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齊宣便起來了。


    一是因為一夜雪落太過寒冷,二是因為布衣街離宮門十分遙遠。


    往日裏他可以坐著馬車安安穩穩的去上朝。


    如今的他,沒有了下人雜役,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溜須拍馬的阿源也在結了月錢之後立馬翻臉不認的離去。


    齊宣便隻能獨自一人走去上朝。


    而沒有了炭火的房間格外的寒冷,齊宣試著推開了一絲房門,窗外冷風吹來,更是讓他打了一個哆嗦。


    連帶著床上的小蝶也是瑟瑟發抖的睜開了雙眼:“老爺,您這麽早是要去哪啊。”


    “我去上朝,這裏是幾兩銀子,你一會起了之後,交給娘親,讓她安排人去置辦些炭火和被褥。“齊宣說完,心疼的放下銀兩。


    “是,老爺。”


    齊宣看著已經快要生產的小蝶說道:“辛苦你了。”


    小蝶看著齊宣俊秀的臉,羞紅的雙臉說道:“這是奴婢的本分。”


    看著齊宣離去的身影,小蝶陷入癡迷,齊宣雖然陷入了落魄,但是隻要還清了薑家的欠款,不怕沒有翻身之時,而柳氏這個原配這般失了齊宣的心。


    齊宣就連與她同床共枕都不願意,如若不然,齊宣又怎會舍得美麗的柳氏,睡在相貌平平的自己屋裏。


    小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這胎是個男孩,自己又與齊宣這般共了患難。


    小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仿佛看見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


    沒有鬥篷的齊宣穿著朝服,踏著積雪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走著,他的雙手抱在一起卻還是冰冷的不行。


    此時沿途的擺攤的攤主不多,隻有幾個賣早點的鋪子。


    “包子,熱乎乎的包子……香噴噴的肉包子……”包子鋪的攤主看到有人路過便開始吆喝了起來。


    一陣陣香氣傳入齊宣的鼻孔之中,齊宣吞了吞口水。


    昨日折騰了一日,晚上白饃又硬的像個石頭,此時的他胃裏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齊宣摸出幾個銅板來到包子鋪前問到:“店家,這包子怎麽賣。”


    “五文錢一個,您來兩……聞聞,可香了……”說完,攤主特地打開了蒸屜,把包子的香氣往齊宣那邊扇了扇。


    “這麽貴?”齊宣一陣質疑,他記得,他們老家,包子一文錢一個?


    “客官您說笑了,這長安的包子,就數我們布衣街的價錢最良心,五文錢一個肉包子,這麽大,已經很便宜了。”老板說道。


    看著熱騰騰的包子,齊宣咽了咽口水說道:“好,我要三個。”說完,齊宣開始掏錢。


    “好嘞,您拿好……”此時蒸籠的白霧漸漸散去,包子鋪的攤主看著對麵伸出手掏錢的齊宣,朝服上的紋樣映入了攤主的眼中。


    “呦……您……您是官老爺?這麽早?上朝呢?”雖然大夥都知道,天子腳下官多,但是自己一個人穿著官服來個小包子鋪買包子的還真沒有。


    齊宣看著攤主質疑的目光,隻覺得狼狽之極,說道:“不,我不是……店家,這是十五文錢……你收好……”


    說完,齊宣搶過包子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攤主們的談笑聲:“包子菜,我看那人不像是當官的,估計是個唱戲的,換上了衣服好練功呢……”


    包子鋪的攤主應和道:“我看也不是,哪有活的這麽狼狽的官老爺,五文錢一個的包子還嫌貴的。”


    這些話,齊宣聽在耳裏,隻覺得心中發苦,就連懷中香氣撲鼻的包子也覺得沒有方才那麽吸引人了。


    齊宣多想扔掉懷中這簡陋的包子,去往醉香樓好好的用一頓早膳再去上朝。


    可是囊中羞澀的他那裏舍得這十五文錢,想到昨日冰冷的白饃,齊宣一邊走著一邊拿出了懷中的包子,咬了一口。


    真香!


    餓得猶如餓狼一般的齊宣,三口兩口,便將懷中的包子全部吃了幹淨,望著懷中帶著包子油的油紙,齊宣舍不得扔掉似乎在迴憶著包子的香甜。


    “籲……”突然一輛馬車急急的停住,停在了離齊宣不遠的地方。


    “我說,你這呆子,吃包子不看路嗎?幾天沒吃飯了,自顧自吃,闖到路中間是要騙錢嗎?”駕著馬車的車夫險些撞著出現在路中間的齊宣,破口大罵。


    “失禮……了……”齊宣剛想道歉,卻發現馬車內傳來聲音。


    “阿福,怎麽了?”蔣新平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


    “少爺,沒事,出現個碰瓷的。吼一吼這種人就老實了。”阿福說到。


    “哦~碰瓷的?”那他可要看看了,蔣新平在心中說到。


    齊宣聽出了馬車裏的聲音就想躲開,奈何大路寬廣,並沒有什麽可以躲避的地方,就這樣,齊宣出現在了蔣新平的麵前。


    “呦,是齊大人啊~”蔣新平撩起車簾,看見齊宣,笑著賠禮道:“我家下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齊大人莫怪。阿福,快,給齊大人道歉!”


    阿福聽完蔣新平的話就驚了,他雖然狗仗人勢,但是從沒有走眼過,沒想到今天倒是晃了眼。


    阿福連忙道歉的說到:“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齊大人恕罪。”


    “不妨事……”齊宣雖然在心裏恨的阿福要死,卻更想結束如今這個尷尬的場景。


    “既然是誤會,蔣大人還是早些趕路吧。”齊宣說著,給蔣家的馬車讓路。


    蔣新平上下打量了一下齊宣,眼珠提溜的直轉說到:“齊大人應該也是去早朝吧,本官也是,齊大人如不嫌棄,便同本官一道吧。”


    聽著蔣新平的話,齊宣即想拒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而此時已經走了許久路的齊宣,雪水已經有些浸透了他的鞋襪。


    天寒地凍的,齊宣隻感覺自己的腳指頭如刀割一樣的疼,想到馬車裏的舒適,齊宣有點挪不動腳步。


    “阿福,還不快給齊大人搬個板凳,扶齊大人上車!”蔣新平說到。


    “是!”


    於是,齊宣便在阿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多謝蔣大人。”就在齊宣給蔣新平見禮的時候,蔣新平給齊宣遞過一條娟帕。


    齊宣看了看蔣新平手指過的地方,是一個碎落的包子餡,齊宣隻覺得此時的自己臉紅的猶如熱鍋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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