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聲音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良人被壓在台階上,兩隻手盲目的舉在半空,他一臉茫然,卻又靦腆的笑笑,因為他看到眼前壓在他身上的中年婦人衣衫不整,大片的雪白展露無遺,豐腴姿態讓良人這個血氣方剛的男孩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還未等良人看清婦人的麵容,隻見她慌忙翻起身,裹緊衣衫,警惕的看了眼良人,那一張風韻猶存的麵容掛著兩行清淚,抽噎一聲,便卷著風似的跑出門外。


    良人緩緩起身,揉搓著後背被石階磕絆的肌膚,臉色不禁古怪,一個淚人兒風急火燎的跑去幹嘛?門外早已沒了人影,他整了整衣衫,抄起包裹大步邁進院子中。


    偌大的院落中,除卻良人自個兒,尋不到別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到正堂大廳,金碧輝煌很氣派,卻空擺幾把座椅,良人張口喊了幾聲,毫無迴應,穿過屏風,過了後門,來到後院之中。


    假山林立,蔭鬱的常青樹連成一片,剛準備起聲唿喊時,忽然從小徑中閃出一個人影,他約莫二十來歲,油頭粉麵,形色匆匆間來不忙披掛這身上的外套,他語氣不善,趾高氣昂道:“你誰啊?”


    那人沒有問“你找誰”,似乎是這裏的主人,良人收起古怪麵容,正色道:“我找古德執事。”


    “他不在!”男子態度依舊生硬。


    “那……請問他去了哪裏?何時歸來?”良人按壓住莫名的惱怒,盡量將語氣放的平緩。


    “他去哪裏你問我做甚?找他問去!”男子穿好了衣衫,一邊走過來,一邊惱怒的擺著手,走到近前,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誰?”


    “恰巧路過這裏,便想來府上拜會執事。”良人搪塞的找了一個借口,這一近看,才發現麵前的男子相貌平平,一邊嘴角習慣性的上揚,眸子裏閃爍著傲慢之色。


    男子“哦”了一聲,轉而急切地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美貌婦人?”


    “跑出去了。”


    “那你還在這兒耽誤小爺正事,一邊去!”說著,邁步走上來,伸手便揮向良人。


    羸弱的身子,力道卻也是不輕,揮臂而來。可是良人的身體依舊直挺挺的站在門口,沒有一絲移動,男子的手臂拍在他的臂膀處,良人猛然發力,將男子的手,生生彈開。


    “你?”男子有些吃驚,這小子偏偏擋在了門口,他又將手臂推搡過去,良人仍然紋絲不動,仿佛一座紮根的古樹。


    “咦?”後退兩步的男子穩住身體,粉麵之上陰鬱彌漫,手指著外麵,兇狠地說道:“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眼中噴出一簇怒火,仿佛要將良人焚燒融化。


    良人看了看男子,麵無表情,平靜的轉過身子,便要出門。


    “我說……給我滾出去!”


    男子的傲慢的火焰在後方緩緩燃燒,可他卻點燃了良人心中怒火,良人沒有接著走,反而重新轉過身,如一頭蒼鷹鎖定獵物一般盯著男子,嘴皮蠕動,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讓你滾著出去!”男子依然趾高氣昂,他從良人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表情,當真以為沒有聽清,便又重複了一遍。


    可是,就在他話音落地的那一瞬,良人突然動了身體,一個箭步就衝到了男子麵前,揮手就是一大耳光。


    “啪!”


    扇的男子暈頭轉向,仿佛天地都隨著這一聲清脆變得恍惚起來。沉重的大力讓他沒有穩住,趔趄的倒在地上,這一下他終於轉醒過來。


    “你敢打我?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男子氣急敗壞的吼叫道。


    良人收迴巴掌,淡淡一笑:“知道!”


    “我……我……”男子竟然變得語塞,氣憤的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去就要打良人。


    可是他隻是個普通人,如何能是良人的對手,還沒摸到良人衣角,就又挨了一大耳光。


    “啊……我要把你關起來像狗一樣的活著!”顯然男子氣憤到了極點,他從小到大一直養尊處優從未受過如此這般的屈辱,即便看出良人是個修武者,可那又有什麽,淬體境的修武者照樣供他驅使,他完全沒有將良人放在眼中。


    可是他心中剛剛想到這裏,良人的拳頭便衝麵而來,一拳打得鼻青臉腫,兩道細長的殷紅從鼻腔流出。


    “現在我就能讓你像狗一樣!”良人平淡的看著男子,這番出手,不僅僅是由於對方話語辱罵,他想起之前進門時相撞的中年婦人,衣衫不整,兩行清淚,再看到男子先前出現的匆忙行徑,不免想起一陣惡俗,良人心中找了個平衡點,就當是為婦人出頭了吧。


