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的心髒移位了,並且全無生機。”墨霜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是了…那是屍臭的味道。”


    當時他就覺得,此人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土腥味。而除了土腥外還有什麽隱隱約約的氣味。這種氣味人聞不到,但作為妖族,其六感遠超於人類和其他種族,所以他聞到了。隻是由於幾種氣味的混合且那個屍臭確實不明顯,因此他也沒有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麽氣味—直到子巫的提醒。


    “屍臭?”子巫的雙眼微微睜大“那麽,發現石斑了嗎?”


    墨霜搖搖頭:“人族老了,會有很多斑點。就算有屍斑,我也分不清。”


    “如果一個早就應該死的人,到現在還活著。那一定是憑借了某種力量。左權使的消息應該不會錯,他不可能是異族。”子巫神色嚴峻。


    “你的意思是,筱珠應該在這間屋子裏?”墨霜聽懂了,眼睛環顧四周,像是要看穿什麽。


    “嗯,能有逆天之力的外物,再加上之前左權使收集的一係列線索看來,很大幾率就是筱珠……難怪,我找不到。”


    “他的髒器易位是怎麽迴事?莫不是筱珠的緣故?”墨霜思索。


    “很有可能,不過這與我們無關,我們的目的是找到並送迴筱珠。”子巫微笑的拍了拍墨霜“接下來可得看你了,這間營帳,我最多隻能探查外圍,屋內,我可不敢進來破壞好事。”


    墨霜狠狠的打開子巫的手,咬牙道:“必盡全力。”


    “你這是什麽表情,早點完成任務早點迴去。難道你還想在這逍遙快活?”子巫笑看那個此刻恨得牙癢癢的異獸,打趣道。


    墨霜不睬他,下床用餐去。


    沒沉默多久,異獸又問道“鬼卞他們在附近麽?”


    服侍著墨霜的類一本正經的道:“這事兒你怎麽問我,我不是很清楚。就隻知道你們左權使要他們由明轉暗。至於現在人家在哪裏,怎麽會告訴我。”


    墨霜沉默下來,一邊吃著一邊想著,神色變換,一陣青一陣白。


    子巫看著麵前人臉上那精彩萬分的神色試探道:“想什麽呢,表情這麽豐富。”


    “…沒什麽…”墨霜連忙道,將臉轉開。


    “有的事情別去迴顧,迴顧了自己找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子巫又開始日常安慰。


    墨霜沒有搭話,隻是眉頭簇的更緊,幾乎擰成了疙瘩。


    “老東西的相關事宜,你這有麽?”突然,他問道。


    子巫不解的看著墨霜道:“左權使交接任務的時候沒跟你說?”


    “說了大概,但是太少。”墨霜道“我要知道確切的。”


    “知道確切的做什麽,你又不去巴結人家或者去搞暗殺,哈哈哈……”說著,子巫看著墨霜的麵色沉下來,漆黑的雙瞳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他一愣,笑容僵在臉上:“你…?!”


    墨霜看著他的眼神充斥著一種決絕,沒有吭聲,但已經表明了態度。


    子巫搖頭正色道:“不說沒有左權使的受令你不能這麽做。就算你真把他殺了,有什麽意義?他隻怕已經是個死人了!”


    “是死人就再死一次!”墨霜道。


    子巫有些頭疼的捂額:“你殺了他會破壞計劃。”


    “我在取得筱珠後動手怎會破壞計劃!”


    子巫想了想還是搖頭:“你我都不知道這人之後還有沒有用。不要自作主張。若是個獨立計劃,你殺了不要緊。可你們左權使行事作風沒人猜得透……不行!你這麽做,太冒險!”


    墨霜看著阻攔的人質疑:“難道我受的淩辱就這麽算了?…自從…我逃離那個地方之後,我就發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辱我的人!”


    “我明白你的痛苦,但是…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如果你辦砸了,不說不知要受什麽罰,難說我們類也會受牽連…你不如親自迴去請命,左權使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墨霜低下頭,看不清表情,聲音卻細小如蚊:“我!我受夠了!……你說!我和紅樓裏的那些人有什麽區別?!”


    子巫聽著微微一歎:“我知道你的感受,做為一隻類,我很清楚。”


    子巫坐到墨霜身旁小聲道:“這樣的事情,我們也經常做。誰沒有羞恥心?誰不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給最心愛的人?”說著那隻類的神色開始飄往遠方,他悠悠歎了口氣:“但是有時候你不得不犧牲一些東西,就為達到某個目的,完成某個任務。”


    “你們…?”墨霜抬眼看著子巫。


    “色誘這種伎倆,其實一點兒也不高明。嗬嗬……簡直都用爛了!”子巫幹笑道。


    “……對不起…”墨霜低頭,感到有些窒息。


    “我能教你,就代表我也是被別人教過的。在義軍裏,這甚至是每一個人的必修課。特別是相貌出眾的,將會被要求的更多。”子巫像是迴憶著什麽,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苦澀:“其實大家一開始都很抗拒,但是後來,一想到,我們可以多一項能力,對付敵人的手段就能多一分;我們複族的希望就會大一點……也許這樣的點滴累積就可以讓義軍逐漸強大到有朝一日達到目的呢?”


