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延王想要什麽?”江信庭問道。


    延王笑著笑,說道:“這樣吧,仰著頭怪累的,將軍下來和本王心平氣和的談談,如何?”


    江信庭沉默了片刻,隨後也笑了,應聲道:“好。”


    說罷,便要瞎了城樓,裴衡卻攔著了他,忙道:“你瘋了?你真以為憑自己一己之力能對抗延王大軍?”


    江信庭掰開他的手,隻留了一句:“我自己,當然不行。”


    舟橫跟了上去,迴頭對裴衡道:“你便別去送死了。”


    說罷,二人下了城樓。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城門打開,大雪紛揚之中,在城門內走出一片黑壓壓的大軍,他們神情肅穆,遠遠望去便像雪地裏的孤鷹,讓人望而生畏,為首的便是江信庭和舟橫,正策馬緩緩駛來。


    延王顯然有些慌亂,那畢竟是令天下都聞風喪膽的天策軍,他抓住身邊的籌碼,不滿地問道:“將軍,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江信庭抬手,天策軍留守原地,他自己策馬上前,停在了延王軍隊不足十米遠的地方,目光深深望了青黛一眼,隻肖一眼,便勝千言萬語。


    青黛看著他,這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此刻,竟是最能讓自己心安的人,她不爭氣的紅了眼眶,卻強忍著淚水不肯落下。


    江信庭下馬,對延王拱手,笑著說:“延王息怒,此番你不交人,恐難全身而退,不妨開門見山吧,說說你的條件。”


    延王冷笑一聲,說道:“江信庭,投誠吧,皇帝不信你,但本王卻十分欣賞你,你若肯歸降本王,你我,可比肩這江山,倒是別說這小姑娘了,你想要什麽,本王都能允你。”


    青黛瞪大了眼睛看著江信庭,微微的搖了搖頭,動作極其小,卻也落入江信庭的眼中。


    延王似乎感受到了青黛動作,抽出腰間的刀架在了青黛的脖子上。


    可就是這個動作,原本平靜的江信庭卻突然冷了臉,不知從何處多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朝著延王的方向擲來,延王下意識用刀擋住了那匕首,也後退了一步,震怒道:“你瘋了?”


    江信庭卻依舊冷著臉,漠然道:“說事就說事,別嚇唬她。”


    延王氣急敗壞,卻不敢再用刀劍靠近青黛半分,他無奈笑笑,說道:“好,好,江信庭,你若答應,本王絕不動她分毫。”


    江信庭看著延王,說道:“投誠便算了,延王若是有本事,可踏破我這鷹揚,戰場上的事,以一個女人做籌碼,原本反賊的名聲便夠難聽了,延王怎麽還要再添上這恥辱的一筆呢?”


    聞言,舟橫倒是先慌了,怒視著江信庭,道:“江信庭!”


    延王笑了,伸手扯下青黛嘴上的布,舉起手中的刀,迅速的砍在了青黛的手臂上。


    江信庭和舟橫皆是錯愕不已,舟橫腰間的軟件早已握在手中,暴怒如雷,道:“老匹夫!小爺我要你死!”


    說罷,便要上前來,江信庭急忙拉住了他,低聲道:“你現在過去就是害了她,別輕舉妄動。”


    青黛痛的捂住自己的手臂,卻不肯叫出聲來,隻是低下頭強忍著,聲線顫抖道:“江信庭,舟橫身上有毒,你切記要讓我師兄醫治好他,還有,我不恨你了,今日,我們兩清。”


    說著,她抬起頭,嫣然一笑,繼續道:“若有來世,便不再見麵了。”


    說罷,她眼底的柔然化為堅毅,從容迴身,視死如歸的朝著延王手中的刀刃奔去,延王驚慌失措,急忙收迴刀,可卻依然被青黛撞了上來。


    一時間,眾人皆驚慌。


    青黛在那刀刃上緩緩倒下,倒在了茫茫大雪中,脖間深長的刀口正汩汩流血,她看著天上落下來的大雪,落在了自己的眉眼和唇邊,都是冰涼。


    延王見她赴死,便也慌了,後退了幾步。


    “青黛!”江信庭與舟橫齊聲驚唿。


    江信庭抽出腰間長劍,朝著延王刺來,而舟橫則是衝到了青黛的身旁將她從大雪之中抱在了懷裏。


    天策軍見江信庭出劍,便策馬揚鞭一擁而上,延王沒想到青黛會如此,突然失去了籌碼,便亂了陣腳,延王的軍隊見延王慌亂,便也開始軍心惶惶,再加上麵對的是天策軍,幾乎是不損一兵一卒的情況,便已殲滅了延王的軍隊。


    江信庭舉劍望向匍匐在地上的延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延王嚇連連後退,說道:“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江信庭猩紅著雙目,高舉著劍,狠狠的刺在了延王的腿上,隻聽延王一聲慘叫,軍隊,頃刻覆滅。


    江信庭放下了劍,迴身看著雪地裏,舟橫懷中的青黛,緩緩走了過去,俯下身來,伸出手,卻停在了半空中,他紅著雙眼,喑啞道:“青黛,我們,不會兩清,永遠不會。”


    青黛氣若遊絲,笑了笑,道:“那......那便......隨你......”


    舟橫用手掌捂著她的脖頸,可那鮮血卻怎麽也止不住,在他指間不斷地流出,舟橫哭的像個孩子般,不停地唿喊著青黛的名字,再抬頭望向城牆的方向:“裴衡!裴衡!青黛你不能死!裴衡!”


    青黛抬眼望他,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江信庭。


    “我的命......早就該死在......死在百草穀......隻是,隻是我,偷活了一年,我......能如此...救了......壽州城,也算,也算功德,我想......百草穀枉死的......人,也會原......原諒我了吧,舟橫,解毒,解......解毒,把天蓮皿......還給曲,曲姑娘。”


    末了,她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望向江信庭,從容笑道:“我不恨你了......我知你的使命......可我,無法原諒你,過去的,就過去了,你......照顧好,我師兄,江信庭......其實我......一直,恨的......都是我自己。”


    話音落,青黛懸在空中的手,如斷了線一般,垂落在身側,大雪覆蓋了她的裙擺,鮮血又染紅了這一方雪地,舟橫無力的唿喚著她的名字,仿佛這一切,根本無力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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