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什麽事嗎?”


    “沒說。”


    我心裏暗歎,老頭子主動找我,肯定有要緊的事情安排,恐怕又要有任務了,希望不是很難的活兒。


    “什麽時候?”


    “沒說。”


    我往靈堂裏看了眼:“那就等她們家辦完喪事再去。”


    時間緩緩而過,轉眼就到了下午六點。


    出殯完後,我們即刻趕往南嶺區十二號,已經提前買好了東西,酒、肉類佳肴是每次去那裏的必備之物,大約四十多分鍾的時間,就趕到了那裏。


    車子剛停下,大哥就走了出來。


    我下車後先是和他來了個熊抱,隨即笑著說:“大哥,每次我們來到這裏,你總能第一時間出來,有千裏眼嗎?”


    其實我就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高進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這是秘密。”


    呃。


    我微微愣了下,隨即有點無語,自打和他重逢到現在,總是和我玩神秘,如今咱已經習慣了。


    幾分鍾後,客廳。


    這次,高進、劉聰都在裏麵待著,老頭子盤著腿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拿著煙杆,吧唧吧唧的抽著煙,頭頂上煙霧繚繞,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


    “叔。”


    我對他一本正經的行了個禮。


    “來啦,帶酒了嗎?”


    “必須帶。”


    我討好的笑了笑。


    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繼續抽煙。


    我扭頭望向高進,他衝我搖搖頭,心裏頓時一陣鬱悶,把我大老遠叫來,卻又一句話不說,到底啥意思嘛。


    老頭子抽完一袋煙後,又往煙鬥裏裝了些煙絲,並用手按了按煙絲,然後在桌上拿過來火柴盒,擦著一根火柴棒,點燃煙絲後,將火柴棒隨手扔在地上,吧唧吧唧又抽了起來。


    我頓時一頭黑線,這都啥年代了,還用火柴。


    不過,那火柴卻勾起了我遙遠的童年迴憶,小時候自己也沒少用火柴點東西。


    “叔,要不改天我給您買一箱打火機?”


    話音剛落地,高進就對我一個勁使眼色,同時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這是啥意思?


    下一秒。


    老頭子瞥了我一眼,怒斥:“老子還沒有窮到買不起打火機的地步,還要給我買一箱子,你讓我吃打火機嗎!你小子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倆臭錢,就有本錢在老子麵前顯擺了?告訴你,隻要老子不樂意,你那什麽城西、城南的,分分鍾給你滅了。”


    我日,好心給他買打火機,咋就突然翻臉了?


    再說了,咱什麽時候在他麵前顯擺了,這老頭就是一頭驢,說翻臉就翻臉,娘的!一點征兆都沒有。


    “叔,您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在您麵前顯擺。”


    我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頭上冷汗,真是伴君如伴虎,搞不好哪一會就被他吃了。


    “算你小子識相,態度還算可以,老子願意用火柴,那是因為懷舊,你們這些年輕人,滿腦子都是利益,為了利益打打殺殺,爭來奪去,那些為祖國犧牲的人就傻嗎?誰不想過好日子,沒有他們會有你們的舒服日子過嗎?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不能忘本,人這一輩子很短暫,錢再多隻是個數字,你能帶到陰曹地府嗎?”


    老頭子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別有深意的看著我,隨即繼續說:“倒不如拿出來做點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最起碼能留個美名。”


    我直接被他一番話搞的懵逼了,他到底想說什麽,把我叫來就是為了教訓一頓?


    直覺告訴我,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叔,您對我的教誨,我一直謹記在心,始終嚴令手下兄弟不能做出欺負老百姓的事情,迴饋社會四個字早就刻在了我骨子裏,隻是眼下還有好幾個對頭沒有搞定,沒時間幹慈善的事情。”


    我趕緊表態。


    “現在除了市北,其他地方都是你的地盤了,在港城還有什麽是你搞不定的?”


    “就是那個楊文軒,曾經的太子爺,以前您還囑咐我不要動他。”


    老頭子猛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啪的一聲大響,嚇我一跳,他再次怒斥:“你小子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那時候不讓你招惹他,是因為你小子還不成器,幹不過人家,現在他娘的整個港城都快成你的了,竟然還在我麵前裝熊,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換人。”


    哎呀,臥槽!老家夥連說帶噴,噴我一臉唾沫星子。


    我趕緊抬手摸了下臉,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從他開口說話到現在,除了訓斥就沒別的話,直接把我給罵懵了。


    “你往後退幹什麽,給我過來。”


    “那什麽,您噴了這麽多唾沫星子,有沒有口渴,要不我卻給您倒杯水?”


