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樹到了晚間,和安歌在家裏吃過飯,送她迴去,路上提起了下午和陳琛的那一場談話。


    他開玩笑一般地笑著說:“都說你們搞藝術的思想複雜,我看一點也不錯,那陳琛聽說你不想參加他這部戲的拍攝,心中不知道有多高興,卻還跟我打馬虎眼,一個勁兒地說這個角色要留給你的。”他說著搖了搖頭,語氣中頗有一點不以為然。


    安歌楞了一楞,心中原來沒想到陳琛居然是這樣的個性,不過,仔細想一想也了然了,他如果不是懂一點人情世故的,在電視台那種名利場,也不好混得下去,更別說,如果沒有這份精明與世故,又怎麽可能在以後成為名導演。


    那除了有才華還得有人脈,更重要的是會處理事情。


    這麽想一想,也就釋然了。


    於是說:“人家這麽些年又不是白混的,他看你是個毛頭小夥子,年紀輕輕的,跟你客氣客氣,沒想到遇到了前世老狐狸,那些小手段怎麽能夠瞞得過你的眼睛……”


    寧嘉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孤影自憐地說:“你還別說,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還真的是好,別人的防範之心都少了不少……”


    安歌瞧他那樣子,默了一默,道:“鬼才信你。”


    ……


    過兩天,江峰在文工團裏遇到安歌,問她有沒有想法上陳琛的這部戲。


    安歌一聽就知道陳琛的心裏吃不準,又讓江峰過來打聽她的真實意圖,其實也是寧嘉樹的真實意圖吧,她是能夠明白陳琛剛剛拿到投資,當然要給投資人一個麵子,可是這事兒三番五次的探底,讓她心中有一絲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笑著反問道:“怎麽?峰哥覺得我適合這部戲?我可是記得劇本上的女一號年紀可是有將近三十歲,可能不太符合我的年紀啊。”


    江峰說:“你不是以前說過,讓我有機會給你推薦陳琛,讓你上他的戲嘛,現在嘉樹幫他找到了人投資,你去演女一號也是天經地義,他說了,如果你真的有這個想法的話,他是不介意把劇本修改一下的。”


    安歌聽著,暗自搖了搖頭。


    陳琛的這部戲是一部情景戲劇,女一號是一個大齡熟女,因為久久沒有結婚,才惹出了係列職場,婚姻,愛情等方的故事,算做是一部折射當代都市青年情感生活的作品。


    可以說女一號是一個貫穿全劇的重點人物,是整個戲的關鍵點,如果他把人設修改了,那這部戲也就是不是原來的燕樣子了。


    這陳琛不知道是不是熬得時間太久了,現在有了機會也變得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的沒有一點氣概了。


    江峰看她沉默不語,心裏知道這事陳琛做的的確有一點小家子氣,他問過寧嘉樹,其實寧嘉樹已經迴過他了,這樣低姿態,的確有一點過了。


    於是說:“你不想就不想吧,反正這也是他的第一部戲,也不知道怎麽樣呢,反正你現在也不缺沒戲演,那麽大費周章的,沒一意思了。”


    安歌說:“我不是嫌棄他這是第一部戲……”陳琛的第一部戲可是他的成名作,之後很多年還被人拿出來津津樂道。


    這樣的好的機會,安歌並不是不想參與,可是凡事都要講個道理,可是這些話她也說不清楚,胡亂的應付了幾句,就悶悶不樂地迴宿舍了。


    空了之後和李菁說起這事,李菁也覺得有一點別扭,說:“哎,我以為有才華的人都是錚錚鐵骨呢,原來也要走曲意逢迎這一路啊。”


    安歌嗤笑道:“這世道誰還能不為五鬥米折腰。”


    李菁點了點頭。


    也是,有錢才是大爺,他陳琛再有才華,也得找了寧嘉樹這樣的關係才能夠有出頭之日。


    安歌說:“他的這一部劇,劇本我看過的,的確是很好,而且也會比較火,如果能去演女一號,我當然是很想了,可是如果把劇本改了,說不定這戲就不能火了,我有何必做這樣的缺德事情呢,就像是峰哥說得那樣,我也不是真的沒戲演,如果想演戲,還是有本子送上門的,可是我現在沒有適合的本子。”


    李菁說:“也是的,勉強去演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角色,也不一定能夠演好,你才被人誇讚演技好,可別砸了自己的牌子。”


    愛惜羽毛,飛得更高。


    安歌又說:“對,寧嘉樹也是這個意思,他雖然不問我的事情,可是關鍵時刻給一點意見,還是很中肯的,畢竟……”她想說他成熟了,可是一想到他那張年輕如少年一般的臉,怎麽也說不出成熟兩個字。


    接著又說:“而且我也有顧慮,這部戲是寧家大哥幫著介紹給華藝的,我要是去演了,讓華藝那些人怎麽看我,”為了一己私利才這樣的,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參演的。”


    安歌下定了決心,隻等一個機會與陳琛說清楚。


    周末晚上的吃飯,便是一個機會。


    那天晚上的飯局,因為齊大明齊總的緣故,寧嘉樹把酒席定再來徽香樓。


    那個酒樓裝修豪華高雅,氣派,寧嘉樹選了一個臨窗的包間,正好可以遠眺蔚藍色的海岸線,近處是一片翠綠的竹林,夕陽正好,綠油油的樹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嘉樹啊,你小時候穿著開襠褲那會兒我還抱過你呢,沒想到現在就要談女朋友結婚了,這日子過得可真的快啊。”齊總齊大明笑著說。


    周圍的人一陣笑。


    寧嘉樹在一群人的笑聲中,靦腆的紅了臉,他端起了酒杯,給齊大明敬酒:“齊大哥,齊總,這當著我女朋友的麵,能不能不提我穿開襠褲的事兒,好歹也給我的弟弟保留一點純潔性和神秘感。”


    他的話音剛落,其他人還好,陳琛和齊大明立刻就聽出了他這句話的“含義”,忍不住噗嗤一聲都笑了出來。


    寧嘉華不解,低聲問:“你弟弟?你哪兒來的弟弟?”


    齊大明坐在他身旁,附身和他耳語了幾句。


    寧嘉華也笑了,瞪了寧嘉樹一眼:“你可真會說。”


    那邊安歌看著他們擠眉弄眼的表情就知道寧嘉樹又開始不正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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