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獸潮最後方,出現了四隻體型龐大的怪物。


    是的,除了怪物,季牢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來描繪。


    這個世界的野怪本就比一般的野獸體型更大,然而獸潮中的野怪和這四隻怪物相比較,就顯得很是渺小了。每一隻怪物都有一丈高,八尺寬,或長或短。


    四隻巨獸形態不一,其中兩隻是坐在齒輪上的大老鼠,遠遠望去就像老鼠騎單輪車既視感,全身大部分毛發都是藍色的,唯獨脖頸、嘴部和四隻爪子上長有白毛。它們用兩足站立,足下齒輪體型碩大,齒輪邊緣鋒利,如若尊者境之下的修士被齒輪輾到,恐怕會落得一分為二的下場。


    體型最大的巨獸全身皆由金屬拚接,散發堅硬質感,頭頂雙角,脊柱部位一直到屁股都長有銳利的鱗角。觀其模樣,是一頭牛。


    最後一隻巨獸是一匹高頭大馬,和那頭牛一樣,它也是機械製成,脊柱位置同樣長有鱗角,不同的是它頭頂隻有一根獨角,尾部位置長有倒鉤,模樣頗為俊朗。


    四隻巨獸看上去不覺有多麽兇惡,但既然它們站在獸潮後方,很明顯是敵非友。季牢可以想象到,一旦它們加入戰場,這些平民弟子用血肉之軀鑄成的防線將會如白紙一般被摧枯拉朽地衝破。


    當四隻巨獸出現時,獸潮前進趨勢暫緩,眾人得以舒一口氣,然而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在那匹巨馬仰天嘶吼後,獸潮再度發起衝鋒,而且這一次勢頭更猛,衝擊力更強。


    季牢幾乎是看著防線如遇火的棉花一般急速收縮,眾人在踉蹌間被最前麵的巨獸頂著後退,他們的骨骼似乎難以承受突然襲來的巨力,劇痛使然令他們痛哭哀號。


    “啊,我的手斷了!”


    “好痛!我不行了!”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痛唿,獸潮都不管不顧,隻一味地低頭衝鋒。


    戰線快速收縮著,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接近三百名弟子全部被擠在山穀之下的一小塊空地中,用摩肩接踵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到這個時候,戰線已經無法再收縮,然而這並非是什麽好事,因為最前排的弟子們已經開始負傷。或因為巨力導致他們雙臂殘廢,或因為前排巨獸的攻擊避無可避。


    鮮血從雙方的交際線開始蔓延。


    人群惴惴不安,麵露絕望。


    “季牢師兄,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被擠死的!”後方的阮糖衝前麵的季牢叫喊著,可她也知道季牢對此無能為力。


    這一刻,阮糖鬼使神差地往後方上空的山洞瞧了一眼,然後她美目皺縮。


    隻見楚雲衍閉關的山洞已經完全被灰霧籠罩,就連器靈布下的手段也無法將之掩蓋。山洞附近的空間如流水般肆意波動,好像醞釀著什麽。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所有人皆是迴頭,接著他們便看見一道能量漣漪擴散,灰氣繚繞間巨石崩裂飛濺,幾乎沒有丁點兒下墜的弧度,筆直砸向獸潮。


    這些石頭小的有拳頭那麽大,大的更是三人抬之不動,從高空墜落,攜帶的力量可想而知,一時間數不清的野怪野獸被砸得頭骨碎裂,四肢癱瘓,驚叫四起中眾人壓力隨之一輕。


    這會兒他們終於可以放心去看山洞處的景象,也終於可以一睹其中之人的真麵目。


    煙塵飄散,黃沙飛揚,卻沒有一人閉上眼,而當他們看清那邊的景象時,一個個皆是掩嘴驚唿。


    山洞原本存在於山峰頂部往下約十丈的地方,然而現在,這十丈高的山頭消失了!準確來說,剛剛的爆炸直接將整個山頭炸沒了!


    山洞也沒了,千瘡百孔中,一名少年持槍而立,他戴著圓潤的麵具,隻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鼻子以下的麵貌。


    他的目光很深邃,有如黑夜一般難以捉摸,卻又釋放著漠然、死亡、嗜血等光芒。所有看到這種光芒的人,都有種心涼之感,不敢久視。似乎隻要他們多看上兩眼,就會被諸多負麵情緒影響神智。


    而在反搶小隊看來,楚雲衍這種氣質上的變化是最直觀的。從前的楚雲衍雖然看不透實力,卻給他們平易近人之感;現在的他就好像漠視一切的神靈,遙不可及。


    漠然的目光掃過下方,最後停在獸潮後方那四隻巨獸身上。看著它們熟悉的模樣,楚雲衍驚訝自語:“為什麽獸潮中會有鬼穀機關獸?”


