詒亭位於槐裏西數裏處的渭河河道旁,距夏侯惇等人的歇腳處不過六十裏。吳晨率軍在前麵亡命狂奔,夏侯惇率人在後麵緊追不舍。下了這一陣雨,平原上已積起了無數水窪,鐵騎蹄踏,泥漿紛飛。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隆隆的馬蹄聲。


    劉曄大聲叫道:“將軍,追了這半天,賊子一路向南,不但隊形不見絲毫散亂,而且沒有一人從隊中失散”


    夏侯惇斥喝道:“我軍三路出擊,小賊向哪個方向都要被銜尾追剿,他能向哪兒逃?不要再說了,今天追不到小賊,我決不退兵。”再不打理劉曄,高聲喝道:“眾將聽了,前麵兩人一騎的就是匪首吳晨。捉住他,賞金五百,死活不論。”


    敵軍中一陣狂叫“他奶奶的,安定兔子就會跑。快停下來,讓爺爺砍了你的腦袋。”“他娘的醜鴨蛋,不帶種的就隻會滾的嗎?”


    吳晨哈哈大笑:“兩人一騎?是笑我並州沒馬嗎?”突然掉轉馬頭,向前急衝,追過來的敵軍兵士都是大吃一驚,斜馬側進,張弓向他射擊,卻被他將羽箭一一挑飛。有幾名兵士騎術不精,收不住勢子,驚叫著直衝過來,吳晨飛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踹下戰馬,縱身躍了上去,向著青州軍陣大聲笑道:“謝河南尹大人贈馬。”


    這幾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待夏侯惇趕到時,吳晨已與任曉兩人轉身而去。夏侯惇暴跳如雷,厲聲叱喝著命兵士追擊。但經過方才吳晨的反身突擊,這時誰也不敢再發力追趕,兩軍總數近萬人,就保持著一箭半的距離,迅速向渭河北岸奔去。


    雨下了近半日,慢慢變小,視野逐漸變寬。遙目所及,數裏外一條玉帶漸漸浮現而出。隨著戰馬不住前奔,那條玉帶漸漸變寬,現出寬約數裏的河麵。河的這一邊濁浪翻滾,層層疊疊,滾滾東流,河的那一邊卻掩在迷蒙的水汽中,看不真切。疾風細雨吹拂下,氤氳水汽緩緩流動,就像是來到了天地的盡頭。


    寬闊的河岸邊上,隱約有數千人馬輟槍佇立。風雨中,旗幟緩緩飄動,旗上的彩畫雖然看不真切,但長矛戰馬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安定的騎兵。


    這邊的安定軍士齊聲歡唿。


    任曉大聲笑道:“是文師和小白臉,他們到了,他們到了”一路上,吳晨一直擔心蘇則和雲儀能不能成功繞過武功等地守軍的把守,提前到達預定地點。現在見了他們,所有的擔心都放了下來。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厲聲喝道:“散開,將夏侯惇的視線擋住。”


    號角聲震天響起,原本整齊的隊形一哄而散,就像一窩蜂般向河岸邊跑去。夏侯惇仰天大笑:“安定軍雖然號稱雄師,但前有渭河擋路,後有大軍追襲,再怎麽強撐也撐不下去了。眾將們,今日隨我大破敵軍。”


    笑聲在蹄聲中漾開,傳遍整個大地,轟轟之聲不絕於耳。


    便在此時,數十丈遠處的曹純大叫一聲:“元讓,你聽,那是什麽”夏侯惇止住大笑,側耳傾聽。風雨中似乎有什麽悶響不住向前逼近。那聲音既像是悶雷在九天不住炸裂,又像是海潮滾湧,怒嘯奔騰。


    劉曄驚唿一聲:“是大軍奔襲”話聲中,原本亂成一窩蜂的安定軍向兩翼散開,讓出中間一塊空地。隨著那聲音不住逼近,中間的空隙越來越大,驀地顯出疾弛而來的數千戰騎。萬餘隻馬蹄濺泥踏水,水汽氤氳而起,越漫越高,到最後就如水山崩摧,天河傾覆,從天際狂嘯而來,氣勢駭人已極。


    身旁的渭河似乎都在隆隆的馬蹄聲中顫抖不已。


    敵軍看的頭皮陣陣發麻。


    夏侯惇大喝道:“放箭,後退!”