    咱的話還是比較含蓄。


    一旁默不作聲的高進忽然笑了起來:“老頭子,你還是直接對他說吧,別繞彎子了,你看把小陽嚇的,都被你罵的懵圈了。”


    “你還笑,我告訴你,他要是完犢子了,你也跟著完蛋,好多人等著看你笑話。”


    “完就完唄,反正我也不在乎。”高進無所謂的說道。


    “滾,爛泥扶不上牆。”


    老頭子氣的怒罵一聲,接著又看向劉聰:“還有你,杵在那裏就像個木頭樁子,一個屁都不放,你幹什麽吃的,每天都跟在這小子身邊,就不知道督促他趕緊搞定那些人嗎?這都特娘的一年了,區區一個港城還沒有搞定,一個個都這麽不成器,氣死老子了。”


    噗!


    聽到老頭子罵劉聰的話,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師父,其實林陽的發展速度已經很快了。”


    二愣子終於開口了。


    我頓時感動的稀裏嘩啦,真是好兄弟啊。


    “快個屁!你問他有膽子幹楊家那小子嗎?有膽量追查那夥人嗎?更別說對付黃泉了。”


    老頭子直接一句話迴了過來,二愣子立馬不吭聲了。


    “叔,您說的追查那夥人是什麽意思?”


    我有點迷惑。


    老頭子陡然收起了怒相,沉默幾秒鍾後,又恢複了之前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淡聲說:“聽說你今天披麻戴孝給人送終。”


    草,老子什麽時候披麻戴孝給人送終了,他要不是老頭子,我肯定會把他的頭揍進肚子裏。


    沒法子,在他麵前,不管他說的再過火,都沒有咱發脾氣的資格。


    “那什麽,我隻是參加了一場葬禮,您這消息有誤。”


    “那個姓張的小子手裏有一件東西,那件東西能揪出來一些人,給我把那些人找出來,幹掉他們。”


    老頭子似是很隨意的語氣,聽在我耳裏卻是一陣頭大,很想拒絕,卻又不敢,心裏叫苦不迭,果然沒瘠.薄好事,之前又是教訓我,又是罵的,直接給我一個下馬威,緊接著就整出這麽淡疼的任務,搞了半天就是為了讓我乖乖的接受任務,忒壞了。


    “叔,我也不知道那件東西在哪裏。”


    我弱弱的說了句,看到老頭子的臉色立馬又變了,不等他發火,趕緊補充了句:“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表情太精彩了,就像是喉嚨卡住了東西,一副上不來、下不去的神情。


    “叔,您以後再有任務給我,直接說出來就行,就算是讓我上天摘月亮,我也絕對沒有二話,您這麽劈哩嗙啷的把我一頓罵,嚇的我小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其實我倒是無所謂,被罵習慣了,覺不出什麽。主要是您,氣大傷身,您總這麽發脾氣可不好,雖然早晚得去那小匣子裏待著,但早一天不如晚一天,好死不如賴活著。”


    我訕笑著對他一陣說,最後朝他眨眨眼。


    丫個呸的,給我安排這麽難幹的活兒,還罵我一頓,說啥得出出氣。


    他直接被我氣的吹胡子瞪眼,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趕緊抬手,一本正經的說:“別怒,深唿吸,要學會克製暴怒的情緒,哎……對,將那股氣咽下去,氣沉丹田,您是武術宗師,應該知道丹田在哪兒,舌頂上顎,運轉大小周天,化悲憤為精氣,一定要保持住,隻要這股氣不撒出來,您就能多活一天。”


    高進和劉聰都露出驚呆的表情。


    “您老慢慢練,我有事先走了,一定要繃住那口氣。”


    我一邊囑咐老頭子,一邊往外走,並伸手拉了下劉聰的胳膊,心裏簡直樂翻了天,真爽。


    唿!


    走出大門,長舒一口氣,打死都不想來這裏了。


    “你真大膽,除了高進外,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劉聰冷漠的說了句,接著就坐進了車裏。


    “老頭子太過分了,有活安排直說就是了,劈頭蓋臉一頓罵,沒他這樣的。”


    “有時候被罵也是一種幸運。”


    呃。


    有道理。


    若是老頭子都不吊咱,恐怕咱連挨罵的資格都沒有。


    “唉,他又給我出了一道難題,本來插手那件事,這下不介入不行了,真愁人。”


    “發愁沒用,還是趕緊想辦法吧。”


    “想什麽辦法?我壓根就不知道那東西在哪兒?張貴水也死了,要不咱們找個神婆把他魂兒叫來問問?真是的,有任務不早說,人死了又放這屁。”


    我十分不滿的抱怨起來。


    二愣子沒有再說話。


    下一刻。


    手機響了,我心煩意亂的拿出來一看,張貴水家的座機號,趕緊接聽,聽筒裏傳來張媽的哭聲:“林陽,小詩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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