    沒錯,那兩隻老鼠是鬼穀門製造的機關鼠,體型最大的是機關牛,馬則是機關馬。


    這些鬼穀門製造的機關獸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場合,讓楚雲衍察覺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但現在眾人危在旦夕,楚雲衍沒時間深思,身形一閃便踏著野怪的腦袋衝向四隻機關獸。


    楚雲衍知道機關鼠、牛的實力相當於尊者境三星的修士,機關馬更強一些,相當於尊者境五星的修士。


    如果換做以前,楚雲衍斷然不敢如此撲向實力遠超自己的對手,但如今他掌握了大道,攻擊力不可同日而語。


    銀槍顫抖間灰色的槍芒湧現,銳利的槍尖掠向一隻機關鼠。機關鼠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反手拍出一掌,它認為自己這一拍定然能撥開楚雲衍的攻擊化險為夷,還有充裕的時間反擊,然而它失算了。


    槍芒中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氣息臨近,機關鼠驚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快速揮發。沒錯,是揮發不是蒸發,血液在詭異地消失!


    野獸的本能讓機關鼠意識到自己托大了,然而此刻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了,倉皇中它隻能再度伸出一直爪子,妄想用雙手抵禦槍尖。


    槍芒靠近機關鼠的利爪,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機關鼠的血肉之軀但凡接觸到槍芒的地方,都如碰上烈火的雪花一般消融。機關鼠“吱吱”尖叫,恍若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然而這般尖叫,依舊阻擋不了血肉消融。


    幾乎刹那之間,機關鼠兩隻利爪便徹底消失不見,更為詭異的是,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傷口,機關鼠斷腕處光滑如鏡,連鮮血都未曾流下一滴!


    眾人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見鬼了。


    一擊得手,楚雲衍趁機關鼠還在呆滯中接連點了三下,分別點在它的雙眼和胸口處,然後機關鼠的雙也消失了,而它的胸口則凹陷一大塊,那裏原本的骨骼、血液、內髒盡數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機關鼠的生機。


    一樣沒有留下任何傷口,這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幹掉一隻機關獸,楚雲衍衝向下一隻,這次他選擇的是機關牛。


    機關鼠和機關牛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所謂機關鼠是指活生生的老鼠騎著大齒輪,隻不過大老鼠的腦袋位置被人安裝了驅動核心,機關牛則完全由金屬構件製成,這些知識楚雲衍在選修課上就已經學過了。


    剛剛令機關鼠血肉消融的一幕其實也震驚了他,因為楚雲衍雖然領悟了大道,但未曾好好感受,所以不知其威能幾何。如今看來,這條大道貌似有些了不得?灰色的槍芒給他一種無往不利、無堅不摧的自信,所以他想用機關牛試上一試。


    若是連金屬也能消融,那就稱得上恐怖了。


    “臭小子,你且好好感受槍芒與以往的不同。”


    楚雲衍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閃身來到機關牛身後。別看機關牛體型龐大,絲毫不顯遲鈍,腳步一錯便調轉身形,看到過機關鼠的慘狀,它可不想步其後塵。


    說起這機關牛,它的肩部和胯部左右兩邊皆有厚重的金屬輪盤,很明顯是它全身上下最堅硬的地方,其次便是頭頂的一對牛角,那也是它最具殺傷力的部位。


    機關牛已經打定主意,以雙角攻擊,以金屬輪盤防禦,其他部位絕對不和長槍有過多接觸。


    楚雲衍見它敏捷,也就收起了偷襲的心思,一步踏出高高躍起,弓腰接收腹,長槍帶著淺淺的殘影狠狠砸下,對著機關牛棱角分明的大腦袋劈頭蓋臉而去。當然,他沒有忘記將感知蔓延到槍尖處,以便於體會大道。


    機關牛瞅準時機,偏頭撞向長槍槍尖,想著以攻對攻,它對自己的牛角很有信心。


    可惜信心瞬間就崩塌了,灰色槍芒襲來,機關牛感覺頭頂一涼,它的一隻牛角消失了!沒有任何殘留,徹底消失,它儼然變成了一隻獨角獸。


    槍尖繼續下落,機關牛不敢讓腦袋接觸槍芒,匆匆沉肩,金屬圓盤迎上去,誓要以己之盾禦敵之矛。


    可就像是刀砍在了豆腐上,連抵禦一瞬都無法做到。金屬圓盤被槍芒消融,這還不止,隨著楚雲衍的長槍繼續下壓,機關牛從肩部開始一直到左前蹄都被消融了。


    它失去了左肩,少了一條腿!


    機關牛似乎掌握不了平衡,踉踉蹌蹌,它麵帶驚懼地望著楚雲衍,最後竟然向後逃遁,邁著極不協調的步伐,衝開周圍野怪跑向了山林之中。


    楚雲衍沒有追擊,他的腦海裏不斷重複著剛剛機關牛前蹄消失的畫麵,心中有了些許明悟。


    那是一種消弭一切的力量,若是實力足夠,楚雲衍覺得憑借灰色槍芒,他能把這片大陸都給消融。


    “若是一切都被消融,那這世界還有什麽呢?唯有寂滅。”


    “此大道,我喚之為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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