    略微昂起頭,環視一圈大院,瀟瀟灑灑的穿過正堂大廳,轉而出了大門,似乎耳邊依稀聽到後方傳來男子模糊不清的謾罵聲。


    走在大街,瞬間感覺到人山人海,喧鬧聲囂此起彼伏,一座座高大的庭院鱗次櫛比,車水馬龍的街道,人們熙熙攘攘,有叫賣的吆喝聲,也有大聲喧嘩的,拉拉扯扯,你迎我送,端的是繁華熱鬧。


    良人漫無目的一路慢走,正巧抬頭一看,旁邊樓閣聳立,門口處站著一名短褂小廝,手中揮舞著一條長長的白毛巾,熱情的招唿過往行人。


    良人走到近前,那小廝立馬小跑衝了過來,欠著身子,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極為熱情的說道:“客官進去坐坐!”


    良人含笑的點點頭,拾步進了這家“花林茶樓”。


    “客官您這邊請!”小廝引著良人來到一處靠近窗戶的雅座,良人安穩的落座後,要了一壺“靈台清茶”。


    不多時,茶便上了桌,良人端起茶具,輕抿一小口,頓時神清氣爽,一股暖流在喉間滋潤而過,淡淡清香縈繞鼻尖,體內蟄伏的元氣竟然也被調動起來,順著氣海來迴盤繞。


    “這茶果然名符其實。”良人滿意的又喝了一口,先前經那小廝介紹,選了這壺“靈台清茶”,說是此茶可具清靈心神緩解疲勞的功效,當然價格也是不低,小小一壺茶,竟然需要百枚荒晶幣。


    奔波一天,走的乏了,難得奢侈一迴,小時候喝過那種大碗茶,苦澀的茶葉,哪裏能比得上這等滋味。


    窗外日頭已然西沉,喧嘩的街道依舊熱鬧,茶樓之中,進出來往頻繁,他坐的這個位置,算是偏僻的一角,正當他愜意品嚐茶水時,一行五個匆忙的身影落在一側的茶桌旁。


    為首的是一位似牛頭大耳的精壯漢子,一位滿臉胡茬的幹練瘦子,一個背著一把寬厚大刀,另一個周身裹在黑色長袍中,看不清麵相,還有一男子,長發及腰,身姿略微有些扭捏,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嬌滴滴的女子。


    五人落座後,打發了小廝,目光微微朝良人這邊看過來,良人同樣側目,轉而將視線移至窗外看風景。


    那五人喝著茶,開始時並沒有交談,然而過了一會兒,茶樓中漸漸恢複清靜時,其中那個幹練瘦子從懷中掏出一個不知名的物件,似是一個長匣,卻又好像是一幅卷軸。


    良人好奇的偷偷瞥了一眼,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兩隻耳朵悄悄豎了起來。


    隻聽得那似塔般的壯漢悶聲說道:“算算時辰,最多也就這幾天吧。”


    瘦子附和道:“對,等到月末應該就是了。”


    “二哥,這東西有用嗎?”說話的是那位麵容酷似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


    瘦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件東西,道:“沒用我拿它做什麽!”


    “我這不是防患於未然嘛,可別到了節骨眼兒上,出了岔子!”男子扭動著身子,似乎是在捏著鼻子說話。


    “你不要出岔子就是萬幸了。”背刀的那人粗聲嘲諷道。


    “瞧把三哥說的,小弟最喜歡那種細皮嫩肉的俊俏小哥……”


    “都別鬥嘴了,我們接下來得好好籌劃一番。”為首的精壯大漢打斷了話語。


    之後便是一陣支支吾吾,說的太過小聲,即便良人這般近距離,也聽不清楚到底說的是什麽,直到最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走,換個地方。”幹練瘦子收起那件東西,五個人都起身往外走去,可是良人似乎覺得有一束目光正在盯著他,冷冷的,如同死寂一般的感覺。


    他轉頭望去,五個人已經出了茶樓,一身黑色的長袍隨著夜風幽幽的飄了起來。


    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警惕,尤其是當那種陰寒的目光遍流他的身體時,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放在冰窖之中,周圍布滿了鋒利的血刃。


    倚在窗邊,往外看去時,那五人似乎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這五人給良人的感覺很怪,說不出的怪樣,模糊的聽到他們似乎在商討什麽,要等到月末的時間。


    “月末?”良人心中考量著這個字眼,算算時間,再有七天便到下個月了,想了一會兒,便拋之腦後,管旁人做甚,目前最主要的還是找個地方住下。


    看著時辰漸晚,放下空蕩蕩的茶杯,衝著大街上便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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