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水監獄裏,其實被關押的罪犯,絕大多數都是皮城人。


    執法官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去下城的。


    隻要下城人不去上城搗亂。


    皮城警局就沒有理由讓執法官們冒著生命危險去下城維護治安。


    警力應該用在保證上城人安居樂業,不受罪犯侵害,維持進步之城的體麵——議員們每個月撥給警局的資金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畢竟如同垃圾場一般的下城並不能給權貴們帶來稅收,下城人的死活這些權貴從來不關心。


    如果下城人犯了需要引起上城重視的案子,才會稍微引起他們的側目。


    解決辦法無非是讓執法官抓住兇手,然後宣判個死刑,以儆效尤。


    所以,靜水監獄裏關押的罪犯多半是皮城人。


    像斯溫這種來自下城的罪犯應該是稀有動物了。


    斯溫之所以被關進靜水監獄,是因為他——“偷渡”!


    在下城的時候,他曾是某位煉金男爵手下的一個小頭目。


    其實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斯溫也兢兢業業,腳踏實地地去完成煉金男爵交給他的髒活累活,絕不逾矩。


    說實話,斯溫很感謝自己有一個勤奮努力以考取皮城學院為目標的兒子。


    正是因為他,斯溫才重拾了生活的信心。


    然而好景不長,希爾科取代了範德爾,接手黑巷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首當其衝的是煉金男爵的胃口被撐大了。


    他效忠的那位煉金男爵,也從希爾科那得到了一定量的微光份額,幹起了走私分銷微光的勾當。


    更加讓斯溫不能忍受的是,那位煉金男爵,為了磨煉自己的兒子,把他送進了生產微光的工廠,並要求自己也這樣做。


    斯溫知道。


    鍛煉小孩什麽的都是借口,是希爾科需要他們交上來的投名狀罷了,那些孩子……都是煉金男爵交給希爾科的人質。


    為了源源不斷的微光供給,煉金男爵們也願意作出這樣的妥協。


    而且他們信任希爾科的能力,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耳濡目染下掌握微光的生產機密。


    但是斯溫不這麽想,在他看來,微光會毀了下一代。


    所以他帶著兒子,偷偷地潛入了皮城,花光了一大半的積蓄,找了個很有能力的掮客,幫他偽造了一個皮城人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一個下城出生的平民,要想偽裝成上城佬,幾天時間或許沒問題。


    一兩個月,技藝高超也做得到。


    但時間久了,根子裏的東西就會暴露。


    這也是斯溫會出現在靜水監獄的原因。


    現在,斯溫和往常一樣,幹了一上午的苦力,正跟著隊伍去食堂吃中餐。


    雖然比起皮城料理,監獄的三餐都非常難吃。


    但沒有人會錯過,因為除了吃飯睡覺,他們要在監獄裏的工廠出工16小時。


    吃飽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靜水監獄的老板不是慈善家,也不認為靠勞動就能改造這些罪犯,他隻是想壓榨每一個囚犯的剩餘價值。


    就在斯溫走到一處拐角的時候。


    一個矯健的少女身影,在一瞬間把他拖進了一個角落。


    斯溫本能地想要掙脫束縛。


    沒想到竟然被輕易地反關節擒拿,死死地按在了牆上。


    “冷靜下,同胞。”


    很明顯,動手的是蔚·奧萊。


    “蔚……你想幹什麽?”斯溫咬著牙問道,“現在放開我,我可以看在範德爾的麵子上,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等舒萊雅過來,一切都晚了,到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讓斯溫沒想到的是。


    蔚不為所動,在斯溫耳邊低語道:“斯溫,我發現你挺能幹的嘛,舒萊雅的爛攤子大部分都是你替她收拾的吧?你一個下城人,為什麽要為那個皮城佬效力?她是什麽成分,你不會不清楚吧?”


    “那又如何?她是這裏的老大!”斯溫說話的同時,已經巧妙地化解了蔚地掣肘,反身朝她一拳揮去。


    揮拳的同時,他振振有詞地說道:“另外,糾正下……請不要叫我同胞!”


    然而沒想到的是。


    紅發少女不閃不避,直麵斯溫的拳頭。


    就像蔚預料的那樣。


    斯溫的拳頭在離蔚的臉龐還有一厘米的時候。


    停了下來。


    他愧疚地偏過了頭,像是失去了信念一般,不敢直視蔚的臉龐。


    蔚一臉嘲弄地說道:“斯溫,你去了上城反倒活得像個褲衩似的,皮城人放什麽屁你都全給兜著。如果你剛剛拳頭砸在我臉上了,我還能心悅誠服地喊你一聲上城姥爺,再把你揍成一坨狗屎。現在的你,沒有信念,沒有歸屬,連狗屎都不如!。”


    斯溫似乎是泄了氣,無奈地說道:“你知道的,範德爾走了後,希爾科做了什麽,為了小凱,我必須這麽做……”


    小凱就是斯溫對自己孩子的稱唿,在斯溫入獄後,也被驅逐迴了下城。


    “嗬嗬,你覺得舒萊雅那個廢物,有能力把你兒子接到上城嗎?如果她有能力的話,也不會在上城販賣摻了水的微光被抓了!”蔚冷笑道。


    微光雖然不合法,但上城也有喜歡吸食微光的廢人。


    摻了水,意味著渠道來源是下城的小人物。


    也就意味著舒萊雅並沒有看起來那麽有能力。


    “你說什麽……她……她是販賣微光被抓的?!”斯溫一臉難以置信地質疑道。


    新聞裏,她是在皮城吸食微光被抓。


    但大家都知道,吸食微光的是吉拉曼恩家的一個公子哥。


    她隻不過是個頂罪的替死鬼。


    怎麽會是販賣微光被抓?


    “她是這麽跟你們說的?哈哈哈……你知道嗎?她賣劣質微光給那個皮城佬,那個皮城佬嫌棄她的微光不純,然後就報警把她抓了,這可不是我杜撰的,是馬格納斯親口說的,不信你聽——”


    說到這裏,蔚掏出了一個錄音筆——這是她前幾天打開白色福袋獲得的道具。


    這隻錄音筆有播放錄音的功能。


    蔚按了幾個按鍵,就有個微醺的家夥把蔚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隻不過笑得比蔚更加誇張。


    這一層的監區長馬格納斯嗜酒如命,蔚上午用一瓶係統產的小鳥伏特加,就從他那打聽到了不少奇聞軼事。


    並錄了下來。


    這段聲音不像是偽造的,斯溫聽完後,也不覺得蔚有能力在監獄裏偽造這麽一段。


    他手腳變得有些冰涼起來。


    因為舒萊雅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舒萊雅都不行的話,他想不到誰能幫助到自己的兒子。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蔚微微一笑:“斯溫,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渴望讓你的兒子去皮城生活?你又願意為之付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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