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圍牆上的官兵發了一聲喊,紛紛追了上去,但不久全部垂頭喪氣迴來。


    經過謝無為這麽一鬧,宋常青心情恍惚半天,等他迴過神時,場中已有兩個人正鬥得起勁。


    使劍的中年漢子長劍連劃幾個圓圈,嗤一聲刺向對手。對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身高肩寬,使的兵器是一把大刀,見到長劍刺到胸前,手中大刀往上一揚,想要把長劍格開。使劍的漢子不待招數用老,相左一個側步,長劍又刺向少年背後,少年提起刀刷刷刷三刀,逼開漢子。


    兩人招式迅捷,全力以赴。


    轉眼之間,已翻翻滾滾打了三十來招。中年漢子心中焦躁,忖道:“這小子隻是江湖中籍籍無名的小輩,我堂堂武夷劍派大弟子居然不能奈他如何,傳將出去,讓我如何在江湖中抬的起頭?”


    少年突見他一個踉蹌,似乎是體力不支,但害怕是誘敵之計,隻是舞動大刀,護住全身,並不上前輕易冒進。又過了幾招,中年漢子又是一個踉蹌,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少年不禁大喜:“你再如何厲害,畢竟體力還是不夠。”刷一刀用盡全力劈了過去,中年漢子不敢硬接,閃身避過,少年更是相信他已是強弩之末,連連強攻。


    宋常青看著場中,心中暗歎:“這少年隻怕有些不妙了。那漢子故意顯得力竭,少年為了盡快取勝,連一份防守也沒有留著。”


    少年連攻七八招,隻覺心中意氣風發,口中連連唿喊。漢子左避右擋,似乎就要招架不住,猛的腳下一滑,身子往後便仰,少年大喜,踏上一步,手中大刀劈向漢子。


    猛然間寒光一閃,少年發出一聲慘叫,啪一聲,一支握著刀的右手落在地上。那漢子在千鈞一發之極,突然反敗為勝,一劍把少年的手臂砍了下來。


    少年痛得在地上不斷翻滾,漢子喘了幾口粗氣,上前兩步,長劍刷一聲刺向少年的另一隻手臂。


    眾人見此,不由吃了一驚,他已取勝,並把對方手臂廢了一支,現在還想切下另一支,這種做法委實太過歹毒。有些人也想道:“右手不在了,還可以左手練武。他這做法也無不可,須知宰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畢竟他年齡比那少年大老大一截,等他年老體衰的時候,少年正當壯年,隻怕不用手就能把這仇報了。”


    已有人大聲叱喝,更有人站了起來,宋常青不忍見那少年再失去一支手臂,彈出手中銅錢,隻聽當當兩聲,中年漢子手中長劍斷成幾截,他拿捏不住,斷劍唿一聲飛向人群。


    一個高個老者站了起來,手中筷子伸出,輕輕把斷劍夾住。旁邊頓時一片喝彩聲。與宋常青坐一桌那燕青門老頭微微點頭道:“雪山派龔老爺子的內功越練越精湛了,看來這幾年沒出山大概是在勤練功夫吧。”


    宋常青卻沒注意他說的話,他彈出銅錢後,聽見東北兩個方向也有暗器破空之聲,隻是當時人生鼎沸,沒人注意而已。他微微直起身體,看著場中,地上一枚銅錢正骨碌碌轉著,正是他彈出的,還有一堆瓷片,不知是酒杯還是什麽,想來是另外之人發的暗器。


    中年漢子站在原地怔怔不語,不知該退出去,還是在場中繼續站著。那武官喝道:“武夷劍派黎師父取勝,不知還有誰要上場比試。”立時便有幾個兵丁上來把那少年拖了下去。


    一個胖胖的和尚站了出來,問道:“貧僧沒有報名,可不可以參加比試?”那武官微微搖頭,正待說話,猛的紀綱在高台上大聲道:“今日以武會友,也不要什麽規矩了。隻要想上去比試的,盡管請便。”武官神態恭謹的答應一聲,轉頭對和尚道:“大師也聽見了,這就請吧!”


