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四公子來了。”京香來迴稟道。


    趙靈越心頭一動:“快去請。”


    甫一見得陸暘進門,她下意識就要起身,可緊接著在看到他身後走出來的女子時,她又坐了迴去。


    她情不自禁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穿著一襲月牙色的粗布,但神態舉止坦坦蕩蕩,生得更是秀麗端莊,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卻也是頗有教養的,像是讀過書的。


    “見過殿下。”


    兩人在見得趙靈越後,同時向她行了一禮。


    她抬了抬手,示意兩人不必多禮,又請兩人坐下,讓人看茶。


    “今日來,不知所為何事?”


    “殿下,我聽成玉說你答應他了。”


    乍一聽得這話,趙靈越還有些不明所以,可一對上陸暘略帶笑意的溫和眉眼,她突然福至心靈,一顆心軟爛成一團,精致的眉目間頃刻間便染上了抹笑意,像是爛漫的山花。


    陸暘見得這一幕,腦子一懵,竟是一時忘了要再說什麽了。


    趙靈越被陸暘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是慌忙別開了視線。


    她掃了一圈屋內眾人,揮揮手,讓常嬤嬤帶著人下去了。


    可梅珠磨磨蹭蹭的,落在了最後,被常嬤嬤看了去,又是一頓好訓。


    “事情沒做完,那就待會兒來做,殿下要同人說話,快出來!”


    梅珠雖心有不甘,但麵子功夫做得足,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緊跟著常嬤嬤就出了屋。


    待屋裏隻剩下他們三人並一個京香後,陸暘才緩緩開了口:“這是林大夫,是咱們定北軍軍醫林老大夫的女兒,醫術十分高明,又是信得過的人,我就自作主張,將她請了來,想讓她給殿下看看。”


    林清歌聞言,捂著嘴輕笑:“四公子這是怕殿下諱疾忌醫呢。”


    趙靈越失笑,抬手比劃道:“既然答應了成玉,自是要做到的,當然也不能辜負四弟的好意。”


    她永遠記得那句話。


    ——殿下啊,重新試著開口說話吧,大膽地往前走吧。


    是他給了她一顆種子,讓她滋生了渴望,然後成玉又讓這顆種子發了芽,眼瞧著他又要給這個芽苗澆水,假以時日,說不定真就長成了參天大樹,她就能開口說話了。


    “那我就開始了。”


    “勞煩林大夫了。”


    林清歌起身,將脈診放在了一邊兒的茶桌上,然後坐到了趙靈越的對麵,為她診起了脈。


    過了半晌,林清歌收迴了手,陸暘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


    林清歌搖了搖頭,沒迴,隻是走到趙靈越麵前,道:“清歌得冒犯殿下了。”


    趙靈越點了點頭,示意林清歌請便。


    林清歌伸出手,放到了趙靈越的咽喉處輕輕按壓著,時不時地再問上兩句,後來又叫她張開嘴瞧了瞧,這才作罷。


    “怎麽樣?”陸暘又問道。


    林清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陸暘,才緩聲道:“殿下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既然殿下現今想要開口說話了,耐心些,慢慢地試著發音,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開口說些簡單的話了。”


    頓了頓,她又道:“殿下,有時候啊,豁然開朗,自有一番天地,長期憂思,傷的還是自己的身子。”


    “林大夫說得是。”趙靈越頷首“多謝林大夫了。”


    “長期憂思?”倒是陸暘聽得這話,眉頭不自覺都皺了起來,“那可不好,可有藥調理?”


    林清歌麵上笑意淡去:“我會給殿下開一副藥的,但心情開朗最是要緊。”


    陸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林清歌這邊的事情也完了,趙靈越原本想要留人用飯,被她婉拒了,既如此,陸暘也不好多留,以送人為由也跟著一道走了。


    “清歌,你可是有什麽事要同我說?”方才在菱溪苑時陸暘就察覺了,“可是殿下還有什麽不好?”


    要單獨說的,他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了。


    看著陸暘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林清歌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我自幼相識,也算是相知的好友,我再是清楚你不過,有些話我就直言了。”


    陸暘凝肅的眉目一鬆,等著林清歌接下來的話。


    “你,可否僭越了?”


    一句話,振聾發聵。


    林清歌繼續發問:“子寧,你年少肆意,其實為人穩重,何時這般輕易就能亂了分寸?”


    “怎……”陸暘迴過神來,笑道,“怎麽會?”


    可他一雙眼卻是不再敢同林清歌對視了。


    林清歌輕搖了搖頭:“但願不會吧,我言盡於此。”


    話罷,她就轉身離開了,徒留陸暘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陸暘終於動了,麵上卻是說不出的凝重。


    他確實是僭越了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虞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虞宴並收藏春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