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頭一迴來癸水,也算是件喜事。寧園鄭氏那邊打發人做了糖水蛋熱騰騰地送來,連康園顏氏那邊也送來一瓶子益母膏,叫用熱黃酒調了時常吃一勺。綺年叫人各處去迴謝了,也覺得小腹略微有些沉墜


    ,就不出院子,隻在屋裏看如鸝打絡子說閑話兒頑。


    正說著呢,隻聽外頭珊瑚笑道:“小珠妹妹怎麽來了?”打起簾子,孫姨娘的貼身丫鬟小珠拿了個小包逡巡著進來,見了綺年屈膝行禮笑道:“姑娘身子可還覺得好?”


    綺年忙叫如燕搬繡墩來叫小珠坐下:“怎麽得空兒過來?”孫姨娘被禁足,隻有小珠能出入,但自己主子沒臉,丫鬟也不好總出來走動,是以園子裏倒不常見她。


    小珠斜了半邊身子坐了,笑道:“姨娘聽說姑娘——去年雯姑娘初來這個的時候,怕冷了肚子,姨娘特地做了肚兜,還有一條新的沒用過,叫我來送給姑娘,也是姨娘一片心意。”


    綺年有點詫異,孫姨娘可從來跟她也不親近。不過不管怎麽樣,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使個眼色,如燕上去接了小包,又給小珠塞了一把銅錢:“勞煩姐姐跑一趟,迴去跟姨娘說聲多謝。”


    小珠扭捏著不肯接錢:“我也跟姑娘說說話兒,迴去怪沒意思的。”


    綺年笑笑:“多坐坐也好,也熱鬧些。”這不是過來送東西的,是來打聽事兒的吧。


    果然,小珠坐了一會兒,借著如鸝的一句話就說起來:“那位韓姑娘,太太很是喜歡,直說韓太太會調理人呢。”


    因為上次孫姨娘套話的事,如鸝一直心裏不快,聞言忍不住就道:“那是自然,韓家是厚道人家,韓姑娘為人脾性行事都是第一等的。”


    小珠略有幾分尷尬地笑了笑道:“聽說韓家老爺也進京了?”


    話說到這裏,綺年心裏已經明白了,便道:“是,韓伯父大約是要升一升的。”


    小珠更扭捏,吞吞吐吐半晌方道:“也不知韓大爺的親事定下來沒有……”


    此時連如鸝都知道她是為何而來了,險些就要開口諷刺,到底是想到從前的教訓,硬生生給咽了迴去,哼了一聲,轉身拿起壺出去續水了。


    小珠看屋裏隻剩下如燕,便紅著臉道:“姑娘可別嫌我羅嗦,那——韓家老爺不知要升幾品呢?”


    綺年笑笑:“這我也不知道,人還沒進京呢。”


    小珠有心想再問問,見綺年不搭話,也隻得起身走了。她一走,如鸝就氣衝衝進來道:“好不要臉,可是看著韓家老爺升了官,又惦記著韓家大爺了?”


    綺年擺擺手:“這話屋裏說說就好,別說出去。”


    如鸝氣唿唿道:“奴婢曉得。隻是孫姨娘真是——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綺年笑笑:“你生什麽氣。如今是她後悔了,難受的是她。韓大哥現如今要挑什麽樣的好姑娘不成?正該高興才是,你倒氣起來了。”


    如鸝撇撇嘴:“可是呢。韓家大爺連舅老爺都說好,家裏又厚道,偏她看不上。如今雯姑娘這親事沒著落,這才知道後悔了——活該!”