    宋常青忖道:“紀綱唯恐天下不亂,他倒希望大家打得一團混亂,也就沒人有精力來與錦衣衛作對。”


    胖和尚點了點頭,走入場中,對中年漢子道:“貧僧五台元坤。請黎大俠指教。”他一說出姓名,場中眾人不由議論紛紛,燕青門那老頭喃喃道:“這元坤和尚從來不與人爭鬥,也不知他武功如何?想來是看不慣姓黎那小子所作所為,這才出手想教訓他一下。”


    轉眼間,兩人一鬥在一起。宋常青看了幾招,歎了口氣道:“他想教訓別人,隻怕自己要先被教訓。”燕青門那老頭武功不及,看不出兩人優劣,問道:“你怎麽知道?”宋常青點了點頭,道:“不出二十招,胖和尚必敗。”


    果然,十七招上,黎姓漢子一劍把元坤的衣袖刺穿,隻差一小點就把手臂個傷著了。元坤呆立片刻,低首合十誦了聲:“阿彌陀佛,貧僧敗了。”轉身走迴座位。


    燕青門那老頭又驚又佩,道:“章老弟,看不出你眼光倒如此高明。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宋常青微微一笑,也不迴答。


    這時那武官又叫道:“黎師父又勝一局,如果再勝一局的話,便可下場休息,還有沒有人上場領教。”喊了幾聲,卻無人應答。大家見那漢子武功不低,自忖自己無必勝把握,是以皆不迴答,有人武功比那漢子高,但又不屑與他比試。


    武官叫了一會,見無人迴答,場中冷了下來,臉麵有些拉不住,叫道:“快下啊,現在都才開始怎麽就沒人下場了?如果再沒人,咱們就按當日報名的順序點人。”


    等了片刻,還是沒人上場,他清清嗓子,叫道:“好吧,就點將吧!五虎斷門刀的彭老師請上場。”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他又叫道:“彭三變,來了麽?”這時有人叫道:“老彭的文書丟了,沒有進來,已經迴去了。”


    武官哦了一聲,又叫到:“短刀門的張師父來了麽?”這時宋常青在城外遇見的那個姓張的漢子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突然道:“我我棄權。”他見那漢子出手狠毒,下場比試一不小心敗了是小事,如果把性命丟在這裏那可就劃不來了。眾人轟一聲笑了起來。姓張的漢子滿臉通紅,又坐了迴去。


    武官搖了搖頭,看了看手中的名冊,叫道:“二郎門的趙老師來了麽?”宋常青低著頭喝茶,沒有留意。那武官又喊了一遍,隻聽便有人大聲諷刺:“二郎門什麽玩意啊,姓趙的那小子定是嚇得鑽到老婆裙子裏了。”眾人轟然大笑。


    燕青門那老頭拉了拉宋常青,低聲道:“章老弟,到你了。”宋常青這才醒悟,自己現在是二郎門的。他站了起來,走入場中,又聽見有人議論紛紛:“這人是誰啊?不說是二郎門的麽?”


    那武官問道:“二郎門的趙老師麽?快請上場。”宋常青搖了搖頭,粗聲道:“不是,我是他師叔,師侄有急事離開,我來也是一樣的。”武官點了點頭,舉手作了個請的姿勢。


    宋常青踏入場中,隻見那中年漢子一臉鄙夷看著他,宋常青對他拱了拱手,說道:“請!”那漢子迴轉長劍,低聲道:“趁早下場吧,要不一會我定然不會留情。”宋常青更不答話,右手迴護前胸,左手探出,正是二郎門一招二郎擔山。漢子見他招式確實是二郎門的,心中更無忌憚,刷一劍刺出。


    宋常青右手微張,拍出一股掌力,頓時把漢子長劍蕩開。漢子吃了一驚,忖道:“好強的內力,這二郎門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高手?”心中怯意一升,招式便保守多了,守多攻少,一把長劍舞的滴水不漏。


    過得幾招後,宋常青看出這漢子招式有餘,但內力不足,心中已是了然,衣袖一拂,蕩開他的長劍,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已把他提在空中,那漢子連半分抵抗也無,便被他抓在手中。


    那漢子手長腳長,被他提在空中猶如小孩一般,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憤怒。場中眾人皆感意外,漢子的武功,剛才已見識過了,宋常青的招式也不如何精妙,幾招間那漢子已經一敗塗地。


    宋常青惱恨這漢子剛才手段毒辣,五指勁力到處,已把他右邊經脈封住,若不得宋常青親自解開,以後他的右手便如廢了一般,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武官問道:“這位老師貴姓?”宋常青道:“章。”


    宋常青把手中的漢子往地上一丟,漢子立時萎在地上,卷成一團。馬上就有兩個兵丁把他拖了下去。


    武官轉頭叫道:“二郎門的這位章老師勝了,有誰上來比試的?”


    猛的遠遠傳來一陣嘯聲,轉眼之間已逼近十來丈。眾人吃了一驚,紛紛站了起來。宋常青心中也是駭然,這嘯聲中氣充沛,內力顯是十分深厚,比起謝無為、鮑浩等人似乎更勝一籌。他心中想道:“這是誰?怎麽有那麽深厚的功力?”