    “就算隻是一點點的增強和希望我們也不能放過。”子巫認真的看著墨霜;“你永遠不會體會到,一個淪落千年成為畜生的種族,那種刻骨的壓抑。”


    墨霜抬頭,二人正好四目相對。


    “你們妖族為何暗地裏與我們結盟,我不清楚。但我想,一定是遇到了什麽狀況。說句實話,義軍的力量目前不過海中一粟,根本不值得你們位高權重的左權使出麵聯合。這其中的玄機,難道你就沒想過?”子巫麵色嚴肅,語氣卻有些無奈。


    “我……”墨霜有些啞口無言。


    “所以,我不認為你將那老頭殺了是個複仇的好辦法。站在你們妖族來看,怕的是牽一發動全身。而站在義軍的立場上……我沒什麽好說的。”子巫一改麵色,笑盈盈道:“嗨,是我多事了吧。就是覺得你們左權使怪可憐的,哈哈。”


    墨霜眼中透著不解,他有些聽不懂麵前的人在說什麽。


    子巫揮揮手道:“快吃吧,吃完我好收碗。”


    見麵前的人再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墨霜又默默吃起來。


    他是滿心疑惑;腦中迴蕩的則是那隻類的話語。


    又是幾天過去,幾周過去……漸漸的,轉眼一月過去。


    異獸再也沒有提手刃老者的事情,而是越發仔細耐心的探尋著那顆珠子的下落。


    直到某日,老者在床上幾欲暈厥,手忙腳亂的在床板某處一扣,一個機擴彈出一顆泛著淡光的珠子,他顧不得異獸在旁,猛的拿過明珠,壓在鼻子底下大吸起來,那模樣,如同被人卡住喉嚨,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又被放開一般,對空氣的需求如此貪婪而忘我。


    墨霜慢慢坐起,眯著眼冷冷的看向老人佝僂的背影和他不住抽動的軀體。


    老人身上緩緩流動著之前從未感受到的生氣。墨霜像是在他枯槁的身體上隱隱看到了一層包裹著的白光,隨著白光越來越濃鬱,老人的軀幹仿佛有了某種說不出的變化。


    是那顆珠子麽?原來就藏在床裏?!


    那一刻,久久受辱的異獸心情突然好起來,厚重的龍尾不由的擺了擺,嘴角掛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怎麽辦,現在直接搶麽?


    墨霜才高興不久的神色又變得糾結起來。


    無鋒隻說把珠子交到他手上算完成任務,但是這珠子是偷是搶,他卻沒說。想起前不久子巫的話,他又怕一不小心壞了可會會存在的後續計劃。


    正在墨霜左右為難的空擋,老人似乎已經將珠子的生氣吸飽。之前快要將死的人又變得神采奕奕。


    墨霜蹙眉欲動,然而已經來不及。


    當老人收了珠子轉迴頭來的時候,異獸恢複了一臉的麵無表情,雙眼茫然的看著老者,像是有諸多不解。


    哈莫查言看了異獸一眼,卻是並不介意它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場景,隻是伸出手摸了摸墨霜的臉溫和道:“寶貝兒,怠慢你了。”說罷又棲身上去。


    任由身上的人無理對待,墨霜假意迎合,但暗自卻是凝神於那顆珠子放置的位置。用左權使加持給自己稀薄的靈力凝聚了一絲殘念在珠子上,以防萬一。


    而後果然不出所料的,珠子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移走了。但好在墨霜早有準備,並尋求機會將寶珠模樣和位置告知子巫。子巫便在夜深人靜的空擋裏,找到珠子,以假換真,而後開始計劃撤退。


    ……


    幾天後,哈莫碴言的親信開始發諜通告,捉拿賊人——一隻類,一個異獸。同時,開始派人到納摩爾處興師問罪。然而,據快報反應,麽紮瀚拓並沒有迴去,並且其對送壽禮一說表示完全不知情。經過幾個月的調查才發現,原本納摩爾派去的賀壽隊伍被截殺在一塊各個勢力交界的三不管地區;這行人中,唯獨少了麽紮瀚拓。但幾天後,又在一處沙漠邊緣找到了麽紮一行人的屍體,身上財錢被洗劫一空。他們的周圍有明顯的、載著重物的車轍印記,但車和車上的東西,卻不見了。


    經此一事後,兩家關係開始逐步破裂,以往互相信任的合作夥伴,漸漸產生隔閡,最終形同陌路。這是後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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