。“反正你已經犯渾了,他們也拿你沒法子。也不敢去告官,也打不過你。”


    陳璟笑笑。


    送走了陳七,陳璟在鋪子裏坐堂,教魏上幸念書。


    剛剛開年,仍是沒什麽病患。


    倪先生在旁邊,看出陳璟教魏上幸。


    他也漸漸發現,魏上幸從來不說話。不管陳璟說什麽。魏上幸都隻是點點頭,顯得很沒有禮貌。


    倪先生蹙了蹙眉頭,想著這是東家的私事,到底不好插嘴,就什麽也沒說。


    一直在藥鋪待到了晚上。


    晚上迴家,陳璟把給陳七股份的事,告訴了大嫂。


    李氏有點不懂,但是陳璟行事,自然有他的主張。於是,李氏笑著道:“你的鋪子。怎麽處置你的事,不用單獨告訴我。”


    然後,她從身後拿了個雕紅漆牡丹花開的匣子。交給陳璟:“這裏是三百畝的地契。你明日去趟旌忠巷,把這個還給他們。”


    今天陳璟打了五叔,是大過錯。


    李氏覺得,幹脆和旌忠巷一刀兩斷算了。反正早已出了三服。


    多少人家出了三服的兄弟,不再來往的?


    伯祖父遲早要走的。等他老人家一走,那邊和他們也該斷了。不如趁機把地契還給他們。以後逢年過節,祭祖的時候見一麵。


    至於錦裏巷和陳璟,旌忠巷就別多管。


    他們再敢說陳璟兄弟的壞話,照樣收拾他們!


    “......還有五十兩銀子的銀票。你和文恭、文蓉都在族學裏念過幾年書。到底欠了他們的。從明日起,文恭和文蓉就不去了。把這錢給他們。還清了他們的。”李氏又道,“都是你的錢。你別怪嫂子自作主張。”


    “大嫂幫我做主,我自是感激。”陳璟道,“家務事,都是大嫂做主。”


    李氏笑了笑。


    “......我明日送過去。”陳璟道。


    “別親自去,叫小廝送去。”李氏又道,“萬一他們要報仇,叫了小廝攔你,要打你,你也跑不掉。”


    “沒事的。那些小廝,連蠻力都沒有。打他們,跟碾螞蟻一樣。”陳璟笑道,“我還是親自去。既然要他們說清楚,往後他們別以長輩自居,還是當麵說更有誠意。”


    李氏點點頭。


    她也受夠了旌忠巷對他們的管束。


    要是當家做主的大伯,是個明辨是非的,李氏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但是,那個大伯,簡直昏聵。他自己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家族內的事務處理得更是失措。


    “以後就是兩家人,跟他們說清楚,要清楚自己的分量。”李氏道,“五叔那事,你別道歉。你沒有做錯。”


    陳璟笑笑。


    他沒有打算道歉。


    第二天,陳璟起來,果然去了旌忠巷。


    這次,他空手去的。


    但是,仍叫旌忠巷上下心驚膽戰。


    “是來賠禮的?”大伯問,“讓訪裏去同他說話。若是他要賠罪磕頭,再進來我這裏磕頭。”


    大伯不想見陳璟,免得抬舉了他。


    小廝道是,去告訴了陳二。


    陳二就出來,在外書房見了陳璟。


    外書房進門,有一架半人高的什錦隔子,擺放了各種古玩。


    靠南的牆壁,一整排的書櫃,堆滿了書。書櫃前,是一張花梨木黑漆書案。書案上擺了幾本書。


    沿著書案,有一排椅子。


    陳璟尋了張椅子坐下。


    “祖父要見你。跟我來吧。”片刻,陳二進門,二話不說,隻是丟下這句話,又出了門。


    陳璟就跟著他,去了伯祖父的鬆鶴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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