    鑼聲咚咚,震天而起,但經過數個時辰的連續趕路,青州軍早已人困馬乏,而且又追了吳晨等人一個多時辰,前後營之間的間隔早已混亂,再加上原本追擊敵人,變成落入敵軍陷阱的沮喪感,令青州軍大部分兵士心膽俱寒,除了曹軍精銳中的精銳三千虎豹騎摯出弓箭一邊射箭一邊向內迴縮外,其餘的兵士驚叫著轉身潰逃。


    兩支軍隊的距離迅速拉近,“轟”的一聲,安定前鋒就像鋒利的尖刀般破入潰亂的敵軍中,喊殺聲狂飆而起。


    吳晨立足在一處小丘上,雙目緊盯著半裏外的戰場。雲儀等人奔襲帶起的水汽,瞬息間就如潮水一般將整個戰場掩沒,水汽漫天,令整個戰場看起來就像是潰堤的洪水,視野所見盡是白茫茫一片。但通過觀察水汽湧動的方向,仍能大致推斷出兩方的戰術。中間不住向西翻湧的水汽顯然是不住向前穿鑿的安定軍,兩翼不住向西退卻、卻又雜亂無比的潮頭是不住竄逃的敵軍,中間緩緩後退的則應當是夏候惇的主營所在。即便是如此,卻也隻能是看個大概,內裏究竟如何廝鬥都看不真切。狂湧翻滾的水霧中,唯有萬馬酣戰、萬人齊喝、戰蹄雜遝的聲音不住傳來,混雜在雄渾咆哮的渭水奔流聲中,一陣響過一陣。


    吳晨見夏侯惇的軍隊雖然四處潰散,但精銳卻處驚不亂,心知後麵必然還有決戰,從懷中取出幹糧,三口兩口吞下,目光卻一刻不敢離開戰場。便在此時,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隱隱傳來號角低沉的鳴響。那是安定調整兵力、再次衝鋒的訊號。從整個情勢來看,必然是雲儀的第一波衝鋒被敵軍阻擋住,他下令調整兵力部署,發起下一次衝鋒。心中暗暗吃驚:“雲儀養精蓄銳,曹軍長途奔襲人困馬乏,虎豹騎竟仍能頂住我軍攻勢,的確是天下少有的精銳。”


    猛聽得號角聲響,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又高了數分,所有聲音瞬間都給淹沒。看那戰場,隻見一股寬約數十丈的水霧從戰場的一端利箭一般向前衝去。吳晨、王翦、任曉等人皆知“一鼓作氣,再而衰”的道理,如今雲儀是第二次衝擊,如果不能衝破虎豹騎的防守,無疑是對士氣的沉重打擊。一顆心隨著不住突前的陣形吊了起來。


    無聲無息間,兩支軍隊撞在一起。眾人隻覺頭腦中似乎猛然發出轟的巨響,心中盡皆驚詫於軍陣奔襲威勢的強勁。


    那股水霧頓了一頓,向前突去。


    山坡上緊張觀望的安定軍士發出啊的一聲如釋重負的歎息,跟著齊聲歡唿。


    任曉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大叫道:“小白臉,好樣的。他奶奶的,給我狠狠地打。”


    王翦喝道:“不好,夏侯惇中軍後退,兩翼卻伸了出來。他是想用兩翼包抄,圍困我軍。”果然,那水霧如楔子一般深深插入曹軍軍陣中,曹軍中軍迅速後退。兩翼雖然也在後退,但速度卻遠遠慢於中軍,就像兩隻迅速向前伸出的手臂,向安定軍後路抄去。


    吳晨仰天大笑,朗聲道:“該我們了。”手中長槍一舉,高聲喝道:“擊潰敵軍右翼,全殲敵軍!”