    “行了,可別說出去,叫人聽見雯表姐也尷尬。”綺年隨意擺了擺手,就把這事拋到腦後去了。隻是這宅子裏,沒有什麽事是密不透風的。蜀素閣裏雖沒人傳小珠的話,但卻有人看見小珠自蜀素閣出來。人誰不知孫姨娘跟蜀素閣是從無來往的,這時候忽然叫人過去,無事獻殷勤,必然是有原因的,


    這些積年的婆子們都是人精子,三傳兩傳,也就跟真相差不多了。


    鬆鶴堂裏,吳嬤嬤一邊給顏氏捶腿一邊道:“怕是後悔推了韓家的親事,又去找表姑娘幫忙描補了。”


    顏氏歎道:“當初倒覺得她伶俐,想不到也是個糊塗人。當初拒了,哪有再迴頭的道理?縱然老大這會子上門去求,韓家也不能答應的。”吳嬤嬤窺探著她的臉色,試探著道:“其實說起來,韓家大爺倒是門好親事。韓家姑娘跟周表姑娘是好友,上次來過,看著也是極端莊厚道的一個人,可見家風正,才養得出這樣好女兒。若是,若是姑娘也


    能找上這般一門親事,雖說男子年紀大些,但——”顏氏歎道:“我如何不想讓連波攀上這樣的親事,隻是韓家如今風頭正勁,如何肯呢。”眼看著喬連波也快要及笄了,她如何不著急呢?從前想著叫外孫女兒跟兩個孫子都親近些,可是最後都沒有結果。李


    氏拘著兒子在外院讀書,鄭氏直接給兒子屋裏放了通房丫鬟,到了這個份上,難道還需要把話說明白嗎?吳嬤嬤不由得急得想落淚:“姑娘自生下來,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初時那姓喬的嫌姑奶奶生的不是兒子,連洗三和滿月都沒有好生辦。後頭雖生了哥兒,家裏又敗落了。姑娘從小就懂事,跟著姑奶奶學做針


    線,哥兒身上的衣裳多是她做的,那份兒貼心和孝順,再沒得比的……”顏氏連連歎息:“我自是知道她孝順貼心,如今來了,我這周身上下,鞋腳荷包哪不是她做的?隻是這親事——若要嫁妝,我自會為她準備,就是折上我這棺材本也無妨,可是——”門第就不是能用銀子來


    折補的了,“隻盼著連章有些出息,還能給他姐姐撐一撐腰。”


    “可是哥兒還小著呢——”吳嬤嬤擦了擦眼淚,“周表姑娘跟韓家姑娘好,何不讓她去韓家太太麵前說道說道?或者帶著姑娘多去走動一下。韓家太太若知道了姑娘的好,沒準就……”


    顏氏搖頭道:“你也太一廂情願了。事情豈是這般容易就能成的?”


    吳嬤嬤急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不試試,怎知成不成呢?且又不費表姑娘什麽,不過是說句話罷了。”


    顏氏皺眉道:“當初恆山伯府牡丹宴上,讓她帶著連波去與冷家姑娘說說話,她都不肯,何況這親事,實也輪不到她姑娘家插口。也罷,叫珊瑚探探口風,若她不願,這事也休再說起。”


    吳嬤嬤心裏著急。依著她,恨不得顏氏馬上就叫了綺年來,讓她去與韓家說情。隻是顏氏既說了這話,她也不敢駁,隻得低了頭。忽聽外頭小丫鬟報進來:“四姑太太家來了。”卻是阮夫人笑吟吟地進來。


    顏氏驚喜道:“怎的今日迴家來了?”又不放心道,“可是阮家老太君答應你迴來的?”


    阮夫人笑道:“母親放心,自是婆婆許我迴來的。”坐到顏氏身邊,低聲笑道:“那府裏如今可熱鬧了,婆婆想著叫我迴家來托人求情呢。”


    顏氏大驚道:“出什麽事了?”見阮夫人臉上喜笑顏開,不由得斥道,“那是你婆家!將來你總要依著婆家過,出了事你有甚可高興的?”


