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蒼莽大山,大大小小百家宗門林立,可傳聞玄天宗卻有數位道髓境坐鎮,穩穩盤踞百宗之首的位置,諸多宗門以玄天宗馬首是瞻。換言之,玄天宗發出的號令,便等同於整個蒼莽大山的遵旨,故而此刻林正祺朗朗開口,起代表的就是玄天宗。


    聽聞商議玄塔界門開啟一事,在座的各宗執事默默無言。因為依照慣例,開啟玄塔外界之門需共同擺陣,僅需有八名附紋境的強者便可開啟界門,此事經百年傳承,對於各宗而言早已輕車熟路,隻待明日召集各宗長老級別的強者,便可打開玄塔。


    之所以讓其餘各宗執事沉默的原因,是因為眾人的想法都很清楚,玄天宗林正祺召集眾人,絕不是由於開啟玄塔這般簡單。


    “明日我等宗門附紋境強者必定降臨此地,玄塔開啟一事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片刻安靜過後,清和門的長髯老者一手拂須,瞥了一眼林正祺,便隨口說道。在場之人,也唯有清和門的敢頂出這句話。況且長髯老者道出眾人心聲,紛紛將目光聚集到林正祺身上。


    “玄塔界門開啟,我自然相信諸位宗門的能力,不過,玄塔狩獵明日便會結束,到時候這各宗的試煉弟子都出來了,又將是盤算積分的大日子。”林正祺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長髯老者,臉上掛著淡淡笑意,似乎根本不介意後者當眾發難。


    長髯老者見林正祺雲談風輕般,自然有了惱意,沒好氣地說道:“試煉弟子在玄塔眾獲得多少,自然如實計算積分,到時候我們依據積分多少,再可對各宗進行劃分,這有何難?”


    他林正祺站在這裏,便代表著玄天宗,此刻被長髯老者再次發難,便隱隱有了怒氣,淡笑的臉微微下沉,轉過頭凝視著長髯老者,冷聲道:“如今鳳蘭城中發生的事情,相信諸位也略有所知,我們各宗在鳳蘭城立足,依照的便是這玄塔狩獵的積分,不是我玄天宗誇大,諸位的宗門能比得過我玄天宗嗎?”


    林正祺的話語冰冷,卻深含威懾之意,他對於二弟林正祥的能力極為相信,況且此番進入玄塔狩獵的玄天宗弟子人數最多,以往這玄塔狩獵的頭名就是玄天宗的囊中之物。


    “林大公子,也不見得吧。”長髯老者抬起頭,微微眯起那雙渾濁的眼睛。


    “哦?”林正祺緩緩朝長髯老者走了過來,一股淩厲的氣息從體內驟然蕩出,居高臨下的看著後者,那雙星目中射出兩道精光。


    林正祺的突然轉變,讓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一股緊張氣息彌漫開來,大多數的人都懷抱著看戲的心態,玄天宗與清和門鬥上了,這自然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長髯老者大手一拍座椅,猛力之下,座椅發出哢嚓清響,他站直了身子,迎上林正祺的目光,道:“玄塔狩獵還未結束,你玄天宗便在此分而奪食,何必如此做作!”


    大殿內有倒吸之聲傳出,雖然自從林正祺開口的那刻,眾人便知曉他的目的,卻始終礙於玄天宗的地位,無人敢直言,如今長髯老者慷慨激昂,怒目相視,看來這清和門是要試著撼動那棵大樹啊!


    林正祺鐵青著臉,以往有神風堡的人橫加阻攔,現在神風堡失去了立足鳳蘭城的資格,卻憑空跳出來個清和門,林正祺麵沉如水,冷冷道:“我玄天宗隻是給諸位提個建議,神風堡與玉蟾宗僅派了一位弟子,積分如何比得過別的宗門,依照規矩,三、五、九分之說,重新排位的宗門,必須退出鳳蘭城!”


    林正祺沒有看坐在一旁的古德,倒是古德眼神一聚,瞥向前者,對方的言語中,擺明意有所指,少了神風堡這個勁敵,順帶著連玉蟾宗一並處理。


    心中雖有憤恨,可古德沒有多言,將視線收迴,繞動手指,默不作聲,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


    林正祺述說事實,良人一人代表玉蟾宗,想起這細節,古德的臉上多了一絲悵惘,輕輕歎了一聲。


    “何人欲要取代我神風堡之位?!”


    門外響起一道洪亮之音,隨即便見神風堡的七公子一身翩翩長衣,步態瀟灑的走進殿中。


    七公子剛一露頭,便有人衝其問候,七公子一路含笑點頭,經過古德身邊時,嘴角的笑意越發親切,而後來到大殿中央,看著眼前麵顯詫異之色的林正祺,七公子一手指著一旁的那個座椅,平聲言道:“林公子,那是我的位置?”


