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雯萱案仍在調查中,劉父的情人矢口否認殺人。


    “我那是一時氣話,我跟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孩子有什麽過不去的。騙我的人是他,我要殺人的話……第一時間也是找他算賬。”


    不僅如此,現場也沒找到關於她的任何蛛絲馬跡,隨後的調查也找出她確鑿的不在場證明。一晃又過去了不少時日,除了受害者家屬,這起案子也漸漸被人們所遺忘。


    而被卷入其中的人們,方慧受此次事件的影響太大,不得不在家休學一段時間;而李斌則不得不換到了一中去就讀。


    李楠的假一停就沒完沒了,單位幾番暗示——她不用再迴去了。這次的事無論如何,影響太過惡劣,環繞在李楠周圍的兇案讓其餘人都感到擔憂。


    “好吧,我知道了。”李楠聽出了領導的為難。


    “等風頭過去……你再迴來吧。我們一直很相信你的能力。”


    “謝謝您。”李楠知道,這是不再幫自己的意思,有時她痛恨自己的敏銳。她掛了電話,房間裏沒有開燈,床的正對麵是一張衝洗放大的婚紗照,她凝視了一會兒。忽然身後有細小的動靜,她猶如被嚇到似的迴過神,“是誰?”


    “楠楠,”衛誌宇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們家裏,還會有誰啊?”


    “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李楠扶著額頭,“就是……有點兒頭疼。”


    衛誌宇坐在她旁邊:“上次去醫院看,不是說沒事嗎?”


    “可能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李楠低下頭,有一件事她從未告訴別人,她一向對他人話語中的情緒極為敏感——而衛誌宇是第一個,她無法感知的人。


    這事說來不可思議,也是李楠真正注意到他的原因。


    這並不是說衛誌宇沒有“情緒”,她的丈夫在表麵上與正常人無異,但在她耳朵裏,卻完全是一片空白。就好像他現在這一番話,究竟是在關心她?還是在釋放某種不滿?亦或者是別的什麽……


    在他們短暫的甜蜜期過後,李楠越發看不懂這個人。


    工作被耽擱,她頓時清閑了下來,每日準時準點去未可心的病房報到。後者手臂的傷已經全無感覺,她推門進去時,未可心正在吃力地往自己的石膏上畫豬頭,一旁的小朋友“咯咯咯”地笑得暢快:“姐姐是大豬頭!”


    “又在玩什麽?”


    未可心說:“算不算塔羅?”


    “不算不算,媽媽說都是騙人的!”


    正吵鬧間,病房有護士來提醒她們小點聲音,又問:“誰是李楠?有人寄了個快遞來,一直放我們護士站那。”


    李楠與未可心兩人麵麵相覷。


    之前未可心被打的事讓她們警惕性都很高,也從未對外公布住院的院址。更何況是知道李楠會來這家醫院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不會是你網購了什麽東西,填錯了地址吧?”未可心撓了撓腦袋。


    “我有什麽東西買了不能寄到家裏,要寄到這裏?”李楠皺起眉頭,問那護士:“快遞什麽時候到的?”


    “不記得,趕緊去拿,護士站可不是前台。”


    兩人犯著嘀咕,走去護士站果然發現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快遞盒,看上去頗有分量:“寄件人被塗掉了。”整個快遞麵單上的文字信息都被人精心地抹掉了。


    “要不還是別收,直接聯係這家快遞公司,讓他們退迴吧……”


    “恐怕他們也不記得了,”李楠說道,“不如打開看看。”


    未可心擔心有什麽危險,因此這迴風險意識十足,避得遠遠的看李楠拆快遞,仿佛裏麵一打開就會飛出幾根毒針來似的。她看到李楠打開後,似乎隻是呆住,並未有什麽危險,才湊近去看那是什麽。


    一開始,她們都很疑惑。


    裏麵是一疊拍立得照片,但每一張看上去都像是廢片。這些片子連最基本的對焦都沒有,十張裏有九張是模糊的,拍攝的內容也絲毫不恐怖血腥,大多都是拍拍天空、樹木等場景罷了。


    未可心拿起一張左看右看:“這人拍照技術也太差了吧?”


    李楠快速地把這疊照片翻完,從頭到尾有七十八張,也鬆了口氣。


    “這麽巧。”


    “嗯?什麽這麽巧?”


