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仁德愛民,體恤百姓……過往修奉山陵,時間倉促,總免不了催逼工匠。尤其本朝山陵所用石料,全部取於少室東嶺百?山,離鞏縣有百裏之遙。要按時完成山陵修奉,這采石、刻石,三個月內就必須全部辦妥,故曆來修奉山陵,以此興作最招民怨。我曾經去過百?山,當地土人皆雲,每到陰晦天氣,便可聽到山中有若聲役之歌者,此正是因采石而橫死於山穀之役夫,怨氣不散所致。大行皇帝是如何愛護百姓,若因修奉山陵而使百姓受苦,這等事情,亦非大行皇帝所願。我已經請示太皇太後:一則奉大行皇帝遺詔,喪事一切從儉;一則百?山采石,可以提前進行,依過往之經驗,采石之兵匠,大約在萬人左右,人少役重,此次再增加五千廂兵采石……總之,此次修築山陵,不能枉死一人……”


    尚書省內,範翔放的那把火的遺跡,依然觸目驚心。大斂成服後,宰執們可以迴到兩府議事、處理政務,但是尚書省的宰執們,卻隻好將就擠到東廂的一間較小的屋子裏辦公。宰執們在東廂最北麵的屋子裏,而山陵五使,就在他們南麵的屋子裏議事。兩間屋子,隻隔了一麵牆壁――司馬光的聲音隻是稍稍大了一點,便清晰的傳到了隔壁石越的耳中。


    “古禮雲‘天子七月而葬’,雖說國朝製度,天子之葬期多超過七個月,但亦從未有過八個月的。按行(注一)又要等到?祭除服以後,待到得地、複按,時日又耗費不少。相公所言,誠然有理,這修奉山陵,總是人手越多越好。隻是這人手一多,費用亦多……”


    石越聽出說話之聲音,卻是李向安的。他沒留意李向安何時來的尚書省,但他既然與司馬光在商議山陵之事,那石越便已知道,李向安不是做山陵按行使,便是修奉山陵都知、都監――這些都是負責修築陵寢具體事務的,主要由大宦官擔任。隻是因修築山陵之勞力,向以軍隊為主,因此修奉山陵都護一職,卻是一向由禁軍高級將領擔任。


    這也是過去為何修築山陵之時,總會出點事故的原因之一。曆來擔任按行使、都知、都監、都護的宦官、將領,總能發一筆大財。


    這也難怪司馬光對於修築山陵的事情不太放心。


    “修奉山陵之費用是五十萬貫。”


    “五十萬貫?”隔壁傳來李向安驚訝的尖叫聲,“相公,這委實太少了些……”


    “此事兩府已經議定,太皇太後與皇上已經認可。”司馬光斷然說道,“錢隻有這麽多,但山陵大事,卻不可馬虎。都知按行之時,須多加留心,風水要好,須符合五音姓利,這些自不必多言,但亦須留意,陵區要搬遷的百姓、舊墳不能太多,我大宋不比漢唐,可以強拆百姓房屋墳墓,這遷居之費用向來都是官給,若能省下來,則是官民兩便。至於役夫,盡可能多用廂軍,少雇百姓……若能精打細算,五十萬貫足敷使用。”


    “這……相公,這是山陵大事,老奴實是不敢不言――若是延誤工期,或者山陵營造得不好,將來被人參上一本,老奴固然要掉腦袋,便是相公,也要罷相流放……這五十萬貫實是……實是……”石越幾乎可以聽到李向安急得跺腳的聲音。


    “都知一二十年間辦事,從未出過差錯,斷不至於晚節不保。”司馬光不緊不慢的說道,“廂軍的日常供應,由樞府另外安排,不包括在這五十萬貫之內;本相另外再從左右廂店宅務(注二)的收入中,撥出十萬貫緡錢,助修奉山陵……”


