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衝突激烈,葛瀾舟已經率精銳殺進了東島內部,連日的廝殺使兩邊人馬都心力憔悴,遮壺族想停戰休整,葛瀾舟表麵同意對方的請求,讓他假意撤兵,看準時機夜襲,他便迴來了,原本想著一會兒進她的夢境陪陪她,沒成想一迴來便看見了人。


    “晚上的戰事關生死存亡,你留在此處哪都別去。”


    李嘉和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亂,聽話應了下來,想到星瀾,她依然不放心:“我恐怕攔不住星瀾大人。”


    他一心要護葛瀾舟,人既然都來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無妨。”


    好家夥,她終於知道星瀾到處詆毀他的原因了。


    李嘉和身上是髒的,腿是軟的,她幹脆席地而坐。


    沒在一起之前沒覺得如何,自打星河那夜過後,幾日不見她,懷德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他本能想離她近一些,原本也想就這麽坐下去,但當瞧見地上泥濘不堪後,他猶豫了。


    李嘉和知道他喜潔,忙從懷中掏出手絹為他鋪在地上,懷德也準備掩耳盜鈴,他剛彎了腰,便有人從夜色深處跑出來:“將軍,陛下傳令,亥時一刻軍隊在島西集……”


    李嘉和本能一把推開他,軍士來時,正看見懷德摔了個狗啃泥。


    他的話硬生生斷在了嗓子眼兒,李嘉和一個猛虎下山撲在地上,恨不能把臉紮進泥裏,她說:“將軍饒命。”


    軍士腸子都悔青了,覺得自己來得實在不是時候,雖然不知道這廝剛才犯了什麽錯,但看將軍這會兒的麵色,眼下他要不好好表現,說不定要被連坐,他也趕忙跪在了地上。


    懷德舌尖抵著右腮,動作緩慢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手上的泥沉默。


    李嘉和小心翼翼瞄著他,忽然被他抓了個現行,她把手絹撿起,一邊諂笑一邊為他擦著手。他原本隻是掌心沾上了點泥,等她擦完後,他滿手全是髒汙。


    他說:“站起來。”


    老老實實跪著的軍士聞言就站起了身。


    懷德說:“沒說你。”


    軍士又“撲通”一聲跪了迴去。


    李嘉和哆哆嗦嗦向他靠近,還不等站穩,忽然被他拉進懷裏,時隔多日再一次親吻,比第一次還令人害羞,再者說旁邊還有人在看著,李嘉和又驚又懼,想把他推開,無奈被他緊緊抱著。


    身前沒有任何聲響傳來,軍士好奇悄悄抬眼,李嘉和餘光瞥見這一幕,用盡洪荒之力把人推開,地上濕滑,懷德後退幾步才站穩身子。


    軍士見狀,不由斷喝:“大膽!竟敢衝撞將軍!”


    他說著要去追。


    懷德道:“無妨。”


    李嘉和這才有時間手腳並用從泥地裏逃開。


    戌時,懷德點兵,他站在高台之上,一眼就發現了身上的泥早已經被風幹的李嘉和。


    見他一直盯著她,身邊副將小聲問:“將軍,可是那人有什麽問題?”


    懷德說:“把她留下把守營地。”


    戌時末,大軍摸黑行進,隊伍宛若一條黑色遊龍盤旋在山路上。臨近島西,大家隱在山林中,一刻之後,忽見紅色煙霧彈衝天而起,眾軍士扯下身上的偽裝,直衝島內而去。


    遮壺人這會兒正在酣睡,不少人被悄無聲息斬殺於夢中,其餘人被慘叫聲驚醒,睜眼的瞬間人還有些發蒙。


    懷德站在高處,兩種顏色在他瞳孔中交疊,紅色為該死之人,白色為留存之人,他今夜要做的便是保護眾人的命格不受變數幹擾。


    刀劍碰撞聲越發激烈,衝鋒的戰士手臂被砍斷卻來不及唿痛,另一隻手拾起腳邊的刀再次衝到隊伍前麵。擊鼓軍士身上被箭矢射穿,血近乎流幹,握不住鼓槌,便用頭一下一下撞擊著鼓麵鼓舞士氣。


    隨著腥氣蔓延在空中,紅色越來越少,喊殺聲也越來越弱,不遠處,一道白色光點迅速向他身前最近的那道紅色光點靠近。避月的烏雲被刀劍的戾氣揮開一瞬,懷德看清了那道紅色光點。


    是葛瀾舟。


    這是他從沒想過的。


    白光此時已經到了她近前,她這會兒正與三人纏鬥,根本來不及顧身後,懷德見狀指尖凝出氣波,本能想出手為她隔開白點,但她身上紅點一時大盛。


    他手一僵,熄了那道波紋,閉眼,轉身沒有再看。


    長刀刺入身體的聲音破開嘈雜,清晰傳入他的耳中,他手背瞬間青筋暴突。良久,沒有再等來任何聲音,他背脊微微彎了下去。


    “我日你娘!”


    一聲爆喝忽然炸響,懷德瞬間迴頭,正看見葛瀾舟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掌斷了刺入星瀾腹上的刀,順刀勢迴手,一招擊斃罪魁禍首,然後接住星瀾搖搖欲墜的身體,隨他一起倒在地上。


    一直堵在胸口的鬱氣緩緩消散,懷德鬆了口氣。他活到現在,從沒有羨慕過任何人,但就在方才那一瞬間,他竟有些羨慕星瀾,羨慕他不顧一切奔向葛瀾舟替她擋住致命一擊,羨慕他瀟灑恣意,想怎麽做便怎麽做。


    遮壺人首領被葛瀾舟手刃,旗幟盡毀,沒了主心骨,遮壺族士兵猶如一盤散沙,殘兵很快被大齊軍士控製住,有人不服氣,怒吼:“說好休戰,你們大齊果然遍地是不守信用的奸人。”


    不等葛瀾舟作何指示,有人上前一個刀把懟在他頭上,直接把人打暈。


    星瀾失血過多,此時已經暈厥,葛瀾舟鮮有的慌了陣腳。


    她抱著星瀾吼著:“軍醫!快叫軍醫!”


    懷德走過去,準備看看他的傷勢如何,未料剛要剝開他的鎧甲,星瀾忽然睜開眼,他此時連動一下都很是吃力,但仍然擋住懷德的手,他死死瞪著他。


    “為什麽?”


    隻有懷德明白他話的意思。


    見他閉口不答,星瀾直接拂開了他的手,喃喃道:“不……不勞大駕。”


    懷德皺眉,正要嗬斥他,未料眼前忽然一黑,他隨之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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