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之地,漆黑的夜幕下,閃爍著一團篝火,但是火光漸漸湮滅,唯獨留下一股青煙,以及那飄散在空氣中的誘人香味。


    安叔早已在空地四周不遠處灑下一種特製的秘粉,那東西隻有一個作用,就是驅散荒獸的侵擾,裏麵成分的特殊氣味,是絕大多數荒獸不願意認同的氣味。


    如此一來,他們幾人露宿紮營在這裏,倒也沒聽到古怪的荒獸吼叫。


    不過場中的氣氛,倒是有些沉默,皆因良人一人的表情,任誰都能夠看出來,眼前這位“任亮”,眉宇間擰成“川”字,一臉默然,眼神中似是極度在思索著什麽,拿起嘴邊的一塊油黃烤肉,遲遲沒有塞進嘴裏,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此事銀豐兄是如何得知的?”


    幾經轉想過後,一句話毫不猶豫地從良人口中問出,語速略顯快,似是有些著急。


    “這是我叔父從北域前些時日傳遞過來的消息,怎麽?兄弟對此有些上心?”銀豐起初懷疑,他側過臉龐,咬了一口烤肉,盡管這樣的迴答,讓良人微微一愣,但是在場中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至少其他三人不再聚著目光凝視良人,而是對付起手中的烤肉。


    想來他們也是餓了,畢竟黃金大蟒的肉比鼠蝠好吃多了,銀豐的烤肉手段也是一絕。


    “啊……那個……我就是問問,沒去過北域,對此有幾分好奇。”為了緩解尷尬,也是避免被銀豐看出來什麽,良人一改之前的態勢,盡量表現得很平靜,裝腔作勢的迴答道。


    “不過是一件軼事罷了,我們啊,姑且就當是聽聽故事罷了!”


    銀豐沒有多想,的確看良人的樣子不像是北域之人,加上談吐舉止,良人在銀豐這種家族中走出的富家大少麵前,缺少的就是見聞。


    隨後,也不待良人繼續發問,他接著之前的話題,又說起了那件讓良人心中深感不安的事情來。


    “說也奇怪,北域如此之大,莫名出現的這股勢力,可謂是強無敵手,短短半年的光景,他們竟然以龍卷之勢,徹底掃蕩了滄州地界。”


    “聽我叔父講起過,滄州地界最大的勢力乃是窺丹宗,這可是傳承了近千年的一座大勢力啊,不說一宗之力完全掌控滄州,甚至就連北域其他幾州的大小勢力,皆與窺丹宗有著密切關聯。”


    這時一旁的安叔難得說了話,他道:“武者一途,重要的便是資源,而丹藥又是那些得天獨厚煉丹師所製,與一名煉丹師打好交情,以後可是方便的很多。”


    “安叔說得沒錯,兄弟,你知道那窺丹宗有多厲害麽?據說宗中的一丹大師乃一方擎主,修為高深莫測,不過最神奇的還是他的煉丹之道,據說每月僅煉製一枚丹藥,許多大宗門的頂尖強者那是絡繹不絕的拜訪啊!”


    良人如聽傳說一般,如癡如醉的模樣,卻是問道:“一月一丹?”


    “人家煉製出來的丹藥品階,就是道髓境能者都要趨之若鶩。”


    良人忙將點點頭,煉丹師的地位著實可怕,再一次對於煉丹師、煉器師、陣師、以及那祭師等職業的向往。


    “你說這等大人物坐鎮的窺丹宗,竟在一夜之間被那夥神秘人給洗蕩一空,據傳窺丹宗的主山上是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可惜可歎啊!”銀豐重重歎息一聲,作為外人,乍聽到這等消息,也是有些感概萬分。


    而對於此,良人心頭毛骨悚然一般,因為那群神秘人的裝束,竟然也是黑衣,手持彎刀。


    這也正是銀豐剛一開口時,良人不由緊張起來的原因。黑衣人常見,彎刀也常見,兩者結合卻是稀少,況且在銀豐之前的敘述中,提到了那些人的修為,以及最主要的一個特點:


    他們之間尊稱以“殿”字為首,屠殺窺丹宗的乃是傳說中“殿主”座下的八位修羅尊者。


    “任亮兄弟,發什麽愣呢?快點吃,這肉還是趁熱好吃,不過是傳聞,都沒有去過北域,我那位叔父,說不定也就跟我開開玩笑而已,指不定瞎編的呢!”