    六十萬貫銅錢――即使石越一向反對厚葬,但此時心裏也如同壓了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趙頊的山陵,也許將是宋太祖以後,最為簡陋的一座山陵,若想想趙頊一生的抱負,石越更覺抱愧於心。然而,形格勢禁,除非亂印交鈔,強征役夫,他亦無法可想。


    如今形勢,不僅山陵要從儉,宋朝皇帝死後,慣例要賜給官員與軍隊的“遺物”也要省。宋仁宗死時,做禮儀使的司馬光獲賜的遺物便有五千貫銅錢,而現在,五品以上官員,都隻能賜給象征性的遺物。而其餘官員與軍隊之賞賜――如今看來,趙頊在遺詔中說明“諸軍賞給並取嗣君處分”,竟不是一句套話,趙頊當時肯定也想到過嗣君繼位後的窘境……


    石越不覺黯然,又想起眼前的局勢,更覺心情沉重。本書轉載文學網w


    從目前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看,在汴京各種場合,已經開始流傳朝廷將允許提前用交鈔按官價交納兩稅的傳言……


    但是,雖然相信石越決意堅持交鈔的百姓、商賈越來越多,但大部分商人依舊心存疑慮。十二日頒布的政策,實際上更是收效甚微。雲集於汴京的商人們,一隻眼睛盯著朝廷的賦稅收什麽,另一眼睛卻在盯著朝廷支出時,是使用交鈔還是金銀銅錢!商賈們不可能知道朝廷財政的底細,但他們中許多人,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嗅覺。


    石越已經得到過曾布、蔡京、張商英、李敦敏等人不止一次的警告――官府在趙頊的喪事上越是節省,就越會打擊到商人們的信心。如果商人們真的認定國庫已經空空如也,那麽即使賦稅堅持收交鈔,也將變得毫無意義。因為人人都知道,那樣的話朝廷將不得不發行更多的交鈔,而從此陷入一個無止境的惡性循環。


    如若商人們對國庫完全喪失信心,甚至會影響到石越發行“鹽債”的計劃。


    國家也罷,個人也罷,都是一樣,越是窮,越是借不到錢。更何況,宋朝政府的信用,好得非常有限。


    然而,盡管知道背後的風險,石越也無可奈何。即便趙頊的喪葬之事將是一個長達七個月的過程,但沒有錢便是沒有錢。別的事情可以瞞天過海,把表麵功夫做得漂亮一點,但是賞賜遺物這一樣,按例無法拖延,涉及麵又太廣,卻是無法打腫臉充胖子的。


    另一方麵,石越也知道,到目前為止,宋朝為應付危機所做的事情還是太少,並且主要都集中在錢莊方麵――消極的下令限製取款額度,雖然讓許多錢莊得以苟延殘喘,卻也同樣加劇了信用危機;至於結算錢莊,它的確可以加強流通,但在目前的情形下,根本不是對症之藥,它著眼的是將來。


    而更多的方案,卻一件件被拖著。錢莊兼並法被擱置;與錢莊總社的妥協,一直沒有具體的行動……至於針對交鈔、作坊、物價,更是全無反應,連石越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自暴自棄了。幾乎每天都會聽到東南作坊破產的消息――當然,這不過是因為消息傳遞的延遲所致,此時已經過了年,破產的作坊數量會慢慢減少,而大量的作坊會暫時停工,等到六月西南季風刮起後,海商大舉迴國,這些作坊若能夠順利的討到錢,拿到訂單後,就會慢慢恢複元氣。隻不過那時候壓力就會轉到海商身上,“訂金”這物什還能不能存在,都將成為疑問!


    但這些還隻是小事,作坊雇用的工人,有相當一部分是無地的農民,東南許多地方本就地少人多,這半年之內,這些人若沒辦法養活自己,益州的就保不定會在東南出現……


    必須要做點什麽!


    石越一把推開案頭的文牘,站起身來,吩咐道:“備馬!”


