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他們隨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下。宋常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想的隻是當時王大通被莊敬射死的情景。他想道:“老天有眼,讓我在這碰上這賊子,怎生想個法子查出他住在什麽地方?幫二叔把仇報了。”


    轉念一想:“莊敬位高權重,定是住在這裏的官衙裏,等一會夜色深了,便去探查探查。”心中思定,便不敢睡過去,躺在床上默默運功。終於等到三更,起身換了一套深色的衣物,打開窗子偷偷躍了出去。


    大街上靜悄悄的並無一人,半天上掛著一輪牙月,月光撒下來四周一片水色。宋常青站在街頭低頭迴憶了一下,隱隱約約記得衙門要穿過三條大街,當時路過時沒太留心,隻記得門口有一對大大的石獅子。


    走過幾條街道,便看見那大門口的一雙石獅子,大門緊緊閉著。宋常青繞著圍牆走了一圈,找了個稍僻靜的地方跳入裏麵,穿過兩個天井,來到一個小院,月光下四周陰影黑壓壓一片。


    他毫無江湖經驗,環視周圍,不由手足無措,想道:“現在人都睡了,到哪兒去找莊敬?”正發呆之際,猛見院子轉角處一間屋子裏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竟是有人還未睡下。


    他心中一喜,暗想:“不管怎樣,先去看看。若正好是莊敬那廝,嘿嘿,說不得,卻省了不少麻煩。”


    彎著腰,偷偷來到窗下,輕輕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窗戶上刺了個小孔,往裏麵望去,不禁微微一怔,裏麵莊敬的女兒。她此時側身坐著,宋常青這方向隻能看見她的側麵,但見她雙手托腮,定定看著手中拿著的一本書,良久才翻開一頁。


    白日時他沒注意這女孩長相如何,隻是覺得她似乎皮膚極白,眼睛黑溜溜的。此時在燈下看去,雖隻看見一個側麵,卻發覺這少女眉眼如畫,瓊鼻端嘴,比之周青雨竟似還美上幾分。


    他恍恍惚惚呆看一陣,猛然間醒悟過來,自己是來殺莊敬的,卻在窗下看他女兒發呆入神,若是讓李青萍知道了,不知又該如何取笑他。


    他定定神,伸手輕輕在壓住窗格,微一使勁,裏麵窗栓立時斷了,卻是半點聲息也無。他慢慢打開窗扇,手在窗沿上一撐,人已躍入房中。


    那少女坐了良久,伸手揉了揉眼睛,猛然間見到一個黑衣人躍入房中,吃了一驚,口中不由驚唿出聲。在這夜闌人靜之時,這聲音尤為刺耳。


    宋常青本是想跳入房中後立即搶上幾步,掩住她的嘴巴,再慢慢逼問莊敬的房間,誰知這少女雖是看書入了神,偶然抬頭間卻看見宋常青躍入。


    宋常青見她發覺,一時間竟愣住了,下一步動作也就沒有使出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場麵霎時凝住了。慢慢的,少女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道:“你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宋常青心念急轉,知道她定然是誤會了,恐怕認為自己白日當真是如李青萍所說,對她念念不忘,這才晚上尋找而來。這少女本是十七八歲的年齡,正是女孩最愛幻想,最喜浪漫之時。宋常青看上去文質彬彬,神態瀟灑,相貌英俊,正是這般年齡的少女心中佳偶。是以她竟沒想到宋常青深夜來此,會不會不利於她。


    他想明這點,正待說話,房外傳來一個聲音道:“瓊兒,怎麽了?我好似聽見你驚叫,怎的這麽晚還不睡?”正是莊敬的聲音。


    少女麵上露出慌亂之色,上前一步,口中道:“爹爹,我在看書,剛才有個老大的老鼠,嚇了我一大跳,倒驚醒您老人家了。”她口中說話,手指卻頻頻指著衣櫃。宋常青知她意思,是叫自己躲入衣櫃中。


    他想道:“自己大半夜在一個姑娘房中,傳將出去,未免對這姑娘名聲不好。”雖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兒,但宋常青也不願做出這樣的事。腳步聲已走到門口,少女麵上更是焦急,眼中透出哀求之意。


    宋常青不假思索,輕輕拉開櫃門,躲了進去,剛把櫃門掩好,莊敬已推門進來了。他一進門,立時在房內左右張望,口中道:“瓊兒,怎麽我好像聽見你在和誰說話?”