    “全殲敵軍,全殲敵軍”,喊殺聲中一千多騎縱馬狂奔,向曹軍右翼衝去。擊潰右翼,夏候惇的全軍將全部擠壓在渭水邊上,敵軍將退無可退。


    猛聽得前方喊殺聲狂飆而起,曹軍似乎已看到這支遠奔而來的大軍,掉轉方向,向這裏衝來。


    “嗖”的一聲,一支亂箭迎麵而至,吳晨長槍一挑,將射來的箭矢撥開,一馬當先,衝進敵陣。霎時間刀光暴閃而起,十餘件兵刃齊向他砍去。吳晨一拉馬韁,戰馬人立而起,那十餘件兵刃齊齊落空。吳晨側踢馬腹,斜側穿出,向身前最近的一名敵軍欺去。那兵士大叫一聲,長刀疾劈,吳晨長槍一挑,已將他單刀挑開,左足反踹,將他踢在馬下,長槍跟著一擺,向身後掃去,蓬蓬兩聲,身後偷襲的兩名兵士被槍杆掃中,鮮血長噴,倒撞下馬。


    緊跟在吳晨身後的兵士,疾踏而過,登時將那兩人踏的血肉模糊。敵軍齊聲驚唿,向後退去。吳晨長嘯一聲,縱馬向前追趕,猛聽得前方隆隆的馬蹄聲響,敵軍驚叫著四散分開,一排騎兵從缺口處奔突而出,是餘支長矛向前直伸著,向吳晨衝了過來。這些長矛分指吳晨上下,更有兩支直刺戰馬,顯見的這些人經常聯手阻擊敵軍將領。


    吳晨大喝一聲,策馬前衝,長槍疾掃,那些兵士隻覺手腕刺痛,長矛拿捏不住,齊聲掉在地上。吳晨的長槍是如何破入陣中再刺上手腕的誰也沒看清,眾人心中駭然,惶然失措間,戰馬高速對衝的瞬間,吳晨已破入陣中,蓬蓬兩聲,他身側的兩名兵士已被他掃在馬下。


    “一隊圍困,二隊下馬,攻他的畜牲。”一名曹軍將領厲聲喝道。吳晨笑道:“看來你是這裏的頭,擒賊先擒王,看你往哪裏跑。”猛夾馬腹,朝他衝去。數名虎豹騎護主心切,縱馬擋在那人身前。吳晨側騎疾進,猛然間電竄而前,那數名兵士長刀還來不及劈下,已被吳晨欺入胸前,長槍槍柄戳出,蓬蓬數聲,那些兵士個個狂噴鮮血,栽下戰馬。第二隊的兵士此時已有數名跳下戰馬,眼見吳晨迅速向統領逼近,大聲叫喊著圍了上來,手中長槍疾刺,向吳晨的戰馬紮去。


    吳晨一拉馬韁,戰馬兩蹄齊揚,“砰”的一聲,踹在疾奔而來的兩名兵士的下齶上。兩人齊齊向後摔跌,鮮血從被踢碎的下顎狂噴而出,撒在身旁的水窪上,就像是下了一場血雨。齊攻而來的兵士頓時一顎,跟著驚叫一聲,轉身向後就跑。那員將領更是心膽俱寒,掉轉馬頭,狂奔而去。吳晨大喝一聲,縱馬追趕。猛然間,前方那人連人帶馬倒飛而迴,比先前的速度更不知快了多少。風雨被這一人一馬帶起,卷成一片潑了過來。吳晨心中一凜,策馬閃在一旁。


    十餘丈遠處,一人一騎顯身於漫天風雨中,正是夏侯惇。雨滴落在他身上,被他的肌膚彈開,碎裂成數瓣散在身周,整個人就像是蒙在一層淡淡的水汽中。猛聽得他大喝一聲,手中的巨矛動了起來。矛尖就像是牽引著一塊千斤巨石,速度沉緩凝滯,瞬息之間卻直迫麵門。


