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病吧,居然會好好迴答問題。”夜昊愣住足足有半分鍾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正常情況下你該罵我豬腦子,神經病,再兩腳踹過來。”


    “累了,沒心思跟你折騰,而且我也隻是說我自己的感受。”打了幾架,全身散架,痛得要死也就算了,可憐那玩意硬了又軟,軟了又被挑逗到無比堅硬,最後活生生被藥物噴軟,無法舒緩的感覺真的很糟糕。毫不誇張地說,他現在是從頭到腳都在不爽:“我又不是不需要休息的怪物,總得吃飯睡覺。”


    說完側頭,正好看見夜昊抱成一團在發抖,才發覺少了發情的影響,這裏真是冷得要命,於是提出建議:“暫時休戰,有什麽事睡醒再說,要逃獄也得有力氣才行。”


    鬧了大半夜,精力旺盛的夜昊也感到陣陣倦意,所以沒有拒絕。他收好協議書,剛迴頭又猶豫了,眼睛盯著僅有的一張床。


    那麽小的單人床,睡一個人都夠嗆!


    “湊活吧,誰叫你得罪貝爾,估計他跟獄警打過招唿不要多管閑事,不可能有人敢給咱們換房間。”吳青陽說了句實話,扯下被子,鋪成簡易的地鋪:“今天把你打狠了,你睡床吧。”


    “那是讓你的。”要不是衝動發情害得他跟軟腳蝦一樣,怎麽可能輸。


    “知道你為什麽嫁不出去嗎。”吳青陽開始有些內疚,覺得自己在他沒有還手能力的時候下狠手有些過分,可是心中的敵視在抑製噴霧帶來的平靜消退後開始瘋狂滋長。他在地板上躺了幾分鍾,一肚子傷人的話滾到喉頭,剛想火力全開發泄出來,抬頭看到夜昊可憐巴巴盯著自己,好像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嘴裏的句子居然吐不出來。


    可是話到嘴邊不說又很奇怪,怔了怔,婉轉了些:“因為你太不可愛了,當別人向你示好時不要急於表現自己,可以羞澀一點。”


    “示好?你?為什麽!”滿臉不解。


    “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重生前的。”答非所問,不過這個開頭不好,那邊很快沒聲音了,大概是不想吵架所以選擇閉嘴。見他不說話,吳青陽隻好獨自繼續:“我搶了你老婆,結果得把自己賠給你,早知道這樣,寧可一輩子不結婚。”


    “明明是我比較吃虧,你抱怨什麽。”聽不得這種抱怨,夜昊彈射起來,拉扯鐵鏈強迫死敵坐起來跟他說清楚:“現在是我比較倒黴,非得嫁給你這種人渣敗類,謝謝!”


    “確實。”這次他沒反駁,隻是靜靜地坐著。


    房間裏又恢複寧靜,吵不起來,讓暴脾氣的夜昊有種說不出來的淒涼感。兩人幹坐了半宿,實在無話可說,這才各自躺下,唯一連接彼此的就是兩手中間那條鐵鏈。偶爾有人翻身,鏈子搖搖晃晃,撞到床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每當這時,吳青陽就會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夜昊怎麽了。


    在監牢中過夜,最難熬的不是床板太硬,而是敵不過嚴寒,被子就一床,男人拿去當床墊,兩人都沒得蓋。


    夜昊怕冷,縮在床上發抖,怎麽也睡不著,不時發出長長的歎息。相比養尊處優的少爺,吳青陽似乎耐寒得多,他裹緊衣服,把臉埋在立起的衣領裏,想早點入睡。可是事與願違,總是捕捉到近在咫尺的那個人的唿吸。他總是深深吸一口氣,然緩緩吐出,中間可能夾雜著牙齒打顫的聲音,聽上去正在忍受煎熬。


    不要管他,凍死活該!


