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打了個滾,眼看大仇得報卻被人中途幹擾的憤怒將他的理智摧毀了。


    對手是誰不重要,他想的隻有將他殺掉,和奕忻一起殺掉!


    手中的匕首如毒蛇一般卷了過去,兩人瞬間就對了十數招,黑影越打越心驚,憑他一手過硬的功夫,竟然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有兩次還險些被對方拿住了手腕。


    “嘭!”兩人對了一腳,各自退了兩步。


    對招中黑影也知道了洪繡顏是個女子,采取了猛打猛攻的招式,想要以力取勝,但是詠春拳本來就是女子所創的拳術,在其拳理之中一直將男子作為假想敵,想要靠力量拿下一個詠春拳已經練到登堂入室的女子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洪繡顏已經認出此人的身份,就是當初來抓奕忻的其中之一,她與對手的武功相當,短時間內兩人都無法打敗對方。


    再加上對方是會館中的人,又不是和那三人一樣見色動心的渣滓,她出手間也留了幾分,有幾次黑影出招大了露出了空門,她也隻當是沒有看見。她做的打算就是讓對方知難而退。


    “你我三百招之內難以分出勝負,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然等到楊大哥們到了,我就算想放過你也不行了。”趁著調息的空當,洪繡顏勸道。


    黑影嘎嘎一笑,聲音難聽之極,再次挺身出手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仇人就在眼前,豈能因此半途而廢?


    洪繡顏無奈,交手之時還在不住低聲勸他。黑影聽了越覺得心煩,出手越發狠辣,招式也越用越開,可惜他越這般打,越拿不下洪繡顏。


    “我知道你是瓊花會館中的人,那三人的死是咎由自取,你可別步了他們的後塵!”洪繡顏低聲好言相勸,腳下步法不停,在狹小的空間內輾轉騰挪。


    聽到瓊花會館四個字,黑影的招式不由一滯,隨即狠聲道:“會館把我們當成豬狗一樣,用的時候花言巧語,棄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哼!”他不由想到在義莊中被燒掉了的三人,言語之中盡是怨恨。


    他在瓊花會館,是因為三哥在;他對會館沒有感情,但是對三哥等四人卻是兄弟之誼,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黑影見拿不下洪繡顏,而兩人越打下去招式就會越發猛烈,到時候吵醒了隔壁的兩人,那就更難對付了,便心生一計,拳路大變:佝僂起身子,身影變得恍惚不定,跟洪繡顏拚起了身法!


    突一變招讓洪繡顏措手不及,加上天黑看不清楚,竟然被對方的速度逼得狼狽不堪,左支右架堪堪敵住,卻無法用身形擋住了床上的奕忻了。


    黑影等的就是這一刻!


    猛然發力與洪繡顏對了一掌,使她身子偏了,左手反手握匕往床上甩去!


    洪繡顏驚叫一聲,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匕首如電,映出的一點寒芒仿佛換成了白線,終點便是奕忻的胸口!


    “不要!”洪繡顏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難道終究還是救不下他麽?


    黑影嘴角微翹,發出一聲殘酷的冷笑,大仇得報了!


    眼看匕首將要紮進奕忻的胸口,沉睡中的奕忻卻猛然坐起了身子,大聲喊道:“繡顏,危險!!!!”


    “噗!”與此同時,匕首紮進了床鋪之中。


    這一突變,讓兩人都長大了嘴巴,洪繡顏原本慘白的臉色迴了血色,雖然知道奕忻是在做夢,但見他在夢中還看到自己,心中不覺多了一絲一樣的感覺。


    黑影怎麽都想不到這必殺的一招竟然這樣子落空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在床上端坐的奕忻,心道難道老天也在保佑他麽?眼下手中沒了匕首拳腳又拿不下洪繡顏,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閃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等洪繡顏反應過來,一個魚躍撞破了窗戶跳出了屋外。


    洪繡顏沒有去追,用火種點起了油燈,黃豆大的火苗將黑暗驅散,她迴頭再看奕忻時,發現奕忻仍然是閉著眼睛,想來是夢靨了。他又呢喃了幾句,卻聽不清楚了,便又要躺迴到床上。


    洪繡顏趕緊上前托住了,床鋪上還插著匕首呢,這躺下去非傷著不可。拔掉匕首之後,才將奕忻放下,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黑影破窗時巨大的碎裂聲終於將隔壁鬧騰了大半個晚上才睡著的兩人驚醒,胡亂套了外套就跑過來查看究竟了。


    洪繡顏隻說有人來偷東西,被自己發現了之後從窗戶破出去了,楊秀清倒沒什麽,見沒什麽事打了嗬欠就迴屋去了。但是葛爾蛋卻留了下來,將門合上,低聲問道:“洪姑娘,你有事瞞我!”


