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越,靈越……”


    趙靈越原本還在想前幾日陸暘在馬場時同她說的話,此時聽得趙毅軒的唿喊,猛然迴過神來。


    “在想什麽呢?今日是文宣侯夫人的壽辰,想著你該是會來的,好容易得見了你,怎地說著話就走神了?”


    趙靈越比劃。


    “沒什麽,皇兄方才說什麽了?”


    “我聽說了前幾日的事兒了,你莫要難過,皇兄啊,再送你一個。”


    趙靈越垂首,看著趙毅軒親手遞過來的禁步,一時沒有動。


    良久,她才緩緩比劃道:“跟母後先前送我的一模一樣呢。”


    “意義雖不一樣,但是這塊皇兄送的。”趙毅軒笑得溫和,看著趙靈越的眼中滿是寵溺。


    趙靈越聞言,一股酸澀直湧上眼眶,她禁不住抽了抽鼻子,道:“謝謝皇兄,靈越很是喜愛。”


    “喜愛就好,哭什麽啊?都這般大了。”趙毅軒說著,從衣袖裏掏出了張錦帕送到了趙靈越麵前。


    趙靈越雙手接過,輕輕擦拭了眼角的淚。


    恰在此時,陸平寧正巧從趙靈越和趙毅軒說話的亭子邊經過,見得她哭了,整個人是分外著急,也顧不得禮儀了,提著裙擺幾步走跑到了趙靈越麵前。


    “殿下,你怎麽哭了啊?誰欺負你了?”


    說著,她還若有所指地瞥了眼一邊兒的趙毅軒。


    趙毅軒以前不是沒見過陸平寧,可跟她到底是差了好幾歲,算不上熟絡。


    如今見得她說話做事如此簡單,才知外界傳言皆是真的,這人當真天真單純得很,忍不住便輕笑出聲。


    “陸姑娘說得,可孤總也不能欺負自家妹妹吧。”


    陸平寧聽得趙毅軒如此說,狀似才看見他一般,忙矮身朝他行了一禮。


    “呀,原來太子殿下在這裏啊,是平寧的不是,竟眼拙沒有瞧見。”


    趙毅軒逢人便是三分笑,可陸平寧今日,是實實在在將他給逗笑了。


    這姑娘演戲的功夫,還真不是一般地拙劣。


    陸平寧聽得趙毅軒笑了,便大著膽子抬眸瞧他,沒成想正正好撞進了他一雙桃花眼中,如春來的柳葉尖兒輕輕撓了她掌心般,癢酥酥地。


    她禁不住渾身一顫,慌不迭地低下頭,是不敢再同他對視了。


    趙靈越原本還因著陸平寧的迴護頗為感動,更是被她古靈精怪的舉動給逗樂了,可乍一見得這副場景,她心頭是警鈴大作。


    她搶先一步走到了陸平寧跟前,擋住了自家皇兄的目光,同陸平寧比劃道:“都是誤會,沒人欺負我,是皇兄送我禁步,我很是喜愛。”


    陸平寧不知為何,自從同趙毅軒對上一眼,她是整張臉都覺著燒得慌,這會子聽得趙靈越這番解釋也不敢抬頭,隻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還十分乖巧地同趙毅軒行了個禮賠罪。


    原本就沒多大個事,趙毅軒自是不會同陸平寧多計較,笑著將此事給糊弄過去了。


    看得兩人的互動,趙靈越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倒是陸平寧,難得懂事道:“兩位殿下許久未見,該還有許多話要說吧,平寧就先告退了。”


    也不待兩人多說什麽,是逃也似地跑了。


    可陸平寧愈是這樣,趙靈越愈是放心不下。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她母後說的話。


    ——撮合她的皇兄和平寧。


    可……


    她不想啊。


    平寧該是翱翔天空的鳥兒,不該困於那座孤城。


    她想問問自家皇兄的意思,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倒是趙毅軒洞悉了她的猶豫,主動問道:“靈越,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兒是不能同為兄說的嗎?”


    聽得這話,趙靈越幹脆就直接問了。


    “平寧是個很好的姑娘,皇兄如何看?”


    “是挺活潑的,跟東都城裏的許多貴女都不同。”


    “那皇兄忍心折斷她的翅膀嗎?”


    趙毅軒迴得坦蕩,趙靈越便也問得直接,倒是在一邊兒看她手語替她說話的京香是暗暗心驚,她萬沒想到她真的會違背皇後娘娘的意思。


    她見趙毅軒麵上的笑容收斂了,便接著比劃道:“母後曾尋我說過此事,我是不願的,兄長已經有了太子妃,沒必要……”


    “靈越!”


    趙靈越止住了比劃的手,怔怔看著很少如此嚴肅同她說話的皇兄。


    “為兄累了,就不能叫為兄短暫歇息片刻嗎?”


    這是不想再談的意思了。


    趙靈越頹喪地放下了雙手。


    趙毅軒見了,麵上又帶上了恰到好處的笑容。


    他伸手,撫上了趙靈越的發頂。


    “小靈越,身在皇家,多有迫不得已之事需做,我們能做的,便是盡力將這迫不得己變成心甘情願,這樣大家都能舒心。”


    “那皇兄還是要去做?”


    “不是我要去做,是我應不應該去做,我知道你的擔憂,我也會好生考量,若能頂住壓力,遂了你的心意,自然是極好的,若不能……便隻能趁勢而上。”


    說完這話,趙毅軒轉身就走了,徒留趙靈越一個人站在原處。


    半晌,趙靈越才緩緩搖了搖頭,眼中出現了難得的固執。


    不對的,皇兄,有個人告訴過我,人該當是問心無愧,該當是坦坦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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