    他心中這樣想,手上的行動卻出人意料。


    帶著暖意的被子忽然蓋在自己身體,夜昊沒有緣由地緊張起來:“把被子給我,你怎麽辦。”


    “我不冷。”男人席地而坐,將撕爛的外套蓋在腿上。


    “神經病啊你,忽然裝什麽好人,別以為施點小恩小惠我就會忘記過去發生過什麽,然後放過你這混蛋,偽善。”差點破口大罵,但是舍不得推開帶著體溫的溫暖寢具。夜昊瞪著他,瞪到眼睛都有點酸痛了,確定對方不會撲上來給自己幾拳,這才縮進被子裏。


    床很小,被子也很小,對他這個身高190的alpha來說腳都伸不直,不過總比挨凍好。


    “我都忘記為什麽這麽討厭你了。”有了禦寒物件,夜昊迷迷糊糊睡下,不過耳邊似乎一直持續有聲音發出,好像是吳青陽在講什麽。他含糊應了幾句,好像沒那麽排斥與他對話,不過說的內容就記不得了,倒是聽見對方接著說:“好像是從小就被父母灌輸了你們家都是壞人的想法,所以特別的討厭你,覺得你是壞人的小孩,我想你也差不多是這樣看我的吧。現在想想挺可笑的,我們倆,不是誰都沒做過殺人放火的壞事嗎,為什麽非得這樣敵視對方不可。”


    “我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從被窩裏伸出半個腦袋:“不過很願意打死你,因為你搶了我的未婚妻。”


    “是她倒貼上來的,我隻是順水推舟,不要白不要而已。好了,不說這個話題,我們都要結婚了,你就裝個樣子不行嗎,老是一副要砍死我的表情。”吳青陽歎氣,似乎已經接受必須強製結婚的事實,放棄尋找別的什麽人過一生:“知道你討厭我,我對你也沒什麽好感,但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們希望我幸福,而我必須扮演好這個角色。”


    “實在走投無路,咱們非得結婚的話,在你爹媽麵前可以演戲。”和泉那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即使有,夜昊平心靜氣地考慮過了,牽扯到兩家的利益,很難在短時間內定下來,而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和吳青陽結婚,麵對的麻煩似乎少得多,除了這個看不順眼的人之外,他們的工作繁忙,注定無法住在一起,分居是必然的,也許一年也就見一兩次麵:“我那就不用了,他們知道我有多恨你。”


    “說起來,提爾真是美人,你怎麽就沒遺傳到優秀基因。”不知是不是頻繁鬥毆讓夜昊消耗太多體力,聽見這話,他居然沒有跳起來反駁,隻是漫不經心地迴:“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我要是再漂亮點,估計就是搶手貨了。”


    “其實你挺好看的。”吳青陽莫名其妙接過話頭:“隻是太強大,誰也不敢碰。”


    “難得你這張狗嘴也能吐出象牙,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談話到這裏再次中斷,各懷心事的兩人又進入沉默,夜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不時偷看吳青陽幾眼。他唿出的白霧縈繞在臉前,很快又散去,但是那短暫的瞬間有種夢幻的感覺。


    我媽是挺漂亮的,不過哪有你美,他盯著死敵看,忽然冒出這個想法,更加專注地觀察這個男人。此刻他靜靜躺著,表情平和,眼角微微上挑,臥蠶飽滿,不難想象笑起來眼中會帶桃花,是讓人喜歡的眼睛,可惜眼神實在太兇狠,沒多少人敢盯著他看。


    “看夠了?”本以為閉目養神的人忽然張開雙眼,茶色的瞳孔晶瑩剔透到夜昊感覺自己看到某種寶石的錯覺。和自己閃閃發光的金色眸子不同,那雙眼睛穩重得多,有把人吸進去的魔力。


    大概是看呆了,他沒有馬上迴答,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立刻惱羞成怒:“媽的,我搞不好要和你結婚了,看兩眼未來伴侶有問題?雖然我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你!”


