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飛地內的戰火總算徹底熄滅,所有善後事宜全部落在六百部落衛士的身上。


    成鍾與傷痕累累的高歌行告別,讓拔木永偉返迴帳篷休息。


    然後,他用緊身衣袖擦幹眼淚,折轉身向著通道口飛奔而去。


    跑過一段大彎路,繞過一座山頭之後,便是直達通道口寬暢的砂土路麵。


    現在,這段約五、六百米長的馬路變成了真正的死亡地帶,被“飛龍幫”士兵和馬匹的屍體塞得滿滿當當。


    星光慘淡,陰風陣陣,讓人禁不住心驚膽戰。


    成鍾當然早已了知這邊的情形。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華夏古人留下的話,在少年的心頭縈繞不去。


    這一次,他不願再去驚動這些死去的人,隻好皺著眉頭跳下路麵,在森林的邊緣穿行。


    等迴到通道口附近,借著星光,想找到自己之前的藏身之處,卻發現永遠也找不到了。


    這裏的地形地貌已經徹底改變,大量岩石滾落,山體向前滑出了好長一大截,原來一丈寬的秘密通道,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似乎是,神秘的大自然也不願看到人和馬匹的屍體暴露在外麵,采取斷然行動,用大量的山石和泥土,把一大半的屍體掩埋了起來。


    成鍾順著滑落的岩石蹦蹦跳跳,一路向山上攀爬,一直爬到離開地麵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便被大量頭衝著山下倒伏的巨樹攔住了去路。


    似乎整片森林全部跌倒,直徑數丈、身長百丈、樹冠如同山包一般的樹木層層疊疊支壓在一起,那是成鍾從未見過的奇異景象。


    “別說穿越整個森林,就是麵前這些倒下的巨樹,怕是用一兩天時間都無法跨過去吧!”


    成鍾坐在一條數人合抱的樹枝上,無可奈何地想。


    “對不起,不知你們在此安然生長了多少個世紀,是我為了打贏這場戰爭,讓你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像一個神經病人一樣,撫摸著樹枝,對著巨樹說話……


    那枚驚世駭俗的炸藥爆炸,對天馬飛地外麵的人馬也有不小的影響。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熱浪從通道口噴湧而出。


    距離最近、直對著通道口的“飛龍幫”後衛營幾十對人馬,竟然被數百度的高溫點燃,瞬間化為了灰燼。


    僥幸的是,由於通道外地形複雜,柳乾坤率領的大部分後衛營人馬,與通道口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們並未受到爆炸波的直接衝擊。


    絕大多數人還來得及用手捂住耳朵,避免了耳膜受到不可恢複的損失。


    但馬匹還是炸了群,狂蹦亂跳,士兵根本無法控製,隻好鬆開韁繩,任其逃離。


    這次爆炸,把柳乾坤所有的野心和幻想炸成了泡影。


    巨響過後,一貫飛揚跋扈的柳乾坤跌坐在地,心如死灰,知道此番老本虧盡,所有進入通道的人馬定然有去無迴。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自己沒有聽從趙天保的建議,帶領中軍人馬親入天馬飛地。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一時狂妄,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存在。


    由於信息不暢,偵察手段有限,柳乾坤其實並不真正了解成鍾的情況。


    他心裏隻是覺得,那個小娃娃似乎突出其來,從天而降,直接擋住了自己實現野心的道路,成為他無法繞開的人物。


    為了自己的千秋霸業,必須抓住機會,給他致命一擊。


    誰能料到,現在他自己卻受到了那小娃娃的致命一擊。


    “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柳乾坤低頭深思,似乎覺得周圍所有人都拉著他推著他,使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那麽,到底誰是罪魁禍首,他的大腦袋想破都想不明白。


    “管他娘的,走哪說哪,現在我不是還好好的嗎,還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


    這裏有一個營,駐地還留著一個營,加上女子獨主營,還有一千多人馬。


    隻要我能安然無恙地迴去,仍然是隱秘部落的龍頭老大,至少那一塊地方還是我的天下。


    隻要我守好隱秘通道,你成鍾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進去,等過個三年五載,我可以再組建起數千兵馬。”


    想到此處,柳乾坤大聲喊叫營長過來,開口道:


    “傳我命令,後衛營全體士兵,立即返迴駐地!”


    “那……請問幫主,中軍和先鋒營怎麽辦,我們不等著接應他們了嗎?”