    洪繡顏臉色一紅,忙搖頭道:“能有什麽事呢”被葛爾蛋死死盯住,說著說著聲音就幾不可聞。


    葛爾蛋指著地上道:“那個肯定不是小毛賊那麽簡單,你們動過手了。”農舍的地板就是泥地,天氣又潮,兩人剛才動手之後,地上到處是淩亂的腳印。他本來就膽大心細,當初在大沽炮台的時候才能準確地抓住開炮的時機,這一點能瞞得了楊秀清卻瞞不過他。


    洪繡顏見謊話被拆穿,一時語塞,葛爾蛋沉聲道:“洪姑娘,你也知道少爺的身份,我家老爺有好些個商場上的仇人,若是被這些人盯住,那麽少爺就危險了,那我隻好強行帶少爺迴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洪繡顏連忙搖頭道,一聽葛爾蛋要將奕忻帶迴去,她心中感到特不願意。


    “那請你不要有任何隱瞞,我出門前老爺就交代過,必須要保證少爺的安全。”葛爾蛋正色道。


    洪繡顏無奈點頭:“好吧”調整了下思路,才將前因後果一一說出,隻是隱瞞了追殺奕忻是瓊花會館的主意,隻說這幫人是亡命之徒,所徒的是奕忻的錢財,恰好被她發現,救下了奕忻。


    說的過程當中,葛爾蛋都看著她的眼睛,聽完之後才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我一點反應都沒有第二天少爺就不見了呢。”他對洪繡顏的話還是相信了八分,但是訴說當中她幾次閃爍的眼神還是沒有逃出他的眼睛,除了這些人的身份,其他應該是真的沒錯了。


    葛爾蛋當初失了奕忻之後,雖然曾國藩沒有責難他,但是其他三十多個兄弟是給盡了他白眼,幸好當時洪繡顏出現了,不然他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因而對洪繡顏也心生感激:“洪姑娘,這窗戶破了,屋子裏麵通了風,少爺病又沒好。不如你和少爺一起到隔壁屋裏來,我們也可以互相照應。”


    洪繡顏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楊秀清見到洪繡顏過來,心中高興,轉眼又見到葛爾蛋懷中抱得奕忻,臉色又耷拉下來了。洪繡顏和他說過了之後,他也不好反對,將床鋪讓了出來,自己在地上鋪了些幹草湊合一晚上了。


    洪繡顏與葛爾丹卻徹夜未眠,卯足了精神時刻防備,直到天色漸明,雨聲漸稀。


    雞鳴三聲,奕忻終於醒了過來。不知道是他的身子骨強壯還是郎中的藥管用,醒來之後除了還有些酸痛之外,精神卻格外的好。


    睜開眼坐起身來,他就看到自己睡在一個農舍之中,床頭床尾伏著一人,靠著一人,正是洪繡顏和葛爾蛋,他們兩個在天色亮了後終於頂不住眯了過去。他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但見兩人如此守護著自己,心中也不由一陣感動。


    奕忻小心地起身,就見到楊秀清正在地上的幹草堆唿唿大睡,頓時心生促狹,從床上的包裹中尋摸出了筆墨,鬼鬼祟祟地蹲到了楊秀清的身旁,上下左右一通亂畫。


    畫完之後,滿意地欣賞了自己的作品,見到楊秀清大張的嘴巴,四下裏尋摸了一陣,撿起了一隻不知道什麽玩意的死蟲子,退後幾步瞄準了用力一扔,迅速地退迴到床上,躺好裝睡。


    楊秀清睡得正熟,一吸氣,掉落在他唇邊的死蟲徑直地就衝進了他的鼻孔。


    “阿嚏!阿嚏!咳咳!”他猛地坐了起來,捂著嗓子直咳嗽。


    洪繡顏兩人被他鬧的聲音驚醒,還以為那黑影又來了,條件反射般地在奕忻床前擺好了架勢,卻見到楊秀清咳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楊大哥,是你啊”洪繡顏打了嗬欠,鬆下神來,再定睛一看,不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楊大哥你臉上是什麽?”葛爾蛋聞聲也看向了楊秀清的臉上,立刻笑得彎下腰。


    楊秀清好不容易將死蟲咳了出來,一鼻子的臭味和一嘴的苦味讓他直皺眉頭,見到兩人誇張的樣子,不明所以道:“你們在笑什麽?”


    葛爾蛋強忍住笑意,到了楊秀清跟前細細觀摩道:“羊雜割,你臉上,嘖嘖嘖,簡直比啥名人字畫還要強啊,我看看,喲,這是烏龜麽?還是王八?這邊這邊,呀!似馬非馬,脖子還老長,難道是我少爺以前和我說起過的西洋神獸草泥馬?哇哦!一條長龍,額,不對,一條長蟲貫穿印堂,這可是大富大貴之相啊!!”


    洪繡顏已經去外頭打了盆水進來,放到了楊秀清跟前,正好聽到葛爾蛋說大富大貴之相,一下子又笑趴下了。


    楊秀清低頭一照,隻見臉上密密麻麻嗎布滿了墨跡,而且都是奇醜無比的各種動物!不由怒吼一聲:“這他娘的是誰幹的!!!”


    “怎麽這麽吵啊”


    他猛一迴頭,看到奕忻搓著眼睛起身來,想也不想跨步上前抓住了奕忻的肩膀:“是不是你幹的!!??”


    奕忻一臉無辜地道:“哥哥,你在說神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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