    侍中王安石賜第。


    “伏以生而不有,。為而不恃,淡然無極,而不可強名者,天也……”王防恭敬的雙手捧著一疊寫滿字的紙,站在王安石麵前,朗聲誦讀著,“……天下之治,必以三王五帝為法,若秦漢以下,局促狹隘……”


    王安石穿著喪服,坐一把交椅上,微合雙眼,認真的聽著王防讀出來的每一個字。這數千字的文章,非同小可,乃是大行皇帝趙頊的“諡議”。在這數千字裏,要說明趙頊一生的功過,議定諡號、廟號,並且說明理由。大宋朝皇帝的諡議,一般都是由翰林學士撰寫,然後交由兩府宰臣議定,最後再南郊向上天請諡,通過這樣的形式,表明皇帝的諡號、廟號,乃是由上天賜予。對於皇帝的諡議,表麵上看來,絕大多數都是歌功頌德,議定的諡號、廟號,也大都是美諡。但是,它絕對不象表麵上的那樣毫無意義,在諡議中,往往充斥著“春秋筆法”,而在熙寧十八年,就更顯得敏感――如何評價趙頊的功過,可能就暗示了高太後垂簾期間的政治態勢的走向。


    如今新黨在朝堂中幾乎已經淪為第三勢力――趙頊死前的布局,令得朝中三大勢力都不可能一黨獨大,而其中勢力削弱尤其厲害的,就是新黨。今日之新黨,早已經不是王安石執政時的新黨,它早已經由一個主張推行王安石新法的士大夫集團,迅速的變異成一個因支持新法而獲得既得政治利益的官員派係。與王安石執政時全然不同的是,他們在政見上與舊黨、石黨的分歧日益淡化,反倒是充滿了個人的恩怨,個人政治利害的衝突……但是這個新黨依然有其立場鮮明的一麵――他們完全肯定趙頊在位十八年期間所施行的政策,將趙頊視為大宋朝建國以來最偉大的皇帝,反對因循守舊,主張繼續變法,充實國庫,開疆拓土。


    也許正因為如此,不管這些人是真心這麽想,還隻是出於政治算計,對於他們,王安石都有天然的親近感。因為他們最根本的主張,依然是王安石的“法三王不法秦漢”、“天下無百年不變之法”。而且,今日的新黨,雖然表麵上勢力不那麽強大,卻也前途無量――在五十歲以下的菁英官員當中,新黨依然有強大的勢力。舊黨太老,石黨太年輕,新黨在四、五十歲這個年齡段中,卻還沉潛著一大批看起來寂寂無名,卻隨時都有可能跨進政事堂的官員……新黨絕非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經曆長達十年的在野生涯,王安石早已經承認自己當初推行的新法,確有不周到之處,但這十幾年的成果,亦令王安石同樣堅信,變法本身是對的!沒有變法圖強,就沒有今日之大宋。大宋朝應當繼續變法,應當繼續開拓進取!


    但舊黨謹慎有餘,卻全無進取之心――王安石已經看出苗頭,他已經預感到司馬光將會全麵收縮。舊黨號稱“君子”,但也就是這點本事,給一個家大業大的好家產,讓他們好好守著,他們能夠做到;但叫他們將家業發揚光大,或者在國家危險之時,轉禍為福,他們便隻能束手無策。如今之局勢,若無石越,隻是交給司馬光處理,司馬光的本事,也隻能廢除交鈔,打落牙和血吞了,然後慢慢將養著,恢複元氣,雖然虧饋一些家底,卻也能保住家業還能流傳下去。說到底,這些人名為儒家弟子,實際上遵循的,卻不過是漢朝文景之治時無為而治的不二法門,外加一點鹽鐵會議時賢良方正們的老生常談――這已是司馬光和舊黨的全部本領。


