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有十五位讀者打賞呀,更有不少讀者反複打賞,真得太謝謝了!本周最後一天,感謝“cwkwok”“我確實有點帥”“三塗八難”“霧山隱仁”的慷慨打賞!謝謝你們對本書的認可和喜愛!)


    吃兩大碗飯,喝一大碗魚湯,打個飽嗝,躺在甲板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枕頭,看月光看星星,身邊還有一位禍水級女子相伴,幸福在哪裏?


    幸福在這兒!


    收拾好碗筷,許珺抱膝坐下,雙手托腮,卻是怔怔地望著粼粼河麵,以及水裏的月亮和星星。


    陳三郎問:“你傷勢無礙吧。”


    許珺問:“你快要進學了吧。”


    兩人異口同聲,出奇一致,問完之後,麵麵相覷,略尷尬。


    陳三郎笑道:“應該在這幾天就進學了。”


    許珺哦了聲:“可你都是修士了,為何還要追逐人間功名富貴?”


    “我修的道不同。”


    頓一頓,陳三郎悠然道:“人間是個大染缸,紅塵如夢,其實在裏頭修道,卻更能證得本心。你看那些道士和尚,總時不時要往人間走一遭,嚐嚐酸甜苦辣,試試喜怒哀樂,能進能出,方為高人。”


    許珺瞥眼過來,瞧著他側麵出神。


    陳三郎摸了一把臉,沒發覺有髒東西:“怎麽啦?”


    “你說的這番話,我爹也說過。”


    陳三郎搖頭晃腦:“英雄所見略同也。”


    許珺噗嗤一笑:“我爹可不是英雄。”


    陳三郎故作老氣橫秋狀:“我看得出來,許館主肯定是個英雄高手,起碼有涇縣城牆那麽高。”


    許珺被他這個奇特比喻所逗笑:“我會把你這番拍馬屁的話轉告給他聽的。”


    陳三郎神色認真而嚴肅:“這絕不是拍馬屁……說來真得感謝他,自從在武館修習紮馬步,我腰不酸了,腿不軟了,胃口好得不得了。”


    許珺一雙眼睛睜得大大,有點難以接受他這樣的說話方式,完全和那些喜歡掉書袋子的讀書人不同,感覺怪怪的。但聽著卻很新奇,而且通俗明白。


    陳三郎歎了口氣:“進學之後,不知多久再迴縣城,再到武館練武,真有些舍不得。”


    許珺道:“俗話說‘人往高處走’,府城乃繁華熱鬧之地,你進學後習慣適應了,很快就會忘記涇縣。”


    陳三郎搖搖頭:“怎麽會?”


    “貪新忘舊乃人之常態,本姑娘可是江湖人,見得多了。”


    “可我聽說的卻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對了,許姑娘,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南陽府?”


    許珺一愣,支吾道:“我去南陽府作甚?”


    “你是江湖人呀,走江湖走江湖,豈有常年窩在一個小縣城的道理。”


    陳三郎振振有詞,但臉上神色怎麽看都有一股拐騙小女孩的意味——當然,許珺已經不算小了。


    許珺迴答得堅決:“我不能跟你走,我走了,就沒人照顧爹了。”


    陳三郎幹咳一聲:“許館主正值壯年,又是英雄高手,女兒不在身邊,他也應付得來。”


    許珺忽而一笑:“露出尾巴了吧,還說自己是個老實人。”


    她笑意盈盈,眸子流露出狡黠的光華。


    陳三郎老臉一紅,猛地想起眼前這女子可不是那些養在深閨癡呆怨女,人家生活閱曆豐富著呢,見慣風霜,識得人心。若是那麽三言兩語就能被拐走,那才稀奇了去。


    見他吃癟,許珺吃吃一笑:“不過陳公子,如果你不怕被我爹打一頓,你可以跟他說,隻要他點頭答應,我就跟你走!”


    陳三郎想了想,一咬牙:“好,明天迴城我就去武館找許館主提……”


    許珺瞪著他:“提什麽?”


    “咳,提出要讓你去南陽府的建議。”


    “嘿嘿,他一定不會答應的,你最好穿厚點再來!”


    陳三郎假裝很硬氣地道:“我不怕。”


    不過想起許念娘那張看著儒雅,實則神經質的臉,要是惹惱了他,被其大手“撫摸”一番,那不死也得脫身皮。上次在酒館,鍾捕頭想抓許念娘肩膀,卻像抓到塊滾燙的烙鐵,忙不迭退走,此事經酒館老板和店小二之口,已經傳了出來,在市井坊間傳得頗為玄乎。


    許念娘還不算真正出手呢。


    這時候螃蟹妖早就醒了,隻是不敢睜眼,生怕會遭受這一對狗男女非人折磨,它聽力靈敏,將兩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倒聽得津津有味,莫名地想:這小白臉手段不行,換了本蟹爺直接霸王硬上弓,何須費那麽多口舌?等生米煮成熟飯,管她家什麽爹娘人物,也隻能捏著鼻子認女婿……


    想著,稍稍掙一掙小腿,想嚐試擺脫,然而黃麻繩捆綁得緊,如鐵絲般箍在身上,紋絲動彈不得:“苦也,這番如何是好?真要被清蒸或者紅燒了……”


    夜隨著水流,潺潺過去,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破曉,遠方的村舍有雄雞啼叫。


    清晨的涇河河麵薄霧冥冥,視線不甚明朗。


    許珺最先醒過來,走出船艙,在船頭甲板上耍一通拳腳,活絡筋骨——這都是十多年養成的習慣,早成為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被練武聲驚醒,陳三郎爬起來,首先去看螃蟹妖,依然被捆成一團——他昨晚之所以敢於酣睡,得益於斬邪劍,要是螃蟹妖掙脫黃麻繩,有所異動的話,小劍自會示警。


    出到外麵,許珺的拳練到最後一式,雙足並立,雙拳合抱於胸,張口吐出一道濁氣,筆直竄出,頗為奇妙。她自幼習武,所學又是武學經典,基礎深厚,隻是礙於年紀,功力有所不及而已。


    經過一晚休息,精神奕奕,想來傷勢已沒有多大影響了。這份體質,也是相當不俗。


    “你醒了,那我們迴城吧。”


    提起撐杆,往河裏一點,烏篷船就劃動出去。


    “對了,陳公子,這頭螃蟹妖你準備如何處理?它背殼堅硬無比,隻怕煮不熟,炸不爛,要不讓我爹來試試?”


    螃蟹妖早就提神在聽。


    陳三郎嗬嗬笑道:“無需勞煩許館主,我自有方法炮製之。”其實他現在沒有確定可行的手段方法,但他沒有,相信水井裏的小龍女會有。此螃蟹妖來自洞庭湖,讓敖卿眉處理最為恰當。


    許珺也不勉強:“那好吧,隨你,反正此妖是你拿住的。”


    說到這點,氣哼哼,原本她信心滿滿來除妖,沒想到讓陳三郎這個白麵書生搶了去,還承了對方一次救命之恩。


    一刻鍾後,前麵閃現出涇縣斑駁的城牆。


    望著城牆垛口上飄揚的旗幟,許珺莫名有幾分惆悵,幽幽地道:“要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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