    阮夫人收了笑容,卻仍撇了撇嘴:“出事也不是我們娘兒兩個犯的,還不是他納的那些姨娘,教出來的好女兒!今兒宮裏遞出話來了,阮語那小賤蹄子養的貓昨日衝撞了皇長子妃,以致皇長子妃早產了。”這下顏氏真是大驚失色了:“這,這是怎麽說的!她在三皇子宮裏,怎會去衝撞了皇長子妃?”金國秀肚子裏懷的這個,是皇帝的第一個孫子輩,當初說了有孕,皇帝就高興得什麽似的,加上前頭二皇子的


    側妃還小產了一個,這一個尤其寶貝,若是因阮語有個什麽好歹,可不完了?“誰知道呢。”阮夫人所知不多,不過是從婆婆處略聽到了一些,“說是進了宮見天閑得難受,就養了隻貓。這貓亂跑,皇長子妃去給太後問了安迴來,這貓躥出來,抓著了抬轎輦的太監,太監這一晃,可不


    就把皇長子妃給顛了一下?當時就叫肚子疼,迴宮就發動了。幸好七活八不活,這才七個多月,算是生了下來,是個女兒,隻是身子弱得厲害。”


    顏氏禁不住合掌念了聲佛:“幸而是個女兒,若是個兒子,她的罪就大了。這是阮家一家的罪,你當是她一個人的?有什麽好笑!”阮夫人也知道不該笑,可仍舊心裏忍不住地痛快:“當初就是他硬叫我將姓蘇的賤—人生的兒子記在名下,我忍不過這口氣,才將那小蹄子也記到了我名下。誰知小蹄子竟硬生生地頂了我的盼兒進了宮,如今——聽說皇上已下令她禁足了!哼,賤—人生出來的小賤—人,有什麽好的!若是我的盼兒,怎會出這樣的事。當初隻說她伶俐懂事,如今慌了手腳,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呢!這才記起二哥的女兒是皇


    長子側妃,話裏話外的叫我迴來托側妃遞個話,求皇長子妃恕罪呢。”


    顏氏歎道:“真是造孽!若是皇上當真申斥阮家,盼兒的親事豈不也要——本就被這選秀耽擱了!”


    阮夫人說起阮盼的親事,便笑不出了:“如今我真是後悔,當初實不該把那小賤—人記到名下,如今她是自作孽,隻苦了我的兒!”


    話說到這份上,顏氏也不好再說她什麽。當初是阮夫人一時賭氣,不肯給蘇氏這個體麵,才硬將阮語也拉上記了名,如今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顏氏歎道:“如今也不說從前的事了。隻是這話——老二未必肯遞進去。”


    阮夫人豎起兩道細眉:“再怎麽著,您也是他的嫡母,他敢不孝!”


    這句話真算觸到了顏氏的痛處,不由得也有些要落淚:“我的兒,咱們娘兒兩個苦到一起去了——不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再養不熟。”母女兩個落了一會兒淚,顏氏才歎道:“若說往宮裏遞話,第一老二未必肯,第二知霞是側妃,這個情如何去說?皇長子妃小產,她卻去替元兇求情,這難道是怕皇長子妃沒有借口發落她?倒不如英國公府


    收拾一批貴重藥材,叫知霞轉呈上去。這是對皇長子妃及小郡主都有利的,或可一試。”


    阮夫人連忙答應了:“還是母親考慮周到。他平日裏隻知護著那起子賤—人,這會出了事便慌了。”顏氏默然。阮海嶠當初隻是嫡幼子,上頭有個出色的兄長,沒人將他當作下一任國公爺來教導,直到兄長去了,他以幼子承爵,這才顯出了不足來。隻是這話她不好說,當下轉開話題,說起阮盼的親事來


    :“眼看著過了十六就往十七上數了,好在家世好,你也緊著些兒。”


    阮夫人道:“國公爺倒是看上了孟家的小探花,論門第,論人才,都是配得上的。”


    “那自然是好,可托人遞過口風了麽?聽說孟家提親的人也不少呢。”阮夫人不以為然道:“說起來探花雖是風光,卻是也要從七品小官熬起的。孟小探花隻是次子,又不能承爵,我家盼兒配他哪裏配不上呢?永安侯府才隻是侯爵,又是閑爵,若不是連出了三個探花,又下降


    公主,也不會有今日風光。細論起來,家底還不如國公府厚實呢。”