    在這方麵,王安石永遠都沒辦法看得起舊黨的那些君子,哪怕司馬光也不例外。那些個老調,王安石閉著眼


    睛都說得出來――選賢任能,節儉去奢,移風易俗……一千多年來,腐儒們所謂的“治道”,從來都沒有變過。


    而且,在王安石看來,舊黨正在依賴司馬光的個人威信,維持住內部的分歧;而石黨的情況則更加嚴重。王安石承認石越的能力,也讚賞石黨大抵都是些有能力,而非僅僅隻會唱高調的人,但是,石越的溫和變法隻能是暫時的,無法長久維持,總有一日,它不是歸於舊黨的保守,便是與新黨合流――也許是互相靠攏。王安石不能肯定它最終會走向哪裏,但他卻肯定,石黨遲早會分裂,會變異……


    自從接受侍中、平章軍國重事的任命以來,王安石知道自己的角色其實變化不大――他隻是由一個在野的旁觀者,變成了一個在朝的旁觀者。


    他始終保持著身在局外的清醒。


    以王安石之智慧、識度,隻需外界與他自己都不逼著他走上牛角尖,他就依然具有超越時代的眼界。何況在野十年,王安石並非在固步自封,慢慢走出愛子早逝的悲痛之後,王安石便漸漸開始自省,接觸所謂的“石學”,了解白水潭與西湖學院的學者們的學術。


    他的視野也因此更加開闊。


    他漸漸發覺,石黨在本質上隻不過一個溫和的新黨,其中一個證據便是,各大勢力都已呈現出地域化之征兆。舊黨主要來自北方,而新黨與石黨則以南人為主力。長期控製中央政權的北人,不希望變革,希望依徇舊章;而來自南方的新興勢力,如果想要全麵掌握權力,就一定要打出變法的旗幟。但南方與北方是如此不同,當新黨還在的時候,石黨尚可以依違其間;如今新黨既已淪為第三勢力,石黨與舊黨的合作,也就是“共患難”而已。一旦危機度過,雙方是絕對無法共富貴的!


    因為這些認識,王安石能夠心態平和的接受新黨目前狀況。但是,他與趙頊名為君臣,實則情同父子,對於趙頊的蓋棺定論,他卻不能不關心――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趙頊去逝之後,王安石又衰老了許多。


    關於去逝的皇帝,無論君臣之間發生過什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和王安石一樣,與趙頊有過那麽多獨特的迴憶。王安石第一次見到趙頊的時候,趙頊還非常非常的年輕,君臣之間談話,是真正的開誠布公,雙方都不時的使著小性子。王安石還記得他們曾經約定,君臣之間絕不互相欺瞞――曾經有一次,王安石已經不記得是什麽事情了,但他記得,是趙頊瞞著王安石去調查某項新法的執行情況,然後孩子氣的質問過王安石為何欺騙他?然後被王安石反問,他瞞著自己去調查新法,難道不是欺騙麽?王安石至今還記得趙頊啞口無言惱羞成怒的樣子。


    那件事情不久後,君臣之間又和好如初。但後來終於發生了更嚴重的事情――蝗災與流民。


    在金陵的王安石經常感到後悔――也許這個世界上,誰也會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皇帝,他一心一意希望能與他信任的宰相坦誠相待,共同創造一個富強的國家。但是天真的皇帝卻一次次被他的宰相欺瞞,終於慢慢成長、變化,成為一個精通所謂“帝王之術”的英主。


    但是,即使在他那所謂的“帝王之術”的背後,王安石依然能看見他的赤子之心――這個世界上,真有一個慣於猜忌的君主,會在被王安石如此欺瞞之後,依然還保持著信任麽?還有石越,若趙頊果真是個猜忌的帝王,石越的頭早已經被砍過十次了。


    在趙頊中風之後,王安石是陪伴他最多的臣子,也隻有他知道,在趙頊那身龍袍之下,還隱藏著最純粹的感情。


    皇帝是一個真正念舊情的人。


    隻要有情份在,他就不會輕易忘記。所以他才會最終放過呂惠卿一馬。


    如果不是王安石轉變了心態,如果不是十年的在野令王安石的眼界、心情都發生變化,如果不是經曆過那痛心徹骨的喪子之痛……即使是複出,王安石也是感受不到這些的。


    石越、司馬光們,王安石了解他們的本質,他們在本質上都並非熱衷於玩弄權術的人,但是,他們從未離開過汴京的廟堂之高,所以,他們都被蒙住了雙眼。


    “廟堂”這種東西,隻會在不知不覺中,扭曲人與人之間關係。


    隻有熙寧十八年的王安石,才會如此坦然的,將去逝的皇帝,看作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他又死了一個兒子!


