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沒有一塊好地方!


    隻是單單一條胳膊便已經傷成這樣,那身上的傷還用看嗎?顯然隻會多,不會少。


    這些年,孫蓉娘到底是怎麽過的?


    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


    有些眼眶子淺的,已經忍不住紅了眼圈,小聲啜泣起來。


    能來到這座莊子裏尋求棲身之所的,自是可憐人,各有各的難處。可是,這孫蓉娘卻是真真太可憐了,比她們都可憐。薛明珠看到孫蓉娘身上的傷口,拳頭握了又握,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眼底流動著熊熊的怒火,沉聲問道:“孫蓉娘,若我為你請得狀師,你可敢上衙門告你婆母不慈,求上


    一紙放妻書?!”


    孫蓉娘猛地抬頭,欣喜若狂,顫抖著道:“我敢!我敢!”


    她都敢在大雪夜逃出家門,隻身走了十裏的夜路,求救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敢的?!


    難得有人願意幫她,甚至還要為她請狀師,那她還有什麽可怕?若她再不做些什麽,等待她的就隻能是活活被折磨死的命運。


    “好。”


    薛明珠鬆了口氣,緩緩道。


    好在孫蓉娘還有勇氣自救。


    “待你處理好所有的事後,便來莊子上尋份活兒計吧……”,薛明珠道。


    無論是端茶倒水,還是洗衣漿補,隻要手腳勤快,在這裏總歸是餓不死的……


    “多謝貴人!蓉娘這輩子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孫蓉娘又一次在炕上跪了下磕起頭來。


    薛明珠擺了擺手,製止了她的行為,“好好養著吧,過幾天還有得你硬仗要打……”,說完叮囑了玉岫好好照顧她,便起身離開了。


    此時的孫蓉娘並不知道這個救了她的恩人就是當今寧國最尊貴的皇後娘娘,隻是心中對搭救了自己的這位貴人充滿了感激。


    孫蓉娘是後來才知道救了她的恩人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時,心中的震驚和感恩無以複加,孫蓉娘足足哭了一整夜。


    那樣高高在上的貴人,竟然肯為卑賤的她,這樣花費心力,讓孫蓉娘下定決心以後要用一生報答皇後娘娘人仁善和恩德。


    日後的孫蓉娘漸漸成長為玉岫的左右手,專門負責搭救如她一般苦命的女子。


    不過,這一切還隻是後話。


    薛明珠出了孫蓉娘養病的屋子後,便將自己的想法說給玉岫聽,讓玉岫找幾個識字爽利的宮女,專門負責處理如孫蓉娘這般身染麻煩卻需要幫助的苦命人。


    “至於狀師的人選,我會讓人辦好後傳話給你。”


    薛明珠說道。


    “是。”


    “娘娘放心。”


    玉岫肅穆應下。


    娘娘的辦法,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


    她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隻是不敢冒然相助,怕會引火燒身為皇後娘娘惹上麻煩。現在,皇後娘娘的辦法周密又嚴禁,即幫了人又能杜絕被攀扯上,玉岫如何會不願意。


    見玉岫態度端正且認真,薛明珠便放下心來。


    看看外麵的天色,已然不早了,若是她再不迴宮,怕是蕭孤舟還派人來接她了。


    薛明珠也沒想到她第一次出宮便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耽誤了許久,她可不想鬧得興師動眾的。


    隻是,臨行前還特意叮囑了玉岫幾句。


    “日後有事,便找宮中的寶瑞……”


    寶瑞能辦的就會直接辦了,若是寶瑞辦不了的,也會報到她這裏來。


    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在後麵,是她們的靠山。


    “別自己硬扛著……”


    感受到皇後對自己的殷殷關心之情,玉岫心中感動,心中發誓一定要將孫蓉娘這件事情辦好,“多謝皇後娘娘關心,玉岫一定不負您的期望。”


    “那我就放心了。”


    薛明珠欣慰地上了馬車。


    玉岫及莊頭帶著莊子上的眾人在門外拜別,眼看著馬車滾滾消失在她們的眼前,心中充滿了溫暖,心中原本的迷惘和不安全都消散了。


    ……


    “外麵冷不冷?怎麽這個時候才迴來?”


    蕭孤舟拉著薛明珠的手抱怨道。


    若是,薛明珠再不迴來,他便要出宮尋她了。


    這也不能怪他著急不是。


    他是知道今天薛明珠是打算微服出宮去西郊皇莊看一下的,他也同意了的。並且,調了一隊暗衛暗中跟著保護薛明珠。


    原本計劃是中午前便能迴來的。


    可是,他的朝會都散了,一迴到坤明宮卻沒有看到他的皇後。


    一問竟是還未迴來呢,這叫他如何不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耽誤了。


    他連午膳都沒用,一直在等薛明珠迴來。


    薛明珠一聽蕭孤舟擔心著急得連午膳都沒用,一邊心疼蕭孤舟餓肚子,一邊覺得蕭孤舟實在是太誇張了。


    不說她去的是皇莊,是皇家的地方。


    就是他派去跟在她身後隱藏在暗處的暗衛那麽多,這晴天白日的,天子腳下,她還能發生什麽事?!


