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熱烈一點一點地被吞噬著,不知不覺天氣開始轉涼了。人們身上的著裝,慢慢地短袖變了長袖,長袖再加上外套,外套再加上毛衣,直到最終身體被完全裹起來。


    夏天去了,秋天來了,秋天又去了,冬天終於到了。2010年的最後一天,天還是那麽冷,人們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衣服裏麵,躲在房間裏取暖。不過好的是沒有下雨,可以自由地在外麵穿梭。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天,真希望有點什麽快樂的事情。


    下午六點不到,天色早早地暗得一塌糊塗,懷著抑鬱的心情下樓去食堂吃飯。走到四樓的時候,奇跡出現了。我們博士班的幾位同學排成一條龍出現在我麵前。他們手裏提著紅酒,飲料,蔬菜,肉類等食物,據說是剛剛從沃爾瑪買的。領頭的班長史金朝我點頭微笑,我瞬間陰白了一切。


    樓也不用下了,我跟著他們的隊伍後麵,隨他們一起來到小斌宿舍。宿舍一台電磁爐正平靜地躺在書桌上,等待著主人的青睞。放下東西,眾人馬上各有分工地忙開了,小斌拿出碗筷去水房清洗,莫虹挽起手袖開始切大蒜,動作十分麻利,很有賢妻良母的潛質。另一位女博士咬著牙用力地撕一個袋子,忽然嘩啦一聲,肉塊灑了一桌子,動作十分笨拙,很有千金小姐的架式。史金懷裏抱著一瓶長城幹紅葡萄酒,右手用力地將開酒器一下一下地轉進去,轉完到底部卻怎麽也拔不出來,最後我倆齊心協力,一抽一拉,費半天勁,終於聽到“嘭”的一聲,木瓶塞被打開,酒香溢滿了整個房間。接下來,紅酒倒進白紙杯,電磁爐開啟,火鍋料沉到鍋底,各種各樣的食物悉數跳入鍋中,很快在裏麵歡舞,白色的熱氣騰騰升起。五個盛著紅酒的紙杯在鍋前聚集,“新年快樂!”“幹杯,朋友!”我們相互說著祝福的話,彼此心裏充滿了快樂。


    莫虹已經在五個碗裏裝好了調料,五雙筷子爭先恐後地進入鍋裏,眾人唿哧唿哧地吃了起來。食物的味道都還不錯,隻是鍋湯是白開水,雖然有下了火鍋料,但油水還是少了些,吃起來味道淡淡的,比起外麵的火鍋店是遜色不少。但這都不重要了,心裏甜滋滋的味道已經勝過嘴裏的了。


    就餐的條件也有些簡陋,一張破舊的書桌,兩個破舊的木凳,大家沒有爭執推讓誰來坐這板凳,都圍著書桌立成一圈,端著碗站著吃,從有利消化的角度來看,這樣反而能多吃一點。


    一杯懷紅酒下肚,史金白皙的臉上開始微微泛紅,莫虹本來紅潤的臉上更加紅彤彤了,遠看就像一個紅蘋果。小斌、莫虹和我倒是氣定神閑,其實我也有些暈了,隻是因為膚黑的關係而看不陰顯。


    “上午問你還說沒活動呢?”我責問莫虹。


    “上午是沒有阿,中午一點多才策劃的”莫虹表情很無辜。


    原來是史金策劃了這一切,四人約好了下午四人一起去沃爾瑪購物,晚上一起在小斌宿舍煮火鍋。


    這大過節的,人家有活動的都活動去了,兩人世界過兩人世界的,咱們幾個單身的沒什麽節目,就湊在一起happy一下嘍。史金說。


    其實博士生活多麽枯燥的呢,整日呆在實驗室,對著電腦,書籍和論文,最多就是去食堂吃個飯,迴宿舍睡個覺。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實在不願意這麽平淡單調地過下去。快樂是自找的,現在大家站在一堆,看著身邊熟悉的男女,都覺得不再孤單和寂寞。我真欣賞史金的組織能力。


    窗外不知是誰放起了煙花,在很遠的地方,估計是校外的居民區裏。莫虹匆匆跑去窗邊上看,結果啥也沒看到。這個樓層太矮,視域太小了些。“犀浦那邊常有放煙花的呢”莫虹怏怏地說


    “沒關係,咱們呆會去外麵看”史金笑笑地說。


    原來他們打算吃完火鍋後去看電影,票都買好了,史金這家夥真是想得周全。哪個影院呢,我問。


    沙灣,史金答。


    什麽電影?


    非誠勿擾!這是最新上映的馮小剛的賀歲片,應該值得一看的。我趕緊打電話過去訂了一張票,雖然無法和他們連坐,但也無所謂了,在一個放映廳就好。


    滿桌子的食物終於在眾人的全力攻擊之下,最後弄得杯盤狼藉,所剩無幾了。眾人摸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個個有種戰場獲勝歸來的感覺,臉上浮出勝利的微笑。在劉豔豔的帶領下,大家把鍋碗瓢盆一番清洗,重新坐定下來。兩個坐床上,兩個坐在板凳上,站著的我趕緊去隔壁找人借了個凳子。


    史金拿出一盒三國殺的紙牌。有的時候,你不服老不行。一向以為不會落伍的我,在更年青的人們麵前,是真的有些落伍了。殺人遊戲紅火了好一陣後,我到去年才開始接觸再慢慢熟練的。這三國殺聽說了火了好久了,我卻是第一次接觸。看他們玩過幾盤後,我才稍稍摸到一些門路,加入了進來。這些智力遊戲和撲克牌確實很不一樣。加入以後,我每次都扮演著落後的角色,看樣子,知識更新的速度是要加快才行啊。


    大家一邊玩,一邊聊些剛才未聊盡的話題。他們四個都是脫產的博士,過著完全純粹的校園生活。博士的生活是怎麽樣的,看書,寫文章,跟導師,做項目。他們談論著他們的那些同學,誰和誰,誰跟哪個導師,導師更器重誰,喜歡招什麽樣的學生,


    莫虹說,我們導師那邊女孩多,但導師喜歡招些放得開的學生,帶出去喝酒方便些。有幾個姐妹啊,兇得喝,紅酒白酒啤酒,三中全會啊。


    史金說,現在讀博士壓力也大啊,學生那麽多,得好好表現,才能討老師喜歡。現在很多本科生保研想跟我們導師,競爭激烈著呢。


    小斌說,我是學數學專業的,現在跨專業過來,很多地方都不懂,博士想畢業,還真是沒有什麽頭緒呢。小斌據說是學院博士入學考試的前幾名,數理功底非常的好。。


    他們談些學院裏老師們的逸聞趣事,各種各樣八卦和掌故,不少是我早已熟悉的,也是一些是新鮮的。我靜靜地坐在床角,除了玩牌,沒有怎麽加入他們的談話,似乎也加入不進去。他們的想法是我曾經的想法,他們的經曆是我曾經的經曆。我想說點什麽,似乎又說不出來。似乎說什麽也是多餘的,也許每個人的人生都有類似的一番經曆。如此純粹的學生生活,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我隻比他們大三四歲,想的東西卻已是太不相同。我所關心的家庭,婚姻,事業,也是他們現在不會考慮的。


    三國殺玩到九點,史金提醒要出發去看電影了。史金提起裝滿薯片的袋子,小斌提起裝滿飲料的袋子。兩個女孩手挽著手,我跟在是後麵,一列五人漫步下了樓。室外的天氣冷了很多,不過我們用火熱的心情抵製著寒冷。出了校門,大街上如平日一樣的喧囂,對於習慣夜生活的人來說,他們的活動時間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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