    林正祺明顯一愣,他沒想到七公子竟會前來,而且他從未邀請神風堡的人,既然來了,隻能訕笑道:“如見七公子,蓬蓽生輝啊,請!”


    七公子微微一笑,便落到那邊第二的座椅上,穩穩當當的落座後,他伸手將長髯老者拉迴座位,衝老者拱手抱拳:“前輩仍是不減當年風采啊!”


    長髯老者聽到七公子的恭維之語,臉上的怒氣煙消雲散,堆著笑容,口中忙道“慚愧慚愧”。


    任誰都聽出七公子的言外之意,而且他的態度也很明確,原本劍拔弩張的局勢,在七公子到來後,蕩然無存,可林正祺確實眼見猛然一抖,口中牙關摩擦,臉上仍然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輕道:“不知七公子所來何事?”


    “你們論你們的,我就是走累了,進來歇歇腳,一會兒便走,一會兒便走!哈哈哈——”


    林正祺有心發怒,卻深深咽了下去,他明白,一旦神風堡之人出現,尤其是七公子,他今日再無法提及瓜分之事,悶聲坐在首位上,一臉鐵青。


    大殿頓時沉寂下來,世人皆知,玄天宗與神風堡一向不和,況且此次七公子插手鳳蘭城,有些話自然不得而言,倒是那位離火宗的宮裝婦人緩緩啟齒:“諸位還是商議下,為明日早做準備!”


    沉默終究會被打破,而打破沉默的方式卻又恰到好處,言語也隨之活躍起來,林正祺與七公子一言未發,待眾人商議完後,林正祺袖袍一甩,便從大殿中離去。


    七公子來到古德身旁,輕道:“古執事不如借步一敘,正好略備薄酒一杯。”


    隨後,古德便隨七公子一道離去,這場鬧劇終究不了了之,各宗人馬陸陸續續的便離開了。


    ……………………


    良人搖晃著腦袋從地上緩緩爬起,他的頭至今仍有輕微眩暈,腳底的真實感,讓他心生一絲安全,努力眨了眨眼睛,這才感覺好了許多。可剛一看清眼前,心中還是泛起波動。


    他之前起身的地方,可謂是一片死屍場,遍地都是直挺挺的屍體,這些人穿著各宗不同的服飾,有的身上道道血洞,有的已然麵目全非,更甚者,殘肢斷臂,橫七豎八,一片血海。


    他警覺地抬起頭,頭頂是那個幽深的山洞,上方颶風盤踞,還不停的肆意狂卷。將包袱解下,發現那隻無良的白毛猴子扯著大唿嚕,睡得香甜,墓碑完好無損,心中安定了許多。


    口中輕歎一聲,看來這些人都是承受不住颶風而亡,他遍地走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林正祥與夏侯同甫以及赤炎的身影,倒是三家宗門的試煉弟子橫躺著幾具。


    這裏除了他一個活人外,沒有任何生機,放眼環顧,這颶風的底端,便是一處空蕩的甬道,甬道兩旁乃堅石所砌,石壁上掛有顆顆夜明珠,將甬道照得通亮。


    前方隻有一處出口,他定了定神,望著甬道,而後將黑衣鬥篷重新穿戴好,順著甬道便走了進去。


    剛踏入甬道,良人猛地停下腳步,臉上泛起紅光,興奮的伸出手掌,一絲紫色光暈從掌心浮現,隨之便是一道精純的元氣聚成一團。


    “修為不再受壓製了!”他暗喜一聲,體內元氣重新恢複往常,奔流不息。


    而就在此時,瞎奴的聲音也從墓碑中穿透出來:“少主!”


    “老瞎子,我還尋思著把你埋在哪呢!嘿嘿——”


    “……”


    瞎奴再次出現,讓良人多了一個說話的人,忙急切詢問:“這地方,你熟悉嗎?是墓地內麽?”


    “這裏……就是老主人的地下墓道!”瞎奴的聲音極為肯定。


    良人點點頭。


    “少主,你是怎麽進入此地的?”


    良人一邊走著,一邊對瞎奴道明前因後果……


    長長的甬道,空蕩蕩的,他走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有可能已經跑去別的殿室了!”良人輕口說道。


    瞎奴道:“如今看來,他們定然已經走出甬道,離這裏最近的便是老主人的百草殿。”


    “百草殿!那豈不是有很多珍貴的藥草,你怎麽不早說?”良人急得直跺腳。


    “少主你也沒早問啊!”


    良人罵道:“你還是不是殤門的人?他們就是群強盜,現在人家都跑到咱眼皮子底下搶東西了,虧你還能這般淡定。”


    “該著急的是你這個少主,我隻是將你帶去祭拜老主人!”


    “真是個敗家的老瞎子!”良人狠狠將包袱甩在背後,隨即腳步飛踏,直接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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