    少女見宋常青進了衣櫃,心中大定,笑著道:“又有誰啊?不就是那大老鼠,嚇了我一跳,我罵了它幾句。”莊敬見房中並無異樣,笑著道:“你罵它,它能聽得懂麽?怎麽這裏也有老鼠,明日叫他們好好查查。”


    轉頭看見窗子開著,又道:“夜深了,還開窗子,當心著涼了。”走上前去,伸手去關窗子,突見窗子窗栓斷了,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把窗子掩上,對少女道:“瓊兒啊,這裏有老鼠,就換一間屋子睡吧。咱們出去叫下人起來幫你收拾收拾。”


    少女連忙道:“不了,老鼠已跑出去了,這麽夜深了還叫人起來,豈不是驚擾別人好夢。”莊敬傲然道:“我的女兒何等珍貴重要,小小支派他們一下,他們感激都來不及,怎麽敢埋怨?”拉起少女,走出門去。


    少女不敢反抗,跟著他走了出去,到了門口眼睛不由向衣櫃瞟了一眼。莊敬何等精明,立時便知道這衣櫃中定然有古怪。


    到了院中,少女吃了一驚,隻見院中黑壓壓站了七八個人,見莊敬出來,齊聲道:“大人,可是有事?”莊敬卻不理他們,隻是緊張拉著女兒,連連問道:“瓊兒,你可有什麽事麽?剛才那人有沒有傷害你?”


    少女麵色大變,強笑道:“哪裏有什麽人啊?我都說是老鼠了,怎麽老是如此大驚小怪。”莊敬見女兒不肯實說,把手一揮,對手下道:“進去,衣櫃中藏得有人。把他揪出來看看是誰?當真吃了豹子膽,敢到太歲頭上動土。”


    少女吃了一驚,反手拉住莊敬,身子攔住門口道:“我房中哪裏有什麽人,我要睡了,要不就換個房間吧!明日再來趕趕老鼠就可以了。”


    她心中焦慮如焚,知道這些錦衣衛心狠手辣,一旦抓住宋常青,那定然沒什麽好結果。莊敬看他阻攔,心中更無疑慮,正待把她拉開,房中卻走出一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長,麵上毫無表情。


    眾人皆是吃了一驚,退後幾步,少女暗暗叫苦,心道:“完了,你怎麽跑出來了?這不是自投羅網麽?你再多躲一會,我再勸勸爹爹,弄不好他就不查了。”不說少女在那兒埋怨,莊敬拉起女兒退後幾步,沉聲道:“閣下是誰?深夜來此有什麽目的?”


    那些錦衣衛見少女一直在阻攔眾人進房搜查,又見宋常青長得一表人才,心中不由均想:“這女孩大了,難免思春,藏個英俊少年在房中私會那也沒什麽。”眾人知道此事涉及到莊大人千金的名聲,一個弄不好,隻怕眼前眾人都有殺身之禍。心中已在思索如何若無其事的離開。


    宋常青冷冷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宋名常青。莊敬,你我仇深似海,這就請吧。”


    莊敬聽見宋常青這三字頗未耳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聽過,旁邊眾侍衛已大聲叱喝起來。莊敬把手一抬,眾人的聲音漸漸下去,但這時已驚醒不少人起來,遠遠圍住了觀看。


    莊敬道:“不知閣下與我有何冤仇,還請明言,莊敬定然奉陪。”少女在一旁又是吃驚,又是失望,想道:“原來原來他與爹爹有仇,不不是來找我的。”


    宋常青憤然道:“當年在九峰山,你殺害的王大通,便是我的二叔。姓莊的,先接我一掌。”左手劃了個圈,右掌輕飄飄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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