    突然,牆頭上掠過一道白影,隻是來勢太快,看不清是什麽人。那道白影疾如閃電般衝向西首的高台。


    那武官呆了一呆,猛的轉念過來,大聲唿喊道:“保護大人,快快。”


    那些兵丁還未反應,牆頭上又掠過一道灰影,向著白影撲了過去。隻聽牆頭上埋伏的兵丁劈裏啪啦落下不少人,這灰影路過時順手把那些兵丁都解決了。


    宋常青眼尖,看見那灰影時,幾乎忍不住叫了出來。白影在高台外一個旋身,停在下麵,原來是個老和尚。


    灰影在離他三丈多的地方也停了下來,也是一個老和尚。兩個老和尚雖然都是和尚,那白衣和尚看起來雍容華貴,氣宇不凡,灰衣和尚滿臉傷痕,又高又瘦,便和一根竹竿也似。


    宋常青看著那灰衣和尚,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奇怪。灰衣和尚正是無暇和尚,也不知他追的是什麽人,看來武功似乎也是極強。


    那武官遠遠看著兩個和尚,大聲叫道:“大膽狂徒,難道不知紀大人在此嗎?還敢來這裏放肆,還不乖乖給我退下。”


    白衣和尚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武官覺得對方目光猶如長了刺一般,射的他心中極是不舒服。他正待說話,紀綱已走下高台,對那白衣和尚深深一躬,道:“姚大師好,很久沒見您的蹤影了,皇上前幾日還念著您。”


    那武官張口結舌,紀綱向來眼高於頂,即便是朝中重臣,他也是從來沒這般尊重過,武官心中不由起了個疑問:“這老和尚到底是誰?”


    白衣和尚點了點頭,道:“小紀啊,我看你的那些手下現在都不得了了,我才多久沒出現,就有人敢對我大唿小叫的。”


    紀綱低頭道:“不敢,是我的疏忽,來人啊,把剛才對大師無禮的人拉下去。”


    兩個錦衣衛走上前,把武官雙手反剪,拖了下去。武官一路不斷唿喊,聲音漸漸遠去。


    無暇突然開口道:“紀綱?你就是那個天天派人來打擾我的錦衣衛頭子?”


    紀綱轉臉向著他,問道:“不知這位大師是”他見這兩人一起,弄不清敵我,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給得罪了。


    白衣和尚笑道:“你派人送了個金牌給他,就忘記了麽?”紀綱不由退後一步,失驚道:“張定邊將軍?”


    一聽‘張定邊’這三字,下麵的江湖中人嘩一聲猶如炸開了鍋一般。他們中有的人曾想去找張定邊比試,不說是一定想爭那天下第一的名號,但能在張定邊手下走上幾招,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但張定邊突然消失,讓許多人敗興而歸。


    無暇冷冷打量了紀綱片刻,道:“聽說陳理是你給發配到漠北的?是不是你又派人在路上偷偷把他一家給害了?”


    紀綱又退了一步,諾諾道:“哪有此事,張將軍不知聽誰在胡說八道,我與歸德候無冤無仇,怎麽會害他?”


    無暇也不多說,抬手一掌便拍了過去。白衣和尚笑道:“大師,咱們還未分出勝負,還是讓我來吧!”袖子鼓起,對著無暇手掌拂了過去,無暇凝神還了一招,兩人身上皆是微微一晃。


    宋常青看老和尚使的是一套普普通通的羅漢拳,但那白衣和尚神色凝重,不敢有絲毫大意。看得幾招後,宋常青心中暗暗讚歎,無暇招式嚴謹,法度自然,正是達到了拳術中的頂峰境界。


    白衣和尚卻絲毫不弱於他,見招拆招,兩人出手皆是極快,轉眼十來招就過去了。白衣和尚突然袖子一拂,把無暇逼退幾步,笑道:“大師,咱們打了幾千招了,還是未分勝負,想要分出勝負,隻怕幾天幾夜也難分出。不如罷手了。”


    無暇想了一下,退後幾步,道:“好,咱們就在這看看這些後輩的武功如何,等興致起了,又繼續再打。”白衣和尚點了點頭,已有人搬來兩張椅子,他坐了下去,閉上雙眼。


    無暇卻不坐那椅子,盯著場中的宋常青看來。


    這時,已換了個武官,這武官有些心驚膽顫,剛才同僚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就被抓了起來,他不禁有些膽怯,喊起話來聲音未免有些顫音。


    現在那些江湖中人也隱隱覺得不對,哪裏還有人上去挑戰,他連叫了幾聲,都沒人上場。突然從莊敬後麵轉出一人,叫道:“姓章的,我來會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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