    顏氏聽了也就罷了:“還有連波,年紀也不小了。你也替她相看著些,有那等家裏做著五六品官的,隻要家境殷實,門風厚道,子弟上進……”阮夫人雖答應著,心裏卻不以為然。五六品官在京城裏雖不算什麽,可也實在不低了。且這樣人家,若想著仕途再進一步,子弟的親事都是助力,總要挑了再挑。喬連波再好,一個父母雙亡,且父親生前


    還是獲罪貶官,單憑這個,官宦人家誰肯給子弟娶這樣人家女兒呢?說起來,還不如綺年父親是病亡,聽起來還好說些。


    母女兩個在屋裏說著話,外頭小丫鬟忙忙的過來,被外屋的琥珀攔下了:“四姑太太在屋裏跟老太太說話呢,有什麽事要迴?”


    小丫鬟忙站住腳道:“也沒什麽事,不過是韓家姑娘來了,送了一匣子天香齋新出爐的點心,周表姑娘想著老太太愛吃那槽子糕,叫送過來。”


    琥珀接了匣子送進去,顏氏一聽,頓時叫琥珀:“取老二媳婦孝敬的那串沉香佛珠來,叫連波送過去,陪著客人說幾句話才好。”


    韓嫣今天過來,卻是有件麻煩事要來跟綺年說的。


    “父親這剛進京,恆山伯府就托人遞了話,想將鄭家大姑娘許給哥哥。”


    綺年嚇一跳:“鄭瑾娘?這才兩個月呢,就急著要另找親事了?”“可不是!”韓嫣冷笑,“我已對母親說了,鄭家這親事萬萬結不得。父親也沒這攀龍附鳳的心,隻是恆山伯處不好推辭。母親想著,最好是快快地尋一門親事,隻叫父親說未進京前已然口頭議定了,隻等著


    父親進京,一切都安頓下來再提。”


    “伯母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韓嫣歎道:“母親說許家姑娘人好,家裏也好,我也覺得與她投契。”


    綺年答不上話來。許茂雲確實好,許祭酒和許夫人也好,可是——人家的一顆心,是在金國廷身上呀!


    “別家就——再沒有看得上的?”


    韓嫣歎道:“雖說是我家挑媳婦,別人家也挑女婿呢。”韓老爺不過是剛進京,雖然連升了兩級,卻隻算新貴,立足都還未穩,頗有些人家還要觀望一二,並不想貿然結親。


    “恆山伯怎麽會把主意打到韓大哥頭上呢?”


    韓嫣沒精打采道:“誰知道。沒準兒是怕鄭瑾娘名聲壞了嫁不出去了罷。你倒說說,許家姑娘如何?”


    這可叫綺年怎麽迴答呢:“許妹妹很好……不過,此事若能拖一拖,還是拖一拖的好。我也是進京方一年多,依我看,伯父伯母也該多看看。”


    韓嫣歎道:“誰不想這麽著呢,隻是恆山伯府托人遞話,我家得罪不起,可是這鄭瑾又是萬萬不能娶的!”


    “若是她自己看上了別人該多好!”綺年直想歎氣。這個鄭瑾真害人!“喬表姑娘過來了?”湘雲笑盈盈的聲音傳進來,喬連波帶著菱花走進來,跟韓嫣見了禮:“外祖母說多謝韓家姐姐的槽子糕,她正想著要吃這一口呢。這佛珠是二舅母在山東時,從赤山法華院求來的。那寺


    廟名聲雖不顯,卻是唐代建起來的,這佛珠經寺裏法師開了光,韓姐姐帶在身上,能保平安的。”


    韓嫣連忙接了,道過謝就套在自己手腕上。喬連波略一猶豫,就坐了下來笑道:“外祖母讓我來陪姐姐們說說話。”


    她往這裏一坐,綺年和韓嫣的話就不好再繼續下去了,轉而說起針線來。綺年笑道:“我這表妹針線是一等一的好,你沒見她給老太太繡的那四時屏風,尤其是那牡丹花,擺出去都能引來蜂蝶。”


