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殿內的靈氣波動突然蒸發般消失,在外守候著的人們同一時間屏住唿吸,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走出來的人。


    踏踏、、、飄忽的腳步聲傳來,山河殿竟然伴隨著腳步聲輕微發抖,仿佛腳步聲稍大一點就會倒塌一般。眾人全都瞪大眼睛,這場對決的恐怖程度已經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兩位集聖化身上天位的人物同時出手,竟然引得偌大一個山河殿都搖搖欲倒。


    終於走出來了!是粉妝侯,雖然衣衫襤褸,但神情卻一片安詳,剛剛走出,看到圍觀的人群,先是一怔,旋即露出個甜美笑容,“好了,都散了。”


    看到是粉妝侯之後,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完了,以後的衛城要變得不陰不陽了。結果粉妝侯那一句“好了,都散了”,卻又讓他們呆若木雞,聲音不是矯揉造作的偽娘氣息,反而親切感十足,讓人如沐春風。


    有人終於迴味過來,下意識問了一句:“城主、、、他、、、”


    “他敗了。”粉妝侯沒有任何表情,淡淡迴答,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現在開始,我是城主。”


    又陷入一片沉寂,粉妝侯笑罵道:“都傻了?”


    所有人仰天狂唿,不管是不是情真意切,但這聲唿喊是必不可少的。粉妝侯也無心去查究這些人都多少服他多少不服他,他已經太累,剛剛的對決幾乎榨幹了他所有氣力和真氣,現在他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擺擺手,不遠處一聲馬嘶,隨即馬車停在他麵前,俯身走了進去,馬車唿嘯離開。


    又過了片刻,天空落下三人,兩人衣裝畢謹,雖麵色赤紅,但卻充滿自傲,一人狼狽不堪,身上的靈甲破碎成塊,手中倒提一把飛劍,有氣無力的站著。


    正是戰勝了的李唱雲、鬼麵候,以及敗了的玉麵侯。


    鬼麵候見民眾陷入狂歡之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好奇,拉過一人問道:“粉妝和城主誰贏了?”


    “城主。”那人老實迴答。


    一旁的李唱雲長出口氣,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可又有一人插嘴道:“粉妝侯就是現在的城主。”


    李唱雲和鬼麵候麵麵相覷,玉麵侯笑的猖狂之極,“哈哈,粉妝,老狐狸就知道你定能勝了他!哈哈哈哈!”


    本來進行著得內門考核也不得不停下,但粉妝侯抵達鬼神殿之後,就頒布了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參加複賽的所有人,皆可進入內門修行。


    這無疑讓粉妝侯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


    同時,粉妝侯也第一時間找到了李唱雲和鬼麵候,將城主當時所說的話又轉述給了他們。聽完之後,李唱雲麵色凝重,對著粉妝侯深深施了一禮,恭敬道:“多謝粉妝侯不計前嫌,肯助城主一臂之力。”


    粉妝侯搖頭道:“誰說我不計前嫌了,等他處理好這些事情後,我定要再同他打一場,殺妻之仇,不可不報。”


    這話說得很輕,但李唱雲也聽得出粉妝侯所言非虛,隻能站在一旁,默不吭聲。


    “粉妝,照你這麽說,駱葉豈非有危險?”對於駱葉經脈中的那層紅色膜體,鬼麵候從一聽到就擱在心裏,惦念不下。


    粉妝侯抱歉笑笑,“不好說,等等看吧,畢竟駱氏血脈不止他一個,再說了,駱家人才豔豔,不缺這一人。”


    鬼麵候連連稱是,一拍腦門,“我怎麽把昆侖上的駱家給忘了!”


    “行了,這事暫且放到這,一個月後,派雀風和寸天去中土神州,至於護衛隊小隊長的位子,暫由李遠征和蕭錄代替。”


    李唱雲忽然為難道:“蕭錄可能不行,他敗給駱葉之後,就去了精英中心,似乎有追隨駱葉的意向。”


    這點連李唱雲都不禁驚訝,不過一戰,竟能夠令蕭錄對駱葉起了追隨之心。


    “唔,這樣啊,那就選那個寧雷吧。”粉妝侯霍然起身,抱著手中一疊文件,走向內室,“對了,精英中心如果有什麽要求,盡量滿足,不管駱葉以後怎樣,這支隊伍對於衛城來說,不可多得。”


    李唱雲心中深感同意,精英中心中的弟子雖天賦不濟,但強在性子駑鈍,又讓駱葉帶了個好頭,修為上定會突飛猛進,而且他們不像其他的門派弟子一般太過驕躁,這點最為難得。


    剛剛落成一半的精英中心內,嚴符、賈方、蕭錄三人坐在一起。


    “駱少真的不能迴來?”嚴符小聲問賈方,語氣裏充滿了不自信。


    臉色還稍顯煞白的賈方苦笑著搖搖頭,當時城主同粉妝侯對決時,他就守在駱葉身旁,那些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事情的曲折原委。


    嚴符默然。


    蕭錄一直在閉目養神,忽然睜開如寒潭般得眸子,“精英中心要解散了?”


