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懷著忐忑的心情,齊宣去上了早朝。


    昨天之事早已傳遍長安,雖然主要是傳入的各家官太太的耳中,但是一晚上的枕頭風,也足夠這些官員了解笑話。


    今日早朝等候之時,便三五成群的聊了起來。


    誰說男子不八卦,天天擔心國家政務,他們也需要樂子放鬆一下。


    隻是這些人自然是在齊宣來了之後默不作聲。


    但是,大家都是人精,齊宣豈能感受不到同僚打量自己的目光。


    縱使心中又是一陣羞紅,卻也隻能硬撐著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齊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挺到了下朝,卻等來了天子的單獨召見。


    …………


    陛下會因為什麽召見自己呢,齊宣一個人在偏殿等候,心中不停的猜想。


    自己最近的差事有什麽出了岔子嗎?


    亦或是自己新作的詞賦贏得了陛下的青眼?


    至於昨日長安的笑料,陛下如此英明神武,誌在廟堂之高,怎會如那些小臣一般沒有見識,關注家長裏短。


    “齊修撰,陛下宣。”齊宣幹坐了一會之後,楊公公便帶著雍慶帝的旨意,召齊宣入殿麵聖。


    齊宣立刻起身,低頭跟著楊公公的身後。


    “臣齊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楊公公行至殿中之後,齊宣立刻對雍慶帝行了一個大禮,額頭緊緊貼在大殿地磚之上。


    大殿的冰冷隨著地磚傳入齊宣的額頭,但是沒有雍慶帝的命令,齊宣不敢抬頭。


    因第一次被君王單獨召見,卻不知所謂何事,齊宣雖然努力安撫自己的內心,但是微微顫抖的背脊還是顯示出了他的緊張。


    而齊宣的一舉一動,自然是落在了高坐龍椅的雍慶帝的眼中。


    顯出點點失望。


    這個新科狀元出現的很及時,騙取了薑姝的芳心。


    不管他是否心懷鬼胎,心術不正,但是對於需要一個人來讓薑姝低嫁的雍慶帝來說,齊宣的出現卻是極好的機會。


    所以雍慶帝出手,為他遮掩,為他蹩腳的謊言攔住了薑家的打探。


    終於盼到薑姝順利成婚。


    但是他到底是高看這個狀元郎了。


    長安的一切都躲不過雍慶帝的眼睛,齊府門前的糾紛自然也傳到了他的耳中。


    對於一個連家都管不好,因老母親的愚笨被全長安城作為笑料的狀元。


    雍慶帝對他失望至極。


    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一個連後院都管不好的男人,又怎能指望他管好差事。


    看來給他個小官是對的。


    這一刻,雍慶帝完全放下了想要重用齊宣的心。


    至於他為什麽要單獨召見齊宣,是需要敲打一下這個沒有眼力勁的人。


    他對薑家的是製衡,不是苛待。


    齊宣如何利用薑姝暗搓搓的消磨薑家勢力和清譽雍慶帝不會過問,但是明麵上就不善待薑姝卻是不行。


    就算雍慶帝知道,這樣的想法過於自欺欺人。


    但是當初薑姝一腔真心被利用,當時的雍慶帝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雖然立場不同,但是迴想起當日的景象。


    雍慶帝知道,薑姝不疑有他,完全的相信了自己。


    那個曾經的小糯米團子已經長成了窈窕淑女,為了心愛的男人,將希望寄托於自己的舅公,卻沒有想到,她堅定不移相信的兩個男人都在騙她,利用她。


    所以,今日的雍慶帝召來齊宣,敲打一番。


    好讓薑國公知道自己對薑姝的疼愛與看重。


    畢竟是自己保的媒。


    “起來吧。”


    雍慶帝見齊宣在地上跪的夠久了,想來震懾也是夠了,便開口讓齊宣起來。


    “謝陛下。”


    膝蓋已經發麻的齊宣聽到這話,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準備起身。


    卻是因為跪的太久,大殿太涼,膝蓋有些不聽使喚。


    不停的顫抖,好一會兒才站立起來。


    齊宣知道自己失態,便微微低下頭來,不敢直視雍慶帝的眼神。


    “你可知朕喚你來,所謂何事?”


    雍慶帝說道,多年的帝王生涯,讓人在他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微臣愚昧,還望陛下示下。”


    齊宣自是不明雍慶帝召他所謂何事。


    作勢便要跪下。


    “跪什麽跪,朕讓你跪了嗎?站好了。”雍慶帝不悅的說道。


    “微臣遵旨。”


    此時的齊宣背上已經有冷汗冒出,不停在想自己是何處的差事做的不滿意,讓雍慶帝這般不悅。


    “齊府現下是你母親當家?”雍慶帝問到。


    “迴陛下,正是!”齊宣答道。


    看到齊宣如此坦然的答複,更覺得齊宣心無城府,莫不是以為薑家女娶迴府便高枕無憂了。


    一家人便這般無所忌憚了。


    “哦,你個不忠不孝的東西,答的倒是爽快。”雍慶帝突然提高音量,嗬斥齊宣。


    “陛下贖罪,微臣愚鈍,還望陛下明示。”齊宣此刻腿已經發軟,卻不能下跪,隻能請雍慶帝示下,他到底哪裏惹怒了天子。


    “已娶新婦,卻還要母親勞累,是為不孝。不能讓家中人各司其職,連帶新婦害婆婆操勞,惹不孝之名,此為不忠。”


    “你可知錯。”雍慶帝說道。


    “微臣知錯。”齊宣連忙說道。


    當他正想分辨,告知雍慶帝齊老太太之所以掌家是薑姝身體不適的緣故之時。


    雍慶帝又開口說道:“你可知,你並不是本朝的第一位狀元,為何朕獨獨對於青睞有加,賜予六倍的俸祿。”


    “承蒙陛下恩寵,臣惶恐不已。”齊宣說道。


    而雍慶帝接下來的話,更讓他猶如身墜冰天雪地。


    “那六倍俸祿,是朕作為舅公的一點心意,為薑氏填的嫁妝。”


    此刻,齊宣才知道自己和薑姝的差距。


    他真正的明白,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與自身無關。


    全因為他娶了一個好媳婦。


    “微臣代齊薑氏謝陛下厚愛。”齊宣說道。


    看到齊宣的樣子,雍慶帝便知道自己的敲打已經成功說道:“想來齊老夫人年事已高,還是好生休養便好。其他需要操勞的事情,便交給你的新婦吧。”


    “微臣曉得,微臣代母親謝過陛下恩典。”


    “朕乏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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