    “隨你。”男人把胳膊墊在腦後,這次沒閉上眼睛,而是目不轉睛盯著床上那個:“作為交換,我也要看你。”


    “神經病。”夜昊一愣,剛想轉頭,又覺得這樣輸了,於是狠狠瞪著那張該死的臉:“我們做個交易吧,我負責養你的家人,保證他們今後衣食無憂,終生享受榮華富貴,你呢,找個時間自我了斷。怎麽樣,劃算吧,死你一個,幸福全家。”


    “你眼角有顆淚痣。”無視對話,目光在夜昊身上打轉。


    “想幹架啊!”夜昊坐起來,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放鬆,我在誇獎你,雖然有點想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男人的語氣中帶著倦意:“要繼續對視還是睡覺?我個人認為這麽僵持下去沒意思,我說暫時休戰就不會找你麻煩,你用不著全身繃緊防禦我,偷襲這種事有點職業道德的人都幹不出來。”


    “你打變異人的時候可沒少偷襲。”一串謊話,虧他說得出來。


    “這不一樣,那是真的怪物,是掉以輕心就會喪命的兇惡敵人。你沒有清掃過變異生物,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大概是不想談論工作,那句話的尾音消散在空中,很快化為虛無。


    他側身,留給夜昊一個孤獨的背影。


    “誰說我沒打過變異人。”夜昊鑽進被子,有點賭氣,迴應他是綿長的歎息。


    不知為何,發情的衝動明明緩解,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沒有恢複到從前。以前那種恨得咬牙切齒的敵意似乎減輕不少,至少他們共處一室卻能選擇安靜相處而不是打斷幾根肋骨。夜昊甚至覺得,和吳青陽結婚沒什麽大不了的,按照母親請來的律師的說法,之後總得鑽法律的空子,早晚能離婚。反正他工作在城裏,這家夥住兵營,其實不會幹擾對方的生活。


    那麽,也許就這樣下去也不壞……


    沒多久,走廊裏的大燈忽然滅了,隻有幾盞夜燈做基本照明。像拘留所這樣的地底建築沒有窗戶,關上燈就是漆黑一片。實際上,此刻的時間應該是上午八點到九點了,夜昊卻困得要死。他想睡,可是餘光掃到吳青陽,又生出一點不正常的情緒,居然掀開被子,做出邀請:“地上冷,你上來吧。”


    “你才神經病。”男人這麽說,沒有動。


    “媽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某人激不得,抬腳踹去。眼看又要打起來,男人卻隻是接住他的腿:“別鬧了,睡吧。”


    “那你要不要滾進來。”為什麽要這麽做,夜昊理解不了,但他就是執著地掀開被子:“要麽跟我睡,要麽去死,選一個。”


    “睡你睡你,你到底多饑渴啊。”因為床太小,男人隻能從後麵抱住他,擠上床。人體暖爐比被子熱乎多了,夜昊覺得讓他上來這個選擇是對的,背心貼著溫暖的胸口,他從心底感到愉悅和舒服,很快發出均勻的唿吸,睡著了。吳青陽看了他一會,也覺得事情的發展不太正常,可他很累,沒心思去思考亂七八糟的可能性,跟著合上雙眼。


    他們睡得很熟,沒有發現隱藏在房屋四角的監視器正在運轉,把小小的監房中的一切傳到某間辦公室。


    “不能再增加藥量了。”監視屏前,田毅抱著胳膊,對另一個男人說:“反常行為會引起懷疑,早晚有一天他們會知道這莫名其妙的好感都是藥物的關係,出了拘留所,他們還會互相憎恨,打得你死我活,這樣真的好嗎?”


    “那又如何。”男人發出低笑:“我對他們的感情生活沒興趣,隻需要優良品種j□j而已。我花了這麽多心血,把夜昊養大成人,就是為了讓他跟吳青陽配種。”


    “虧你說得出這種話,居然把自己的兒子講得這麽難聽,提爾知道了非跟你拚命不可。”端起桌上的咖啡,田毅的目光再次投向熟睡的夜昊和吳青陽,低語道:“可憐的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卷入多可怕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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