    “誰說要解散?”嚴符精神一振,沒好氣答道。


    “駱葉死了?”


    嚴符白他一眼,索性答都不答。


    蕭錄微笑道:“既然駱葉還活著,精英中心還存在,你何必如此低落?”


    嚴符聞言,臉色要好看不少。


    對啊,駱少還活著,而且是去衛城附近的斑烈山,定會有番奇遇,再不濟,城主也會留給他一套術法什麽的,到那時,精英中心的實力不就又大漲了麽?


    賈方神色嚴肅,他身為駱葉的管家,眼界自然會有所不同。他在心裏默默咀嚼當時城主所說的話,越發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中土神州對於他們來說,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就算修到滅虛塑身的大進境,陽壽千年萬年,也同那中土八竿子都打不著一瞥。如今自己所在的城市竟與中土扯上了聯係,而且還是被侵略的一方,無論如何,這都算不得好事。


    既然他們能夠派一個人來,下次就有可能派兩個人三個人來,甚至到了以後,就有可能大批軍隊的侵犯。


    “關於中土和東方神洲之間的禁製,你們知道多少?”賈方覺得這個事情刻不容緩,急忙問道。


    二人都被他問得一滯,過了許久,蕭錄才緩緩迴答:“不多,好像隻知道那道禁製隻允許十八歲之下的少年通過,當然是對於東方神洲,在中土那邊,聽說是看不到東方神洲的,他們所看到,是茫茫一片大海。”


    “哦,怪不得是要雀風和寸天兩位少爺去,同齡的少年之中,他們二人修為最高。”嚴符插上一句。


    蕭錄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他本以為在衛城之中,他才是最突出的少年,如今不但連與雀風寸天切磋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還敗給了駱葉。


    “聽說中土神州上的人都擅長使用外物,他們稱之為科技。”嚴符沉吟說道。


    賈方略一思索,忽想起一事,“我們可以把郝昊拉攏進來,他人脈極廣,說不定能延伸到中土。”


    這個說法大膽之極,但此刻說來,卻沒人覺得不合時宜。


    郝昊此人,修為不高,但在做生意上確實有一手,不管跟什麽人都混得開,而且對駱葉又極好,那把錚骨琴和那本《樂術基礎》就是他賣給駱葉的。


    “嗯,好主意!”嚴符表示同意,一旁的蕭錄沒有意見。


    “哦對了,蕭錄,你真的要加入精英中心?”賈方忽又打趣道。


    蕭錄險些被他嗆到,語氣不善道:“你說呢,要是沒有我,這些弟子要成為一位像樣的符師,說不準要等到哪年哪月。”


    賈方嘿嘿笑了,“好,老賈歡迎你。”


    “老嚴我也是。”


    二人霍然站起,握緊拳頭。蕭錄看的一愣,雖不情不願,但還是做了同樣的動作。


    這一刻開始,最光輝的精英鐵三角,已經赫然成形,可讓他們為之賣命的掌教駱葉,卻在城主的背上,貪婪的睡著覺。


    “唿~”


    聽著駱葉均勻的唿吸聲,城主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踏實,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做為人父的感覺了。雖然有三個兒子,但長子雀風和次子寸天,都不過是他收留的義子而已,唯一的親生兒子駱葉,自小還因為天賦的原因,被自己漸漸疏遠。盡管他也試圖彌補,但背在身上的擔子太重,竟一直讓他拖到了今天。


    城主喃喃自語,“駱葉,為父對你做的太少了。”


    所幸的是,駱葉並沒有自甘墮落,反而進步飛快,尤其是有了紅色膜體之後,雖不能推卸掉紅色膜體對他的幫助,但大多數都是他自己靠著毅力得來的。


    想到這,一股驕傲油然而生,同時,城主也感到了深深的擔憂,“非但是為父看不起你的天賦,隻是這其中隱情太過曲折,若你不是駱家的人,我定會讓你成為舉世無雙的樂師,可你偏偏是小卉、、、和我的孩子。”


    許是寒風凜冽,許是城主低語,駱葉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這個堅實的背。


    城主一驚,但反應極快,迅速從儲納戒中拿出一塊抹容泥,將自己換做了另一幅模樣。


    隻是太過倉促,這幅臉並不怎麽好看。


    他並不想讓駱葉感受到自己的關心,他覺得,或許隻有自己的冷漠,才能激勵著駱葉成長。


    “呃、、、你是誰?”駱葉伸長脖子,卻看到一幅陌生的臉龐。


    城主壓低嗓子,改變了聲線,說道:“救你的人。”


    駱葉頓時愣住,但很快便迴過神來,想起當時山河殿裏發生的情形,急忙問道:“我父親呢?”