    營長不解地問道。


    “還接應個屁,咱們能迴去都是好的,廢話少說,快走!”


    柳乾坤站起身來,聲若雷霆道。


    營長身體猛震,本能地退後兩三步,轉身而去。


    歸攏隊伍後,才發現丟失了大量馬匹,近五百人的隊伍,隻剩下不足一百匹馬。


    “有馬騎馬,沒馬跑步,總之先離開這裏再說。”


    柳乾坤翻身上馬,一馬當先,順著森林邊緣唯一的路徑向前衝去。


    要說柳乾坤這匹馬,也是從隱秘部落養馬場千挑萬選出來的,比普通馬匹高出半米,腰身健壯如象,力量和耐力遠非尋常馬匹可比。


    若非比馬,柳乾坤三百多斤的體重又如何馱得動。


    剛才的爆炸,並沒有傷害到這匹馬,它隻是晃了晃碩大的腦袋,繼續穩如泰山地挺立在原地。


    柳乾坤打馬疾行,剛剛跑出五百米,胯下的巨馬刹住蹄子,渾身顫栗起來。


    鞭子驟雨般落在它的屁股上,令它前蹄騰空,人立而起。


    饒是柳乾坤武功高強,又怎能在直立的馬背停留,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馬從背上掀了下來。


    “真他娘的邪門,這馬也敢欺負老子!”


    柳乾坤在地上打了個滾,狗一般蹲坐在地,向前觀望。


    同樣是夜裏視線不清,但這個角度比較特殊,可以從樹縫裏看過去一段距離。


    他就這樣定睛細看,終於發現了異常。


    在距離自己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密密麻麻排列著數不清的黑影,那些黑影或臥或站,有的還在那裏來迴踱步。


    那些黑影腿子短促,身體卻足有一丈多長,脊背下彎如弓,腦袋碩大如鬥,兩隻尖尖的耳朵,在星光下形成怪異的剪影。


    “老虎,哪裏來了這麽多老虎?!”


    柳乾坤心裏驚駭得難以名狀,舌頭僵硬,連唾沫都無法吞咽。


    他在深山老林度過了大半輩子,也算是最厲害的獵人,自然多次見過老虎。


    據他所知,老虎的習性喜歡獨立生活,單獨捕獵,兩隻老虎在一起的情形都十分罕見,怎麽會有這麽多老虎攔住自己的去路。


    實話說,柳乾坤一直自恃武功高強,兩三隻老虎絕然奈何不了他。


    “但這……這也太多了些吧,怪不得我的馬嚇得不敢向前啊!


    唉,一定也與那個成鍾小子有關,莫非老虎都聽他的召喚嗎?


    可是,麵對這麽多攔路虎,我該怎麽才能脫身呢?”


    正自思量的時候,後衛營的人馬都已從身上湧來。


    不約而同,所有馬匹的前肢人立而起,毫不留情地把士兵摔落馬下。


    “噓——吱——,噓——吱吱……”


    周圍傳來尖利刺耳的胡哨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噢嘔——”


    一隻老虎咆哮起來。


    山林無風自動,“唿啦啦”響作一團,一股寒氣自柳乾坤和眾人的腳底生出,通過心髒直衝腦門。


    許多士兵冷汗淋漓,渾身打擺子一般哆嗦,不僅失去了戰鬥力,甚至連逃命的想法都在慢慢喪失。


    “噢嘔——噢嘔——”


    幾乎所有的老虎咧開大嘴,用低沉的胸腔共鳴器發出懾人魂魄的咆哮。


    眾人恍惚間隻覺得身邊黑壓壓的森林瘋狂飛舞,形成排山倒海之勢,向自己的當頭斜斜地傾壓下來。


    聽到如同地府索命鬼一般的聲音接連出現,有的士兵肝膽俱裂,一頭栽倒在地,已經昏死過去。


    夜晚本來就是兇獸的天下。


    老虎這種大型貓科動物的眼睛於人類的大不相同,它們可根據光線的強弱自動調小調大瞳孔,有點類似於紅外線夜視裝置。


    對它們而言,白天能看見的獵物,夜晚也能看得清楚。


    “悚啦……悚啦啦……”


    老虎們開始行動。


    “呀呀……哎呀呀……”


    士兵們非人的慘叫聲不斷傳來,一聲聲刺激著柳亁坤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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