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同甫與赤炎二人,步態沉穩,一左一右將林正祥夾在中間,隻是前二者看似淡笑無奇,後者臉上陰雲密布。


    “二位這是打算與我、與玄天宗為敵了?”林正祥收斂元氣,目光陰沉掃向左右。


    “瞧林少爺這是哪裏的話,我雖能在這玄塔狩獵中代表離火宗,但也不敢與你玄天宗找不自在啊!”赤炎話雖如此,可身子卻沒有挪動分毫,掌中火焰徐徐燃燒,泛著赤紅之光。


    林正祥沉著臉,這赤炎同樣乃是在場淬體六重境當中的一員,善修赤火,看似忽閃忽明的火焰卻極具威能。林正祥心底發笑,那赤炎所持的態度,林正祥一眼便能看透。可他沒想到夏侯同甫竟也會阻攔他,在沒有見到殤主傳承之前,夏侯同甫斷然不會與他撕破臉皮。


    夏侯同甫此人,外形高大魁梧,其內卻心思縝密,處處布滿算計。他對上林正祥的目光,麵露賠笑,走到後者的耳邊一番輕聲細語,無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什麽,但林正祥臉上由陰轉晴,眉毛跳動幾下。


    林正祥發狠道:“今日看在他們二人的份上,我且輕饒了你。”


    良人一直在對麵注視著三人的表演,不得不說,夏侯同甫與赤炎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他們顯然掐定了林正祥的命穴,想來林正祥能選擇妥協,必然有著另一番的心思。


    充作和事佬的夏侯同甫往前走了兩步,對著良人笑道:“這位小兄弟便是玉蟾宗鼎鼎大名的良人了吧,在下清和門夏侯同甫,久仰久仰!”


    良人眉頭一抖,拱手還禮道:“幸會幸會!”


    “我可是聽林兄常談起良執事的威名啊,如今得緣一見,真乃幸事也。”夏侯同甫友好的攀談道。


    良人含笑,一旁的林正祥則重重冷哼一聲。


    夏侯同甫觀察著林正祥的反應,按理說良人與林正祥並沒有直接衝突,林正祥敢如此行事,必然貪圖良人的藏寶,他夏侯同甫豈能不知這一點,當即打著哈哈,劃破僵局:“既然良執事也出現在此地,便等同參與,我覺得此次擊殺炎龜的戰利當分玉蟾宗一份,各位可有異議?”


    這話不止說給林正祥與赤炎,更多地則是告訴底下的各宗弟子,玄天宗與離火宗的弟子看到林正祥與赤炎選擇沉默,自然沒有異議,而餘下的諸多小宗門弟子,卻有不滿之意。


    “我們都殺死炎龜了,憑什麽他一出現就得分他一份?”有膽大者站了出來,伸手指著良人,訴說埋怨。


    人群中立刻便像一片鳥林,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就是,我眼看著他什麽都沒做,就一屁股坐到炎龜上,難道這也算出了力?”


    “不公平!這麽分太不公平了!”


    “……”


    後續聲音議論的很細微,個個不滿的望向良人。


    夏侯同甫注意到人群中的紛雜,輕輕一笑,身形一動,便將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那名弟子扼住,冷聲道:“憑什麽?就憑良執事與我有相等的實力,夠嗎?”


    那名被扼住脖頸的弟子,雙手環住夏侯同甫的大手,臉色瞬間煞白,瞪著眼珠子,艱難開口道:“夠……夠了……”


    “哼!”夏侯同甫隨手便將那名弟子甩到人群中,往前踏出一步,一手側指著良人,正麵衝那些發牢騷的小宗門弟子厲聲喝道:“還有誰可對良執事不滿?站出來與我夏侯同甫論論!”


    底下的眾多弟子紛紛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對麵駐足的良人瞬間便了然夏侯同甫的別有用心,這一招,對於處在遺荒之地的他們不可謂不狠,看似給他送了一份好處,實則將他推到了其餘各宗的對立麵,尤其是他看到底下眾人一雙雙怨毒的眼神,更是心中一凜。


    此時,林正祥突然也好心的插嘴道:“我提議玉蟾宗占一成,我等其餘各宗分剩下的九成,赤兄意下如何?”