    喬連波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表姐又取笑我,哪裏就有表姐說的那般活靈活現呢。”


    韓嫣也笑著跟風誇了幾句,眼看喬連波當真坐著是要跟她們一起說話的樣子,下頭的話還怎麽再說?隨便敷衍了幾句,就起身告辭,走到門邊悄聲道:“過幾日我給你下帖子,到我家去再說話。”


    綺年笑著點了點頭,送了人出去,再迴來時正好遇見知霄房裏的丫鬟孔丹,見了綺年屈膝笑道:“正要去見周表姑娘呢,可巧就遇著了。”


    綺年見她手裏拿了個匣子,不由笑道:“這是什麽?”


    孔丹笑盈盈將匣子蓋輕輕一揭,裏頭卻是個娃娃,居然還是個穿著和服的布娃娃。綺年自穿越到這裏來就再沒見過上輩子玩過的那種布娃娃,乍一見竟嚇了一跳,頗有隔世之感:“這是什麽?”


    “是嚴少爺托我們少爺轉送周表姑娘的,說是在廣東那邊兒買來的異國物兒,這個穿的是扶桑國的衣裳。聽說那邊兒還有別的娃娃,竟有那頭發都是黃的,眼珠還是藍的,跟繡球貓似的,好生嚇人。”


    孔丹一邊說,一邊悄悄打量綺年的表情,口中道:“說來,嚴少爺倒有趣,大男人竟然還買這些個姑娘家玩的物件兒。”


    綺年瞧著有趣,隨口問:“送了幾個?其他姐妹們那邊都是這個樣兒的娃娃?”


    孔丹笑道:“哪裏呢,其餘幾位姑娘送的都是些西洋扇子和花邊兒,隻周表姑娘這裏多了一個娃娃。”


    這是啥意思?綺年迴憶了一下嚴長風的模樣,隻記得是個膚色黝黑十分結實高大的少年:“這娃娃既是異國之物,想必價值也不菲,不好叫嚴家表哥單送我一人,還是托二表哥退迴去吧。”孔丹依舊笑盈盈地:“這個話隻怕我們少爺不好說了。嚴少爺隻托我們少爺送東西,沒說再讓少爺把東西退迴去。且這娃娃——依奴婢看,倒挺像周表姑娘及笄那日穿著禮服的樣子,沒準嚴少爺就是為著這


    個才送了娃娃。”


    我會像個日本人?這眼神得有多差!綺年心裏不大痛快:“我去與二表哥說。”


    孔丹眉頭一皺,臉上雖然仍然帶笑,眼神卻微微冷了些:“少爺在外院,周表姑娘過去怕是不大合適,有什麽話,奴婢替周表姑娘帶到就是。”綺年抬頭看了她一眼。吳知霄房裏兩個丫鬟,一個月白一個孔丹,取的都是紙的名字,跟鬆煙項煙恰好湊成一對兒。因哥兒們住的院子都靠著前頭,平日裏這兩個大丫鬟甚少到後頭來走動,因此綺年也很


    少看見她們,更沒有說過話,也就從來不知道,吳知霄這個大丫鬟居然對她如此冷淡甚至略有幾分說不清的敵意。綺年到吳家來,說起來是父母雙亡前來投奔的,但她到底在成都還有個嗣兄,並不算無家可依。且吳若釗也好,李氏也好,對她都如親生女兒一般,雖是表姑娘,闔府裏卻都是當正經姑娘來對待的。最重


    要的一個證明就是在稱唿上。


    大多數丫鬟婆子們,隻要見著綺年單獨一個人,幾乎都是稱唿“姑娘”的,有時要區分開來,就稱唿一聲“表姑娘”,像孔丹這般,一口一個“周表姑娘”,時時地要點明她外人身份的,還真是少見得很。


    “如燕把東西接著吧。”綺年也不想再多說,蓋上匣子蓋兒,隨口吩咐如燕把東西接過來。孔丹又屈了屈膝:“那奴婢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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