    可是,她可不敢笑話蕭孤舟的大驚小怪,隻能反手拉著蕭孤舟撒著嬌,讓蕭孤舟陪著她吃一些,她趕著迴來,可也沒有用午膳呢。


    蕭孤舟就算有許多話要說,聽得薛明珠也還沒有用膳,便忙叫著“傳膳!”


    在等待的功夫,薛明珠換了衣衫,用熱帕子擦了手,落坐後才與蕭孤舟說起了孫蓉娘的事兒。


    原本,薛明珠是想托薛父給介紹個靠譜的狀師的,可是,半道就被蕭孤舟將事情攬了下來。


    薛明珠笑眯眯的道了謝。


    花盞則和花煙小聲兒的說著那個孫蓉娘有多慘,說得花煙眼圈都紅了。


    她很小就跟在了小姐的身邊,哪裏見過外麵的殘酷。


    在花煙的眼裏,李秋娘就已經很可憐了。


    卻沒想到,這外麵的人可憐起來竟然個個不比那李秋兒差上半分。


    “還是咱家主子心善……”


    花煙喃喃道。


    這個時候,花煙才知道主子設的這個皇莊對於有些命苦的人意味著什麽。


    花煙以自家主子為榮。薛明珠折騰了一番,用過午膳後,疲倦感便一陣陣襲來,可又舍不得蕭孤舟,拉著蕭孤舟的手,強打著精神和蕭孤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說著說著,便一頭栽進蕭孤


    舟的懷裏睡了過去。


    “娘娘……”,掌事嬤嬤蓉繡想要上前喚醒薛明珠,讓薛明珠迴臥室休息。


    卻被蕭孤舟輕聲製止了。


    隻見蕭孤舟溫柔的抱起薛明珠來到臥室,親手替薛明珠去了外衣和鞋子後,再替她蓋上被子。


    “好好伺候著。”


    蕭孤舟輕聲吩咐著。


    “是。”


    掌事嬤嬤蓉繡福了一禮,她現在已經能做到視而不見,榮寵不驚了。


    皇上寵皇後,就如同民間的尋常夫妻一般。


    她很早就發現,皇上在皇後麵前,從不稱“朕”,隻用“我”來代替。


    而皇後有時還會脫口稱皇上為“謝孤舟”而非“蕭孤舟”。


    那是一段外人無法插入,獨屬於他們之間的親密。


    蕭孤舟離開坤明宮,轉身去了延英殿,直接就將京兆府尹給宣進了宮來。


    京兆府尹張岱滿頭大汗的急急的入了宮,心中不停的揣測著,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兒,竟讓皇上如此十萬火急的宣他入宮。


    他不記得京中發生了什麽大案要案啊?


    本月平和得緊,連傷人的案子都沒有幾件,他還原本以為可以喘口氣呢。


    心中惴惴不安,大禮參拜後,張岱等著肅帝示下。


    卻沒想到肅帝開口問的竟然是,“張愛卿可知這京中有哪位有能力、人品好、善為民請命的狀師?”


    京兆府尹張岱一愣,小心地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遲疑地迴道:“城北狀師易知難鐵嘴銅牙、能言善辨,常有免費替窮人寫狀子之善舉……”


    這也是他頗為頭疼的一個人。


    什麽案子有他參與進來,那案子的發展就不受他的控製了。


    但其人確實是個仁善的。


    “易知難……?”


    肅帝蕭孤舟食指輕輕地敲了敲龍案,鳳眸波光流轉。


    就這樣京兆府尹張岱急匆匆的來,又滿頭霧水的去。


    直到半個月後,京兆府尹張岱在升堂時,又見到了神色從容的易知難和他腳邊跪著一位窮苦人家的小婦人,他頭又開始疼起來。


    這小婦人竟然狀告婆婆不慈!


    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鐵律時代,媳婦狀告婆婆,頓時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有人訴責這小婦人膽大包天,眼中無三綱五常。


    也有人可憐這小婦人身上所遭的這一切非人的待遇。


    雖然,孫蓉娘狀告趙婆子不慈,卻也並不多求,隻求一紙放妻書而已。


    原本,那趙婆子死活都不肯。


    她就是死,也要拖著孫蓉娘一起死!


    孫蓉娘生是她們趙家的人,死了扔到亂葬崗也是趙家的鬼。


    易知難避開三綱五常,隻說愚孝、隻說道義、隻打感情牌,當她讓孫蓉娘露出了兩個胳膊上的傷痕,看哭了不知道多少大閨女和小媳婦。


    一度使趙家村風憑差到極點。


    周邊鄰裏的人家都不敢將女兒嫁入趙家村。


    實在是那趙婆子太不將人當人看!


    趙婆子是個不慈的,那趙家村也不是個好的。


    若是個好的,如何能縱容趙婆子如此行事?


    趙家村民怨沸騰,趙家村村長焦頭爛額,最後實在是頂不住村裏的壓力,要將趙婆子逐出趙家村,趙婆子這才軟了下來,不甘不願的替死了的兒子出了一張放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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