    勁風吹得吳晨衣發齊揚,口鼻唿吸一滯,一口氣硬生生被逼了迴去。夏侯惇一矛之勢,直是威猛之極。矛勢的奇慢無比與攻勢的雄渾無儔體現的淋漓盡致,而且兩者速度之間的差異,直令人胸中卒悶的想當場吐出血來。吳晨側踢馬腹,向左退開兩步,夏侯惇長臂疾探,巨矛在空中挽了一個槍花,謔的一聲向他胸前直戳過來。吳晨去勢已盡,隻得橫槍封架,夏侯惇一矛戳硬生生砸在槍杆上。吳晨手臂劇震,長槍似欲脫手飛出,眼見夏侯惇錯馬而上,一拳向麵門直轟而來。拳風激蕩,雨水被拳風帶起,卷成一片直向他臉上拍來,眼前當即白茫茫一片,吳晨一驚之下,一拉馬韁,斜側竄出。反手一槍,蓬的一聲,與夏侯惇橫擺過來的巨矛相交,金鐵交擊的脆響嗆嗆不絕,吳晨右臂酸麻,跨下戰馬亦被震得橫移數尺。


    安定軍士眼見情況危急,踏著泥漿跑了過來。夏侯惇對這些兵士根本不理,長嘯一聲,巨矛仍是豪無花巧的向吳晨攉去。吳晨就覺夏侯惇像是一柄巨錘,而自己就是巨錘下的木釘,讓他繼續砸下去,必然內髒寸裂而亡。長嘯一聲,縱馬向斜側跑出。夏侯惇暴喝一聲,巨矛直攉吳晨後心。吳晨大喝一聲,不管身後巨矛,長槍從腋底疾探而出,槍尖氣流嗤嗤之聲不絕於耳,向夏侯惇麵門刺去,正是從夏侯淵那裏偷學來的“迴馬槍”。


    夏侯惇厲聲長笑:“雕蟲小技,也敢放螢火之光。”巨矛橫擺,將吳晨的長槍卷在其中。吳晨隻覺勁氣似刀似砭,狂湧而來,啵的一聲,口鼻間唿吸被硬生生地迫了迴去。手上跟著一震,已與夏侯惇硬拚一記。半邊身子如受雷齏,眼前一黑,險險墜下馬去。勁氣跟著狂湧而起,天空密密麻麻墜下的雨線猛地向外膨脹,啵的一聲,將圍過來的安定兵士震得摔出數丈。


    夏侯惇眼見吳晨麵色煞白,長笑一聲,巨矛向他胸腹間急紮而去,勁氣天風海雨一般狂嘯而至。吳晨和夏侯惇交手至今,內息被硬生生迫迴兩次,積聚在胸膛中,左衝右突,要從口鼻中唿出來,卻被夏侯惇再一記巨矛硬迫了迴去,濁氣在胸膛越積越甚,整個肺就像燒著了一般。身周的氣流在夏侯惇催逼之下,有如怒海狂潮,無休無止的狂拍而至。


    此情此景,就像是又迴到了和小倩隱居的荊山山穀中的那個碧潭。潭水在身周狂迫催壓,口鼻間唿吸停頓。似乎一切都要停頓。便在這時,頭頂心猛地一陣冰涼,先天真氣決堤洪水般從頂心狂灌而下,水銀瀉地般在體內流躥。所到之處,精神氣力勃然而興,沛然而起。征戰數年來與所有敵人交手的一幕一幕,閃電般在眼前浮起落下吳晨苦練數年的“天人合一訣”,終於在夏侯惇狂猛無比的戰力催逼之下,突破重重障礙,達至大成。


    夏侯惇卻不知自己巨矛之下的人,體內已起了如此巨大的變化,長嘯聲中,巨矛仍是狂飆向他胸腹。原本重逾泰山的一式,此時在吳晨眼中已再不似方才那般無懈可擊。身子向後一側,已躺在馬背上,左手疾探,一把抓住巨矛的矛杆,借著一拉之力,將夏侯惇的巨矛向前送去。身子遊魚一般滑出馬背,向夏侯惇胸腹間欺近。夏侯惇想不到吳晨竟然會采用這種招數,這時巨矛已被他送在外圍,難以迴矛招架,當即怒喝一聲,重心後壓,向後側倒。吳晨躍至他上方,一槍破空而下,向他狠狠紮去。夏侯惇怒叱一聲,左手握拳,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砸上槍杆側沿。