    “數量啊,”未可心說,“塔羅牌也一共是七十八張。可能是誰惡作劇,或者寄錯了吧。”


    李楠左看右看也沒有任何頭緒,一時不知怎麽處理這些照片。


    “不如放我這吧,如果再寄來什麽,我就連同著這些一起退迴去。”未可心沒有在意,沒一會兒同病房的小朋友嫌悶得慌,跑來與她玩,未可心隨手拿這些照片打發小朋友去玩。


    她哼著歌去洗漱,迴來時見李楠居然在陪小朋友玩——這一幕堪稱世界第九大奇跡,天知道李楠對小朋友的尖叫和哭泣有多不耐煩。


    但是當她走近的時候,看到李楠臉色蒼白。未可心瞥了一眼,是那位小朋友玩鬧時將照片們分門別類,按照“天空”、“樹”、“地麵”分別放了三堆。


    這樣分以後,原本雜亂無章毫無規律的照片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這幾張應該都是在一天拍的,是陰天;街道是在一個地方拍的……”


    “拍立得”的像素不高,仔細才能注意到環境上的細節,未可心依然疑惑:“這怎麽了嗎?”


    “你看這些白色噪點,有些模糊……可是,不覺得很眼熟嗎?你把這些地方,想象得大一點,或者是小一點,”李楠的聲音微微顫抖,“比如這張,像不像是把一個人的皮膚放大了很多倍的拍攝?而這張,這裏的這個小點……是個人?因為太遠了,所以隻有這麽小。”


    “拍的是誰?”其中有一張,呈現出肌膚的淡黃色,在右下方則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線,仿佛是某種疤痕。


    李楠望著她,右手撥了一下臉側帶著卷的黑發,在下巴處一個很不明顯的地方,有個微不可察的傷口。太不顯眼,以至於未可心認識她這麽久也不知道。


    “姐姐,姐姐,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那孩子好奇地睜大眼睛,隨後便因室內寂靜到可怖的氣氛而縮起脖子。


    未可心不停地翻看著那些照片,試圖將它們盯出一個洞:“或許是個巧合呢?”


    可擺在她們麵前的是一道奧賽題,一旦掌握了規律,將再不複當初。每一張照片裏都是李楠,很偶爾的,旁邊會出現另一個小點——那大約就是未可心了,是她們之前一起調查的時候。


    “要不要……報警?”


    “就憑這幾張照片,又沒有實際的犯罪證據,恐怕不行,”李楠依然恍惚著,“會是誰呢?”


    這麽近的照片,還能掌握她的行蹤。


    “那、那……跟那位徐警官說說,讓他私下留意一下吧……”未可心著急起來,“你也別來醫院了,出門不要自己一個人。”


    李楠從冷汗中抬起臉,她的神情與多年前未可心在母親臉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極度驚恐又極度冷靜:“藏著是沒有用的。他敢寄來,就說明他做好了準備。”


    她的頭更痛了。


    “那怎麽辦?!”


    “別太擔心,”李楠用力晃了晃腦袋,勉強笑了笑,“要真想做什麽,也不用寄快遞來。對了,你還有在繼續調查嗎?”


    “嗯。”提起這件事,未可心不願多談。


    “之前……我們都想讓你停止調查。是我不好。沒想過有些事情,是不由我們決定,無法單方麵結束。”


    “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就都不讓我調查了,”未可心憋了這麽久,總算一吐為快,“特別是你,好不容易有點眉目,你就走了,你到底還想不想找你媽媽了?”


    李楠嘴角泛苦:“我都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那你現在怎麽說?我提前跟你說好,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一個人查清楚的。”


    “我們一起吧。照片上有很多你我同時出現的情況,我們調查時,或許就碰到過拍這些照片的‘那個人’。”


    未可心訝異:“你想借著這個機會……”


    “不隻是這樣,可心,我會幫你。”


    “為什麽?”


    李楠指了指她打石膏的手,“塔羅師,你怎麽就是算不到自己的命運呢?”


    哢嚓。


    透過陽光的窗戶有些刺眼。


    無域空間板塊-《關於劉雯萱案的一些猜想》:


    1l樓主:案子也過去了一段時間,為了尋找線索,公安公布了一些信息出來。根據這些信息,我可以合理推測,李斌應該不是真正的兇手。這起案子目前有兩個巨大的疑點一直沒有得到解釋:那就是為什麽兇手將被害人的頭發剪掉了?被害人又是為什麽會一個人跑到工地那麽遠的死路?


    如果是李斌所做,哪怕是他帶著劉雯萱走向死路,雯萱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她就會乖乖地跟著去嗎?何況對他來說,劉雯萱死在工地裏,不管具體是哪裏,第二天都一定會被工人發現的。他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那麽這個人一定是劉雯萱覺得沒有任何威脅性的人,要麽是她的家裏人,要麽是看起來非常安全的那種人。而兇手將其帶到死路並剪發,我認為要麽跟兇手的職業有關,要麽就跟兇手的特殊癖好有關……


    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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