    王安石知道,朝堂之中,有許多的舊黨官員對趙頊心懷腹誹,難保他們不會在諡議、諡號,尤其是廟號中賣弄小聰明,搞點春秋筆法。而且,在諡議中,雖然王安石可以肯定,沒有人有膽子敢批評趙頊,卻一定會詳細提及趙頊在位時的功績,提到哪些功績,不提哪些功績,提到某項政績之時,用的又是什麽樣的讚美之詞,卻是大有講究。


    王安石絕對不容許出現“謗書”!


    皇帝理所應當得到一個公正的評價。


    這是王安石於公於私,都要捍衛的。


    王防讀的這篇諡議,乃是由翰林學士們商議所作。此時學士院一共有三個翰林學士――安燾、許將、蒲宗孟。安燾不屬於任何一派,卻是趙頊一手提撥的臣子,趙頊死前,還令他與李清臣一道寫遺詔;許將乃是狀元出身,在熙寧一朝,曾經頗受趙頊與王安石器重,王安石當年曾特意讓他主持《新義報》,他一直做到翰林學士兼知開封府,幾乎一隻腳跨進政事堂,後來為呂惠卿所忌,被尋了個過失,貶知地方,直到熙寧十七年下半年,才重新被召迴京,又拜為翰林學士。許將時年還不到五十,文武雙全,不僅是大宋朝有名的神射手,還通兵法、曉軍政,又善吏治、懂外交,在熙寧朝已然嶄露頭角,如今資曆漸深,又經曆過挫折磨練,是新黨中極有前途的青壯派。而蒲宗孟更是不折不扣的新黨,但此君與呂惠卿交好,又因生活奢侈得過份,屢受言官彈劾,幾無前途可言,在學士院之地位,亦無法與安、許相提並論。因此這篇諡議,絕不可能出自他之手。


    王安石聽到王防一字一字讀來,滿篇四六之文,竟全是對趙頊的歌功頌德,而所謂“秦漢以下……蓋不足論”雲雲,名是說趙頊之文治武功,直追堯舜,實則卻全是新黨的論調。他又聽到諡議中,大讚趙頊“奮威武,飭邊備,正馬法,實府庫,利器械”,又有“以兵法授諸將,以什伍教人民,誅奔軍叛帥以作士氣,推高爵厚祿以勸有功”雲雲,這其中論調,竟已不隻是稱讚兵製改革了,而是隱隱連保馬、保甲二法也一起肯定了!他又認真聽下去,卻見後文更是大讚趙頊在位時,勵精圖治,規複河湟、靈武之不世之功,經營南海、萬國來朝之深謀遠慮……


    王安石聽得雖然極為順耳,卻也同時大感驚訝,他忍不住打斷王防,問道:“究竟諡號、廟號是什麽?”


    王防連忙揀起最後一頁紙來,細細看過,“大行皇帝尊諡英he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


    “廟號是什麽?”


    “廟號……中宗!”


    “中宗?中宗……”王安石皺起了眉頭,中宗的確算是中興之守成令主的廟號,但是,它配不上趙頊的功業!


    “侍中。”門外,一個仆人走了過來,低聲稟道:“石相公求見。”


    “子明?”王安石不由得


    站起身來,“快請。”


    注一:按行,即卜地,利用陰陽五行之說等來勘察陵寢的位置。確定陵寢位置,叫“得地”,複查叫“複按”。


    注二:宋代汴京官營房屋租賃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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