    “轟”的一聲,吳晨翻身後退,落在戰馬上,夏侯惇悶哼一聲,胯下戰馬連退數步。這是吳晨自方才交戰以來,第一次占據優勢,仰天長嘯一聲,槍勢滾滾展開,排山倒海般地將夏侯惇卷在其中。夏侯惇仍不知吳晨武功大進,暴喝一聲,挺矛和他搶攻。


    “叮叮當當”


    槍矛相交,暴起一串串清脆的金鐵聲。兩人四周勁氣狂湧,身周數丈方圓,無人可以立足。那些兵丁隻能站在數丈之外,為主帥歡唿大喝。


    “蓬”的一聲,兩人交手第六十七次時,夏侯惇跨下戰馬悲嘶一聲,前肢彎曲在地上,眼鼻之間鮮血淋漓,竟是被活活震死。夏侯惇驚唿一聲,縱身向後躍去。吳晨雙手握槍,向上疾挑,直取夏侯惇小腹。夏侯惇躍空閃躲,已再無借力之處,隻能厲吼一聲,長矛閃電下壓。


    金鐵交擊,脆響響徹河岸,勁氣水波紋般狂掀而起。


    夏侯惇噴出一口鮮血,向後拋飛。安定軍中暴出震天的喝采聲,曹軍軍士則是齊聲驚唿。便在此時,猛聽的河麵上傳來數十人的叫喊聲:“敵軍的木筏已找到了,快到河岸這邊來。”


    吳晨轉頭向河岸望去,不知何時河麵上已漂過來數十隻木筏。心中一驚,已想明白。夏侯惇明知此戰必敗,將軍隊分成左右兩翼,是用右翼吸引自己突擊,左翼則沿河尋找蘇則、雲儀等人轉移時用的木筏。等找到木筏,再乘其逃往渭河南岸。心中想明白這節,當即大叫一聲:“攔住他們!”縱馬向夏侯惇背影追去。


    夏侯惇雖然步行,卻是極為神速,吳晨在身後緊追不舍,那些虎豹騎從左右逼了上來,都被他加力躍過。夏侯惇的背影越來越近,但兩人離河岸也是越來越近。猛聽得河麵上一聲大喝,羽箭急雨般兜頭撒了過來,吳晨揮舞長槍,將及身的箭支一一挑落。筏上的箭手原本也沒想要射死他,隻是想阻延他追上夏侯惇。他挑箭之時,一葉木筏從河麵上急撐過來,夏侯惇長嘯一聲,縱身向筏上躍去。吳晨眼見追之不及,長槍脫手而出,橫過十餘丈的距離,閃電般向空中的夏侯惇追去。河岸上數十名虎豹騎齊聲尖叫:“夏侯將軍小心!”


    一人猛地從木筏上急躍而起,迎向空中的長槍。


    “砰”“蓬”兩聲,夏侯惇躍上木筏,空中那人被長槍震得狂噴鮮血,身體失衡,墜落水中。


    夏侯惇慘叫一聲:“子和,子和”原來那人竟是虎豹騎的統領曹純。夏侯惇哭叫著就要撲進水中,卻被左右親衛齊齊拉住。夏侯惇嘴角血流不止,奮力向前攀爬,卻被親衛死死抱住。木筏越去越遠,漸漸隱入河麵氤氳的水汽中,惟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隱隱隨風送來。


    岸上的虎豹騎見主帥逃竄,士氣崩潰,當即土崩瓦解,沿渭水潰散。王翦、雲儀等人率軍尾追而去。


    不知何時風雨已經停了,一輪紅日低懸天際,照得萬裏江山一片血紅。吳晨駐馬渭河邊,戰馬的長嘶、震天的喊殺聲漸漸遠去。血紅的天地間,似乎隻剩下自己一個活物,感受著大戰後的餘韻。


    遙目遠望,紅波數裏的渭河對岸,正是漢朝廷在西北的重鎮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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