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話還沒說完,寧嘉樹就“咯”地一聲放下了湯碗,微微冷了臉色,過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瞧著她:“你這是存心氣我呢,是吧?知道我看你演那個電視就不開心……”


    安歌想起他剛才肯定是看到什令他不開心的鏡頭了,自己有一點不自在,可是反過頭一想,現在他看一個電視劇就這樣不開心,結了婚之後,她再演有愛情情節的電影,他是不是該覺得自己是被“綠了”?


    這種心態下,婚姻怎麽能和諧長久?


    於是她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麽不開心的,我不是演得挺好的,連騰導演都誇我這部戲演得很成功,還說給我報名參加競賽評選呢……”


    寧嘉樹沒說話,拿重新端起來桌上的湯碗,開始繼續喝湯,他不僅是喝湯,還把湯裏的雞肉都挑了出來,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地咀嚼著,吃相及其文雅,絲毫沒有在山花島雷厲風行的快捷。


    默默地吃了一會兒,他說:“你是有顧慮,怕結了婚之後對你拍電影不利?”


    安歌說:“其實倒也不全不是這個事情……”


    是你對我演戲的態度成了問題。


    寧嘉樹看著他,眼光犀利又深邃,問道:“那是哪一個方麵的問題,你是怕結婚之後,身份變化,不能夠拿到一些好的角色,還是在想以後名氣大了,可以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安歌苦笑,誰還能比他是更好的選擇?


    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背景有背景,多少人要往上攀還來不及,她還能有什麽更好的選擇?


    安歌瞥了他一眼:“你就這麽不自信?”若不是親耳所聞,她根本不會想到寧嘉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表情還是那麽一本正經。


    寧嘉樹歎了口氣,放下湯碗,站起身來:“你別說,有的時候還真的不怎麽自信……想想以前的你多可愛,成天就盯著我的屁股後麵,嘉樹哥哥長,嘉樹哥哥短……那時候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真的特別懷念,”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失落的表情。


    安歌卻一點也不同情,補了一刀說:“現在你覺得特別懷念了?當初不好好珍惜……”說著便端著碗進廚房。


    聽她一提以前的事情,寧嘉樹立刻繳械投降,連忙拉著她的手,說:“好了,好了,過去都是我的錯,現在這樣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安歌站在那裏,低頭不語。


    當初該得到的時候,沒有珍惜,現在又覺得喪失了主動權,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寧嘉樹覷了一眼她的臉色,立刻輕聲哄道:好了,我就是著急,你怎麽就不肯答應我早一點結婚呢?我這不就是急著嘛……你說我該怎麽做,你才會同意呢?”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臉上真的是一副急切的表情:“你看,現在我爸爸媽媽也著急,安叔和阿姨也不會不同意,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怎麽到你這裏就卡了殼呢……”說著竟然有幾分說不下去。


    寧嘉樹真的有一種挫敗感,他以為兩人的感情已經很成熟了,結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到了安歌這裏卻停滯住了,他的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安歌迴眸,見到他的眼裏是竟然真的很落寞,知道自己不能逼迫太緊了,又看了一眼樓上的動靜,軟了聲音說:“我不是不願意……隻是你也得為我想一想,我才多大年紀?”


    “結婚與年紀有什麽關係?我們又不是真的心智不成熟。”寧嘉樹說。頓了一頓他又壓低了聲音說:“其實我們是在複婚。”


    複婚?


    安歌抬起眼來看他,剛想說什麽,寧嘉樹將食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阻止了她,側了側腦袋,示意樓上:“我送你迴去吧,在路上說。”


    安歌點了點頭,把飯碗送進了廚房,順手洗幹淨碼好了。這才出來,穿了外套。


    這邊寧嘉樹套了件軍裝外套,拿了鑰匙,在玄關處等著她。


    兩人出了院子,外麵是暮春的夜晚,空氣新鮮,花香彌漫,微風吹過,讓人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想來,寧嘉樹一再提及結婚,是極其認真的了,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安歌覺得自己需要認真對待。


    寧嘉樹牽了安歌的手,慢慢地走著,思量了一番。


    “寧嘉樹,你知道我是準備繼續演戲的,所以是你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過了良久,安歌說。


    “我從來沒有不支持你拍戲,怎麽會這麽問?”寧嘉樹驚訝。


    “對,你是支持,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幫我,可是……”她頓……了一頓:“你看到我演的劇,其實並不高興,就像剛才你看到了……”


    “廢話,我看了當然是不高興了,是一個男人看到那樣的場麵能夠高興起來?”寧嘉樹沒好氣的說。


    “那以後……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我演戲,怎麽會沒有這樣的鏡頭,甚至會有一些更加激情的鏡頭,你該怎麽辦?”安歌說出了她的顧慮。


    寧嘉樹楞了一楞,瞪大了眼睛,更加過火的鏡頭?不會是她就想著演激情戲吧?


    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考慮過……


    “那就別拍這樣的戲。”他不容置疑地說。


    “怎麽可能呢,如果真遇到了好本子,好導演,真的是劇情需要……那你真的不讓我演?”安歌問道。


    “我……”寧嘉樹一時語塞,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不會發生,安歌如果事業發展,就不可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可是他隻要一腦補那樣的場麵,立馬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冒火,他哼了哼,嘀咕道:“那不就事便宜了那些男演員了嘛。”


    安歌聽了哭笑不得,蹙眉說道:“所以啊,這是我的職業,這種情況都會發生,結婚是可以,可是以後為了這些事情吵吵鬧鬧,再深刻的感情也會磨沒了……”


    寧嘉樹沉默不語,安歌一路跟著他走著,時不時偷眼去看他的臉色,心裏竟然有了一絲涼意。


    等快到了文工團宿舍的時候,寧嘉樹站住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既然沒有別的選擇,我也隻能是認命了,反正以後你要是怕什麽戀愛的戲份,,你給我補迴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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