    赤炎麵如表情的望著那團火焰,點點頭,沒有說話。


    炎龜本就乃二級荒獸,一身皆寶,其體型龐大,就算是是一成也有很多,何況在場的玄天宗、清和門與離火宗分了大頭,餘下的零頭隻能是諸多小宗門共分。這樣算來,良人這一屁股落下,便得了諸多好處。


    ……………………


    鳳蘭城,都蘭商會


    寬敞正堂上,商會管事邢老坐在太師椅上,端起手中的茶茗,輕輕抿了一口。


    “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從堂外傳來,便見一名仆役急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堂下。


    “何事如此驚慌?起來說話。”邢老從容的拂須言道。


    那名仆役喘了好幾口大氣,才從地上翻起,忙從懷中掏出一份信箋,上前遞給邢老。


    邢老看了一眼仆役,低眉便打開這份信箋,可僅過片刻,邢老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合上信箋,衝那名仆役說道:“你馬上再去城郊玄塔之地給七公子迴句話,就說我已收到此信。”


    仆役鄭重點著頭,轉身便要出去,身後邢老的聲音又傳來:“去庫房多支些荒晶幣,好好休息一下,夜間再出發。”


    “是!”仆役臉上明顯有了喜意,不知疲倦的跑了出去。


    望著仆役出去的背影,邢老摩挲著手中信箋,蒼顏露出沉吟之色,便從太師椅上起身,轉而走向後堂……


    “小姐,七公子那邊我已經迴話了。”昏暗的大殿,隻見邢老麵對著一麵輕紗,遠遠的站著。


    輕紗拂動,一道淩厲從中激射而出,那份信箋穩穩落在邢老的手中。


    “小姐,既然城主府的殷天錄已經有了動作,那我們……”


    一道幽幽的女聲輕飄飄的傳來:“七公子能為我們傳信,邢爺爺,何不靜候佳音呢?”輕紗之內忽然黯淡了下去,大殿變得漆黑,獨留邢老一人在殿內不斷徘徊。


    …………………………


    “我說老瞎子,你到底是啥境界?”良人踏著小路,摩挲著腰間的儲物袋,臉上展露喜色。


    這件儲物袋乃是夏侯同甫所贈,方便儲備炎龜身上的血肉,當然良人也多加了心眼,找瞎奴將儲物袋上暗留的印記抹去,除了包袱內的墓碑,一股腦兒將其餘東西都塞進了儲物袋中,其間還夥同瞎奴一起忽悠白毛猴子,說是把猴兒酒放在儲物袋中更方便釀酵,得到了瞎奴“權威”解答,白毛猴子也就默許了良人的做法,隻是它現在徹底將良人的懷抱當作舒適的小窩。


    瞎奴“嘿嘿”笑聲從背後包袱內的墓碑上悄然傳入耳中,聽到這猥瑣笑聲,良人隻覺頭皮發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老瞎子又不知羞恥了!”良人心中如是想著,便不再搭理,腳下一躍,飛跑著跨過一塊巨石。


    他身形好似原野上的獵豹,腳步飛踏,道道塵土飛揚。從江河邊分完戰利,良人便與他們分開了,不止是他,其餘各宗的試煉者也分散而行,玄塔狩獵僅剩最後一天,所有人都想得再獲得更多的天材地寶,以積攢積分。


    雖然大家行的不是同路,但目的地卻是一樣,便是遺荒之地內的集結地,而集結地的奇特之處,在於瞎奴所說:那裏便是他要前去祭拜的地方。


    “要是有人敢搶屬於我的東西,本少主跟他沒完!”良人狠狠的在地上碎了一口,可突然他的身體停了下來。


    “僅剩一天時間了,也不知她究竟在哪裏?權且當作萍水相逢吧!”心中哀歎一聲,不是良人不講情意,隻是他尋了多日,完全不知道少女的蹤跡,“希望她已經等候在集結地了。”當即步伐加快,如離弦之箭穿過,身後留下一片沙塵。


    ……………………


    遺荒之地的某處幽穀內


    幹練瘦子望著眼前的壯漢,悶聲開口道:“大哥,三弟四弟至今未歸,我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恐怕是……多有不測啊!”


    大漢聞言,偏頭看向另一旁盤坐的黑袍男子,見其沒有任何舉動,便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不爭氣的家夥,唉——都怪我啊!”重重一掌拍在手下的石塊上,石塊四分五裂。


    “大哥切勿自責,三弟與四弟的為人,你我兄弟皆心知肚明,或許他們是在這玄塔之內發現了寶物,一時走偏方向。”幹練瘦子寬心安慰道。


    可許久未曾開口的黑袍男子此時卻發出了聲:“我獵殺了諸多宗門弟子,幾乎走遍遺荒之地,也始終沒有尋到三哥與四哥。”


    為首的精壯大漢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但願他二人福大命大吧,總不能延誤了我們的計劃。”


    “可是大哥,若沒了他們二人,咱三兄弟有些……力不從心啊!”幹練瘦子皺起眉頭。


    “即便如此,我等也要完成任務,否則上麵怪罪下來,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精壯大漢的話語讓其餘兩人的身體猛然發顫。


    “好在早有預料,老五獵殺而來的血食,勉強可以填補空缺,就怕荒天兕獸的實力要弱上不少。”


    言罷,則招唿著幹練瘦子與黑袍男子行至幽穀正中,在空地上,有一座六角芒星的圖案,邊角處散發著幽光。三人相視一眼,隨即縱身躍進星陣之中,一道幽暗光亮從邊角升起,而三人的身影也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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