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說:“我並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隻是覺得挺沒勁的……”她忽然煩躁,看了一眼寧嘉樹:“大道理都懂,但是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終究不是那麽一迴事。我沒有經驗,沒有人脈……”


    寧嘉樹靜靜地看著她。


    安歌又說:“陳晨應該都和你說了吧,在片場,我隻能夠演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就算我發揮好一點,導演能夠給我加戲,那也是極為有限的,導演不可能把一些重要的角色給我這樣什麽都沒有的新人,在他們的眼中,我隻是一個業餘的,就隻能充當跑龍套的。”


    她自己也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和寧嘉樹說起了這些。


    這些心底裏的煩躁不安和委屈她誰都沒有說過,包括和李菁。


    在文工團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舞蹈演員是青春職業,眼看著時代發展,日新月異,變化轉眼即逝,每個人都有不安全感,努力地想要尋求自己今後的發展道路。


    安歌去拍電影,雖然隻是個小角色,但是多少總是讓人羨慕和嫉妒的,她如果再去抱怨什麽,那對於同樣的在尋求出路的李菁來說,無疑是太矯情了。


    所以她一直很克製著自己的不安情緒。


    現在寧嘉樹問起,她才像一個孩子一般抱怨著。


    寧嘉樹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淡然地說:“別人怎麽想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我聽說你這次認了老師,騰建安對你的評價不錯,這樣就很好啊,從小角色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來,這樣的路走得才穩。”


    安歌說:“你不知道,女演員的青春有限,等我老了,誰還找我去演女主角。”


    寧嘉樹皺眉:“你才二十歲,現在又有多少角色能夠適合你,再說了,年輕貌美,並不是評價一個女演員唯一的標準,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吧。”頓了一頓他又說:“你看看你們這次的那個叫什麽敏的,那個打你耳光的那個,是女主角,又怎麽樣呢?我相信這是她最後一次演女主角了吧,這樣的人即使暫時成功了,又能長久嗎?”


    安歌聽他提起劉敏,知道是陳晨告訴他的,嘟了嘟嘴唇說:“什麽你都知道,就連我去拍個電影,都能遇到你的表弟。我也真的是醉了。”


    寧嘉樹笑道:“我和陳晨聯係不多,這小子從小和我小姨最好,就喜歡文藝圈中唱唱跳跳那些,雖然被家裏人逼著去考了軍醫大,最後還是去了電影廠的醫務室,把他爹他媽氣得夠嗆。要不是你去了電影廠拍戲,寧嘉熙那人又那麽話多,我們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聯係。”他一仰頭把紙杯中的開水喝光了,笑著說:“不過這樣也是好的,至少我還能夠知道一點,要不然我覺得我們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中。這樣會讓我沒有安全感。”


    安歌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眸光深深,她沒有想到寧嘉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從來都應該她沒有安全感,他都是從容自信,高高在上的,現在好像不是那麽一迴事了。


    寧嘉樹伸出手握著她的:“好了,安歌,你相信我,既然能夠老天讓你重新再活一次,就一定會讓你夢想成真,你別心急,好好的按照既定的道路往前走就是了。”


    安歌無言,沉默了半天才說:“你怎麽不去做指導員,我看楊立新都沒你那麽能說。”


    寧嘉樹抓著她的手搖了搖,哼了一聲,:“楊立新敢這樣做你的思想工作,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


    說著他又將安歌攬在胸口,緊緊地抱在懷裏,低下頭溫柔地吻著她。


    他的唇角帶著溫暖的氣息,淡淡的煙草的香氣,還有方便麵的味道,,舌尖溫柔描繪著她的嘴唇的形狀,一時間充滿了她的意識。


    安歌被動地接受著他的吻,直到他的氣息漸漸不穩,力道在用力加深著,身體的某個地方被什麽灼燒了一般,才恍恍惚惚地推了他一下。


    寧嘉樹的手臂僵了一僵,很快地放開了她,臉上有一種不自然的紅暈。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氣將水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唇,定了定神才說:“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他不敢和她再在這個屋裏待下去了,要不然他真的怕自己顧不得什麽應該和不應該,隻想把眼前這個女孩子深深地嵌入到自己的生命中去。


    ……


    安歌迴到宿舍,李菁和周婷婷已經迴來了,見安歌神情恍惚,麵色微紅,驚訝道:“你不在宿舍啊?這雪下得那麽大,不在宿舍裏好好待著又跑到哪兒去了呢……”


    安歌含含糊糊地說:“在房間裏看書看得不下去了,出去散了散步。”


    散步?


    李菁和周婷婷互相對視了一眼,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安歌心虛地衝著她們笑了笑,動作很快地整理床鋪:“是啊,出去散步的,看看雪景,哎,你們沒覺得嘛,那雪景好浪漫,好美麗啊。”


    雪中的擁吻才是最浪漫的,雪花在唇角邊緣都融化了。


    李菁搖了搖頭:“沒覺得。外麵凍死了,我和婷婷從排練教室走迴來的時候。還差一點滑了一跤,要不然是婷婷拉著我,怕是上不了這次的節目了。”


    “上不了就上不了,我還不想上呢。”周婷婷一邊脫著外套一邊抱怨著,“你說今天劉老師說安歌姐的那些有意思嘛,什麽叫隻想著自己出名,什麽叫是懦夫,哦,她不是懦夫,明明恨韓曉雅她媽恨得要死,還要裝出一副秉公而論的模樣,唉,我看著心裏就不舒服。”


    她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著,李菁瞪了她一眼:“就是你話多,平白無故地扯上安歌做什麽,她們說她們的,咱們不聽不行嘛。”


    安歌皺眉:“這又關我什麽事情了,明明是你們在排練舞蹈,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是嘛,本來就沒什麽關係,都是韓曉雅,那個神經病非要把安歌姐拖出來比,又什麽好比的,她怎麽可能比得上安歌姐。”


    又是韓曉雅,安歌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她轉臉看著李菁:“劉春華又說了我什麽了?我看我這腿傷要被她記恨一輩子了,明天我就去找邱主任,讓他給我開個證明,證明我永遠不能跳舞了,讓她徹底對我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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