    著急的語氣讓城主虎軀一震,險些就說不出話來。


    “離開了,他有些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那場對決,我父親贏了。”說到這,神色突然黯淡下來,“還是輸了?”


    “輸了。”


    雖然駱葉記得當時的對決結果,但仍不想相信,此時又聽一遍,也不得不相信,重重歎了口氣,忿恨著說道:“要不是我把《踏星步》交給了粉妝侯,他也不可能贏。”


    城主嗬嗬笑道:“他本就不可能贏。”


    駱葉呆滯片刻,“為什麽,因為我父親的樂術?”


    “呃、、、或許吧。”城主沒想到駱葉會注意到自己會樂術這個細節,被他說的一愣,隻能這樣附和,心裏卻自傲的想著,龍簪劍還未解封,怎能說他贏了。


    龍簪劍,正是城主的飛劍!


    “對了,叔叔,你知道我父親去了哪麽?”


    城主搖搖頭,暗喝一聲,腳下的雷行靴又快了幾分。他如今不可能駕馭著龍簪劍,隻能在衛城隨便帶了一雙三品的雷行靴,雖品階不高,但好在他修為已入化境,用起來也不遜於普通飛劍。


    “為什麽他要把城主拱手讓給別人呢,就因為粉妝侯妻子的死跟他有關?”


    城主無言,繼續趕路。


    駱葉見他不說話,也不好再問什麽,自顧自的盤算著。


    看周圍的樣子,自己已經出了衛城,怎麽沒有看到離江,連衛城的影子都看不到,這位大叔的速度還真是快。賈方他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唉,一時半會兒我也迴不去,希望他們都能好好地,就是可惜了賭坊裏賺的那些靈石了。


    一想起靈石,駱葉就覺得一身頭疼,忍不住叫喊:“哥得靈石啊!”


    撓是城主,也不禁失笑,心中想道,“看來這孩子這幾年過的艱苦過了頭。”


    神仙一彈指,一個時辰後。


    “到了。”城主輕輕將駱葉放下,指著麵前這座巍峨高山,淡淡說道。


    駱葉抬起頭,人卻呆在原地。


    一座高聳的難以目視到頂峰的山脈,橫亙交錯,一眼望不到邊,到處都是焦黑的土壤,到處都是被刨淨了的樹根,留下一個個深坑。散落其間的,是不計取數的屍體骨骸,有的已經被風化,稍微有絲微風,就骨風飛揚。


    “這個、、、是、、、”駱葉訥訥說道。


    城主從儲納戒中拿出一個玉牌,向著高聳入雲的山尖處擲了過去,“哦,斑烈山。”


    “斑烈山、、、斑烈山、、、”駱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他有過關於斑烈山的聽聞,這山脈地處衛城以西,是最接近東方神洲邊緣的存在。山上妖獸繁多,數不勝數,其中又以斑烈虎族為首,建立斑烈宮,同衛城一同護衛著東方神洲。傳說中,東方神洲與中土神州之間那道禁製的開設與關閉之法,就掌握在斑烈虎族的手裏。


    可駱葉從未來過這,根本沒有想過這裏會是這般的蒼涼。


    倏地,那枚玉牌又從天際掉落下來,離到城主不遠的半空中,就變得緩慢許多,城主輕鬆拿住,交給駱葉,說道:“上去吧。”


    駱葉茫然的接過玉牌,卻見城主轉身就走,不由得慌了心神,說道:“叔叔,你去哪?”


    “昆侖。”


    簡簡單單二字,又讓駱葉傻眼了。


    如果說這斑烈山是地麵上最雄奇的自然景觀,那昆侖山就隻能說是隻能天上有了。


    昆侖是東方神洲鐵打不動的領袖,是正道的最高統治者,傳聞中曾將東方神洲從妖魔手中救出、用大神通將神州穿越至此的羲帝,就是昆侖出身。


    這些都是書上所說,他並沒有在身邊見過有昆侖的弟子,甚至連去過昆侖的人都沒有。


    衛城內不乏大門派的弟子,比如李唱雲,就是軒轅易門的長老,但軒轅一派跟昆侖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這位大叔,竟然要去昆侖!


    城主的身子已經挪動了很遠,漸漸就要看不到。駱葉奮力高唿,“大叔,怎麽稱唿?”


    “滄寂寥,還請你為我保密。”城主的聲音仿佛從雲端墜落一般,飄渺無骨,他心中想著,反正駱葉也不知道自己的名號,索性就告訴他。


    滄寂寥,這個名字駱葉耳熟的很,但就想不起來從哪裏看見過。


    思索很久,他終於有了些許印象,但還是不敢認同自己的猜測,從儲納戒中拿出那本《樂術基礎》,眼神瞬間定格,封麵上赫然印著三個字,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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