    銀豐拍了一下良人的肩膀,示意後者迴迴神,聽得出來,在銀豐以及安叔他們口中,這一則傳聞僅僅是傳聞,不確定性太高,竟然都能說成是他叔父在逗樂。


    “我跟你說啊,我那位叔父可是從小就喜歡忽悠我,可把單純的我給騙慘了……”隨後,銀豐開始了他喋喋不休的迴憶,從小時候說起,怎麽怎麽樣,長大了又是怎麽怎麽著,總之從他口中出來的那位“叔父”,估計聽到這些話,能一巴掌扇飛銀豐。


    耳邊是銀豐的逗笑聲,他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至少目前是這樣,在良人麵前也沒啥心眼,他能將小時候的一些囧事說與良人聽,顯而易見,他也有心結交良人,發自內心地想結交下這位兄弟。


    銀豐與安叔,一邊吃著烤肉,一邊喝著銀豐那黃色酒葫蘆裏的好酒,說得趣事,惹得旁邊銀鈴兒咯咯亂笑,就連銀雪也沒想到自己這位哥哥,竟然還會有這些小秘密,今番若不是看在心情大好,認識了良人的麵上,估計她也不會知道這些。


    唯獨良人不同,他心麵不一,臉上既要裝出耐聽的表情,一邊不住的點頭,喝著酒,吃著肉,實則心底卻是在思量著其他的事情,關於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那些人定然是一個組織的,良人可不像銀豐等人把它當作軼事來聽,即便銀豐認為是謠傳,但良人卻不敢那般想象,畢竟他是親眼見到過黑衣人的。


    假如真的存在,那麽如此恐怖的勢力,一舉能覆滅了強大如斯的窺丹宗,能量可謂翻天覆地一般。現在這樣的組織,竟然不遠萬裏來到了他們蒼莽大山,真的就為了一頭噬魂獸麽?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既然如此,他們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想著想著,良人腦海中浮現出若雪那個小丫頭的身影,救她是肯定要救的,不過良人現在想到的是若雪之前說過的一件事,那就是黑衣人駐紮在內圍之中,並且四處抓捕那些武者。


    為了一頭噬魂獸,不至於趕盡殺絕,隻要嚇唬嚇唬,自然就完事,但現在細細一想,良人背後隻覺一股冷風襲來,可怕的預感,讓他不由往各種壞的地方去想。


    當然了,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他自身,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他如何才能搶到噬魂獸,以及完成與黑袍殿使的交易。


    越想越覺得頭痛不已,一口辛辣的酒下肚,狠狠就了一口烤肉,竟然有了幾分醉意。


    ………………………………


    已是後半夜,良人強行修煉,驅散了酒意,銀氏三兄妹睡得香甜,一旁靠坐在石壁下的安叔,卻是在閉目養神。


    看著安叔這般,良人自然知道對方並沒有真正的睡覺,而且始終都有一股氣息縈繞在良人的周圍。


    安叔對他並沒有完全放心,這也是合情合理,畢竟誰也不會第一次見麵就掏心窩子,放下心來。除了銀豐這種奇葩以外。


    簡陋的營地中,睡覺三人在一旁的兩個帳篷內,而良人距離安叔靠坐的位置不算太遠。


    自從踏入淬體七重境以後,良人也沒有時間好好修煉,他想要閉關一段時間,但現狀並不允許,每每能夠靜下心來的時候,良人總會迫不及待的修煉,他需要變得更強,不止自保,也能照顧好身邊的朋友,更希望有朝一日前往那廣闊的土地,去探尋荒武大陸的神奇。


    漸漸地,寒意越發襲人,忍不住讓人打著哆嗦,良人幾乎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在某一個時間段,良人突然睜開雙目,他發現安叔竟然就站在他的麵前,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種神情,在這漆黑的夜晚,冷風襲襲中,突顯地格外嚇人。


    “安叔?”


    “打擾到你修煉了,沒看出來,你這般小小年紀,修為不錯,又是個勤苦的孩子,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出了神,別在意啊!”


    猛然間,安叔側過臉,坐在良人的身旁,的確能夠從他剛才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追憶神色,並且流露出淡淡的憂傷。這種神情不會有假,不像是裝出來的。


    安叔感慨一句,道:“孩子,走家不好當,在這道兒上混,很難啊!”


    良人反問道:“安叔以前也做過走家?”


    “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一轉眼,歲月如梭啊,人老了,喜歡嘮叨,別嫌安叔煩人。”


    “不會的!”


    “看得出來你是個淳樸的孩子,豐少爺不像你走風闖雨,你倆結識,我希望你是真心待他。”


    似是苦口婆心,卻也有著警告之意。


    “銀豐兄人很好,我一個山野小子能夠與安叔你們相識,就是莫大的緣分。”良人可不是世事不諳的愣頭青,聽話可聽得一個認真,忙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本想著還要在多聊幾句,可突然這時候,他與安叔竟然將目光同時轉向了黑夜中的一個方向,因為那裏傳來了一種怪異的響動。


    “哢哢哢哢”


    就像是在磨刀霍霍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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